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62、第六十二章 旧友来访

　　时间很快划到了五月中旬，南越的天空晴朗，火辣辣的太阳无情地散发光热，晒得夏日的风也满带暑气，吹得风铃泠泠作响。光着脚坐在木廊下的苏璟却丝毫不受影响，惬意地吃着冰镇西瓜。
　　小六陪坐在旁，啃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瓜，深觉得跟着小少爷后过的才是生活，以前训练的日子简直是地狱。
　　“璟儿，过来！”屋里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
　　苏璟随即放下西瓜，叮嘱一声“小六，不准吃完了”，颠颠地跑进去，“兰姨，什么事？”
　　苏兰手拿一匹淡蓝色的料子，让他站好，在他身上比划，“我家璟儿长高了些。”
　　苏璟双手展开，任她量尺寸，“兰姨，又要做什么款式的衣服？”千万别是新推出的那款仙人系列。
　　“前不久你拿给蓝家小子的衣服款式我看了，觉得甚好。那样漂亮的衣服合该我家璟儿穿，我选了几个颜色，各给你做一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兰姨的眼光自然是好的，那款衣袂飘飘，很带仙气。可穿出来很不方便，地上一拖就弄得很脏，我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恐糟蹋了你的心意。”
　　苏兰让他转过背接着量，“没事儿，我给你做六套，换着穿就是。”
　　此路不通，苏璟灵机一动，祸水东引：“光给我就做六套，远叔会吃醋的，该给远叔做才是。”
　　苏兰不轻不重地拧了他一下，“瞎说什么，他穿能看么？”苏璟“嗷”地一嗓子，“远叔那么帅，穿起来一定帅出宇宙。兰姨不做是怕他招惹桃花吧！”
　　苏兰脸一红，自从捅破那扇窗户纸后，两人不再避着璟儿，越发亲近，颇有老夫老妻的味道。
　　“再胡说！我给你做套大红色的。”
　　苏璟做了个闭嘴拉拉链的动作，惹得苏兰忍俊不禁。
　　“小少爷，容家少爷来了。”小六在屋外传道。
　　“咚咚咚”苏璟奔了出来，笑容满面：“容鑫，你来啦！”
　　看着光着脚丫跑出来的苏璟，荣鑫脸上也忍不住带了笑，“我押送货物来舟阳，顺道过来看看你。喏，礼物。”
　　“太好了！我正无聊呢！你坐这里。”苏璟把他拉到木廊上坐着，翻东西的同时不忘吩咐，“小六，端一杯冰镇酸梅汁，再去切一个冰镇大西瓜。”
　　小六悄悄打量那个叫容鑫的黑小子，惊讶小少爷待他的不同。看着盘里的小牙西瓜，估计是被小少爷嫌弃了，应了声是转身下去。
　　“哇！是你娘做的糕点，还有脆枣。大容村一切都好么？”苏璟捞了个枣边吃边问。
　　“嗯，大家伙儿都好。朱丹姐姐出嫁了，就在咱孟县的柯员外家，虽说她夫君是个庶出子，据说婚后很幸福。”
　　想起大容村的人和事，恍如昨日，苏璟也是感叹：“朱丹姐人挺好，性格爽直，这么些年耽搁，如今也算求仁得仁。二狗呢？”
　　“二狗有喜欢的对象了，你猜都猜不到居然是村里的李小花，想当年李小花豆芽一根，常被二狗欺负呢。”
　　苏璟嗤笑，这就是小男生的套路，“二狗说不定当年就喜欢李小花，才可得劲地欺负人家。”
　　“那可不？”容鑫八卦道，“我们说李小花两句他还跟我们急，这小心思容大娘都看出来了。说起容大娘，前些天她还常常念叨你，说不知道小璟团圆节能不能吃上小猪月饼……”
　　“容大娘做的月饼甩我兰姨几条街，好吃！”苏璟遗憾地摇摇脑袋，“说起来我搬出来已经六年多了，小虎哥他们都还好么？”
　　“老样子，在美家家具做工。不过小虎已经从销售服务员升到店长的位置了。他最近卯足劲学算术，争取做掌柜的。”
　　“那感情好！小虎哥一向踏实能干。”苏璟问道，“你呢？在常威镖行干得开心么？”
　　容鑫爽朗一笑，露出左脸颊的小酒窝：“我很好，小璟！范师傅要求严格，他说起步晚不要紧，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行！我从开始的三招都接不住，现在能跟他过百招，以后还会更好。我喜欢那里，兄弟们在一起，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以前就觉得你有老大的气质，忒讲义气。我听范叔叔说你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单独走镖了，可以啊！”苏璟哥两好地擂了他一拳，“曾经哭唧唧的容小鑫华丽丽地大转身，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容鑫的笑容一收，认真道：“小璟，我总不能一直被你救。”
　　苏璟看着眼前比他大了两岁，已脱去稚气的青年认真的面庞，心里一阵抽痛，“别这么说。怎么就是我救你？明明是你舍命护了我。”打破了我不该有的天真——当一个人无能为力时，即使是自残也不能自救，只能任凭天意。
　　容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争执，提道：“自从刘县令被抄家流放后，容大福家也散了。那时我就意识到，你家表哥不是一般人。”
　　“……”
　　这事苏璟是清楚的。林渊让小四废了容大福，容大福见刘县令家的下场，心里害怕得紧，不敢声张。只脾气越来越大，对待妻子轻辄辱骂重辄虐打，父母的规劝全然不起作用，妻子不堪忍受坚持离婚，说他是个废人，容大福气怒之下杀死了她。事后怕吃上官司，容老四将儿子远远送走，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只是纸包不住火，容大福终究进了监狱，留着两老养着孙子，这个家也散了。林渊在这件事开了个头，后面都是他们自家的造化，怨不得旁人。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直到苏兰出来热情的招呼：“小鑫来啦！刚刚给璟儿量衣服呢，正好，姨也给你做一套。”
　　苏璟黑线，“兰姨，容鑫是武人，怎么能穿你那一套？”
　　“说得你兰姨这么没眼色。”苏兰嗔怪道，“当然不是做跟你一个系列的，不是还有英武系列么？小鑫身形又拔高了不少，来来来，姨给你量量。”说着，不顾容鑫的连连拒绝，拉了进去。
　　苏璟一阵好笑，也跟了进去。
　　晚饭时间，苏兰极力挽留容鑫留下吃饭，“璟儿做的。夏日疏懒，我都很少吃到他亲自下厨做的东西，今儿你来了，我就有口福了。”
　　容鑫一听苏璟下厨，不再推辞，转而问道：“远叔呢，我来舟阳都没有碰到他，范师傅说他调到这边来了啊？”
　　“他啊，前不久听说我那苦命弟弟的消息，去核实了。但愿这次不是假的。”苏兰脸色愁苦，叹息道。
　　容鑫知道远叔经常出远门，就是为了寻找苏家最后一个血脉，无奈这些年都是空欢喜一场。他安慰道：“总比没有消息的好，说不准这次就是真的了呢！”
　　苏兰假意拭拭眼角，“你说得对，总要去看看才放心。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苏璟端着盘子进来正听到此处，脸抽了抽。远叔明明和刑筱阑他们去渝北和永庆王的属下将领接头，兰姨这演技简直杠杠的，点赞！
　　接下来四人愉快地吃了晚餐，苏璟揉着肚子，和容鑫坐在廊下闲磕牙。“你这次押镖得呆上几日？”
　　容鑫望着天上的星空，耳听着蟋蟀的低唱，答非所问：“小璟，你这里真不像在舟阳这个大城，反而有种乡间的静谧。”
　　苏璟一脸得意：“那是！林渊选的地方，闹中取静。知道么？这宅子是按我的心意翻修的。你看就两进的院子，前面种的都是我爱吃的果树，后面还有荷塘。兰姨还专劈出一出养了鸡鸭呢，我原先说养一条狗，林渊说帮我物色下，合适了就给我送过来。”
　　“你表哥，待你真心不错！”容鑫的脸在廊下显得半明半暗，“听说他已是戚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戚大将军这次调防，青州的百姓都很是不舍。你表哥，会跟着走么？毕竟他是戚大将军一手提拔的。”
　　“当然不会！朝廷下诏调走戚大将军，又没说调走他。他是想走也走不了，放心吧！下次你们有机会还可以再切磋。”
　　“……那就好！”容鑫侧过脸对着苏璟道，“小璟，我娘说你这些年老是送一些贵重之物，她很感激。可是你年年送，她都不好意思了，以后别送了。”
　　“啊？”苏璟挠挠头，“我给你们造成困扰了么？”
　　容鑫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是！只是寻常百姓家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若是逢年过节，可以送一些平常之物。”
　　苏璟知道这几年送东西有些过，听了这番话，放下心来。
　　“那行！我记得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容鑫告辞离开。苏兰和苏璟在门口送走了他，苏兰感触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近十年已过。犹记得咱们刚搬到大容村时，这容家小子还喊着娶你当媳妇儿呢！”
　　“兰姨，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苏璟吐槽道，那会儿容鑫直接把他认成女生，这种黑历史他是一辈子都不想被翻出。
　　苏兰知道他恼了，故意打趣道：“依我说，要是容鑫不是个男孩儿，凭他对你的恩情，娶了他又有何妨。可惜……”
　　“兰姨，你再不是我熟悉的兰姨，学坏了！肯定是被远叔带坏的。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都叫我臭小子，再不是璟儿了。”
　　……两人说笑几句，各自回房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