《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67、第六十七章 心有灵犀

　　翌日一大早，生物钟及时唤醒了苏璟，他迷迷瞪瞪地翻身，翻不动，腰上有熟悉的感觉，闭着眼睛问：“林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
　　苏璟转了个面，嘟囔道：“昨天下雨呢，你赶什么？仗着和城卫熟，让人家给你开门了吧。”
　　“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林渊把他拢紧了些，让他的头搭在自己的肩窝处，他知道小璟最喜欢这个姿势。果然，苏璟没再多问，呼噜噜地又睡去。
　　再次醒来时林渊竟然还在，苏璟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又看了看睡得意外香甜的林某人，有种有生之年的感慨，“难得你这家伙睡懒觉。”
　　苏璟用手戳戳他的脸颊，每次回来都不睡自己的房间，跑来跟他挤，“得改！小心你未来媳妇不搭理你。”想到林渊的岁数，该是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可是大仇未报，无暇顾及。
　　他趴在枕头上，盯着对方心里有几分惆怅，闭着眼的林某人看着没那么冷厉，刀刻的五官也柔和许多。尤其是这双眼，第一次对视时凶狠凌厉得使人如坠入冰窟，现在嘛，深邃沉静如静水流深。呃，“你醒啦？”要不要这么尴尬的时候睡醒？
　　“嗯，你一直这么盯着我，再不醒岂不是辜负你的心意？”林渊凝视着他，温情荡漾。配上低哑的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
　　苏璟的耳朵被苏得红了半边，心里卧了个大槽，居然被林渊撩了？被！撩！了！被撩到了！必须端着！他正了正表情，跳过这个接不上的话题，反问：“你不是说要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么？”这才多久？
　　林渊的眼危险地半眯起来，“整整二百八十九天，三千四百六十八个时辰，我们未曾见面，还不久？”
　　这么一算还是挺久的哈，“以前也这样啊！习惯就好了。”苏璟不在意道。
　　“习惯？原来这些年来，小璟已经习惯没有我的陪伴了。”林渊视线低垂，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神，从苏璟俯视的角度，多了三分委屈。
　　苏璟违心安慰道：“不是的。其实你不在家样样都要我自己来，挺不习惯的。”这大瞎话显然取悦了对方，林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璟：“那小璟想不想我？”
　　好肉麻！苏璟受不了地双手捧着对方的脸：“林小渊，今儿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吃错药了！你有解药吗？”林渊毫不回避，就这么直视他。谁知苏璟不按理出牌，说道：“我这就给你治。”转头大呼，“兰姨……”刚起了头就被林渊死死捂住不得出声，苏璟脸涨得通红，眼神示意放开。
　　林渊直接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俯视他道：“苏小璟，你犯规！”
　　苏璟洋洋得意，“谁让你一大早就逗我玩？”我没你不要脸还不许搬救兵么？哼！
　　林渊无奈地趴在他身上，“小璟，快快长大吧。”
　　苏璟一下炸了毛，“起开！”那么重，压死人了！还长大呢！叔叔的岁数说出来吓死你，哼哼！
　　林渊回来后，苏璟过上了痛并快乐的日子。比如晨起时，必然有一场名为“爱的教育”的武斗，苏璟的武艺虽然大有精进，但对比林渊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次次都惨淡收场。尤其是让某人不高兴了，这个惨的程度会加重。所以，当林小渊晚上再次扣响他的房门，苏小璟没有骨气地妥协了，两人分床而睡的局面时隔三年后画上句点。
　　对此苏璟摊手无奈表示：“反正每次都趁我睡着后跑进来，分不分有毛的区别？”
　　快乐嘛当然衣食住行更加精心，虽然平日里兰姨阿夜小六他们也特别照顾他，但林渊总是能贴心到你的骨子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心领神会，有次苏璟沿青州海边转了一圈，说了打造海边风景线的设想，当晚就有美味的海鲜大餐。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想的是吃的？”
　　林渊笑而不语。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苏宁远回来那天。
　　一家人齐聚堂屋，苏兰亲自沏了上好的茯茶，就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苏璟本也打算帮忙，被林渊摁住了。
　　苏宁远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喝了口茶，徐徐道：“榮文帝御驾亲征对付樾衹国期间，果如你所料，缑黎对扶禹用兵，占了扶禹五个州，七十六个县，一千四百二十一个村庄。因为是突袭，缑黎势如破竹，扶禹根本来不及向友国大榮朝求助。扶禹国岌岌可危，病急乱投医跟百陌结盟，并派使者快马加鞭向大榮朝搬救兵。”
　　林渊断言：“与虎谋皮而已。”
　　“没错！很快扶禹就被百陌背叛，背后挨了一刀，东江一带全部划入百陌疆域。扶禹王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不敢大动干戈。”
　　“算算日子，使者该到瞿京了。只是，想救也不是来不及。”林渊注意到苏璟在认真地倾听，话锋一转，“扶禹国向来最亲近大榮朝，看来我们的皇帝没有心思巡查南越了。”
　　苏璟眼神一亮，色皇帝不来等于安全系数上涨，太好了！
　　那表情只差没写着高兴二字，看得林渊忍俊不禁，继而打击道： “只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扶禹国存在不了多久，终究会被两家蚕食殆尽，只看哪家动作快而已。扶禹国一倒，东畛半岛三国鼎立的局势就会被打破，缑黎独大，百陌其次，大榮朝无论扶植哪一个政权，都是心腹大患。”
　　苏璟的脸垮了下来，“所以现在打不起来，但色皇帝最终还是会出兵？”
　　“嗯！自我皇爷爷那辈起，就致力于收复曜北一带，曾经命永庆王刑少庚、上柱国付元亮为行军元帅，周俊豪为水军总管，率大军三十万，分水陆两军进攻缑黎。扶禹和百陌只作壁上观。永庆王从陆路行至蓬海关，时逢雨季，道路泥泞，粮草供应不上，又遭遇疫病。而周俊豪所领的水军，自烨州出海，遭遇狂风，船多数沉没。大榮朝军队死伤大半。此时，缑黎王上书称臣，大榮朝退兵，待之如初。”
　　苏璟愕然，难道是我读书太少？这事儿他并不知道，史书上……呃，好像当代的事都还没记述的版本流传出来。
　　“小璟不知道是正常的。那会儿你还没出生，民间即使议论，也不会在几年后特地提起。”苏宁远解惑道。
　　林渊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事一直梗在皇爷爷心中，他曾说‘而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不灭了三面两刀的缑黎国，就收不回汉时属于我们的曜北。皇爷爷把这个直接设为皇族课程，激励我辈势必以此为戒，时刻警惕自我，待国力强盛就挥军北上一雪前耻。”
　　“你的意思是说，收拾了樾祗国后，榮文帝的目标就直指曜北？”苏宁远神情肃然，“不缓个几年？”
　　林渊哂笑道：“以那位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性子，怕是等不了几年。”
　　苏宁远赞同：“也是，樾祗国小国而已，他却要御驾亲征，天子不垂危堂，确实过了。平日修筑行宫多处游赏就够劳民伤财，如今刚刚作战胜利，再来第二场，百姓多有怨言。”
　　可不是！苏璟心道，色皇帝每去一处，必有美妃官员相随，浩浩荡荡的一大群，还征调那么多百姓修建离宫别苑，银子如流水般哗哗地花出去。单开战樾祗国就在边防集集了二十五万大军，因为皇帝来了，各种规格直线上升，不劳民伤财才怪！
　　“他本人不来南越也好，省得我还得克制一刀了结他的欲望。”苏宁远恨恨地说，“南越现在可不是由他说了算。”
　　“？”啥意思？我错过了什么？苏璟茫然地看向林渊，“你掌了南越的兵权？”
　　“差不多。”林渊解释道，“故友来访，意外之喜。”
　　苏宁远哼笑一声：“怕是早有安排吧，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哈啊？苏璟知道林渊早已成为南越暗中掌权人。只是兵权一直在戚大将军手上，他才按兵不动，说戚大将军是个忠君之人，逼不得，以免适得其反，得让他自己转换阵营。
　　“江慎行还是韩冬生？或者二者皆是？”
　　林渊的语气有些许怀念：“江慎行是我故友。韩冬生……”他转头看着苏璟说，“只是个有野心又懂变通的青年书生罢了。他是大师兄的同窗，亦是齐素的学生，但这些都没有他自己的野心来得重要。”
　　“弃暗投明？”苏璟半开玩笑说。
　　林渊显然喜欢他的说法，嘴角上牵，荡起了点笑意：“嗯，也算。留待查看吧！”
　　一听这个名词，苏璟就乐不可支，先生最爱数落他的就是这句话。“此间已如铜墙铁壁，事务也上了正轨，不用你操心，那你可以放心离开南越了？”
　　“嗯，在这里始终不太方便。”
　　“两京达官豪门众多，终究有危险，打算找一个靠近的地方么？洛州？”
　　林渊脸上的笑意扩大：“知我者小璟也。”
　　两人相视一笑。
　　苏宁远：“……”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