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54、第五十四章 拔刀相助

　　“小少爷我跟你说，刚才在小树林外围啊……”小六跳下马车，疾步走过来，无视脚下的惨状兴奋地诉说，在看清苏璟的脸和胸前的大片血迹，吓得惊呼，“小少爷，你受伤了？”一个闪身拉着苏璟左右察看。
　　“不是我的血，都是别人的。”
　　“那也不行！多脏啊！”说着掏出一张干净的手绢，给苏璟擦拭。苏璟配合地扬起小脸，闭着眼问：“你刚刚说小树林外围怎么了？”
　　半天没有回答，苏璟疑惑地睁开眼，正看到小六涨红的脸，“问你话呢！”
　　“哦？哦！那啥，我刚刚把那些大汉的银子拿了，造成个劫财的假象。”小六定了定神，绯红着脸邀功道，“顺便设了个阵法，时间仓促，只能拖延敌人增援的时间。”
　　苏璟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设的地方不会在那边吧？”他指了指阿夜追击的方向，小六得意点头。
　　苏璟以手扶额道：“你马上去接应阿夜，顺着他点！近期都不要惹他。”
　　阿夜身手一级棒，只阵法什么的一窍不通，希望那个黑衣首领也不懂阵法。
　　小六的脸立刻由绯红转为惨白，默念不会吧，踯躅原地画圈圈。
　　“快去！越晚越惨，早死早超生。”苏璟的大实话顿叫小六如丧考妣。
　　真是 “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苏璟叹了口气，从马车上拿了医药箱，蹲在地上解了楼亦霄止血的穴道，熟练地撒药包扎。
　　楼亦霄咳咳两声，措辞道：“没想到少侠不仅人好，生得也如此……”
　　树林中投下的阳光透到少年长长的眼睫毛上，镀上层层暖暖的波，随着滑落的发丝荡到了自己心里，就连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也似白雪红梅，迎风招展。生平第一次，他觉得一个男孩长得好看到让他难以形容。
　　苏璟瞅了他一眼，眼里聚着星星寒意，露出森森白牙，特意放慢缠绷带的动作，作势要使劲勒。
　　“英武不凡。”楼亦霄迅速改口。
　　苏璟满意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算你识相！示意小姑娘一起将人扶上马车。
　　楼亦霄环顾一圈，不由得称赞：“少侠，没想到你这马车外表是现在流行的大众款，极为普通，内里却如此舒适。”
　　那必须是！苏璟傲然，哥就是传说中从不炫富的土豪！
　　谋生改进马车的想法主要是实在受不了非官道的颠簸。而所谓官道，也就仅仅好那么一些，这对于享受惯前世四通八达、十平八稳交通的他来说，无疑是场灾难。何况他还要经常出远门巡视店铺，所以想到了由天然橡胶和多层帘子布等合成古老的外车轮。减震效果不错，接着顺理成章地被林渊远叔他们发展，慢慢地，成了风靡全国的车马行。
　　苏璟的座驾，就是自家车马行推出的外出越野者基础款。走到大街上，中产阶级基本都是这款车，实在过于平常，而里面才是乾坤所在。
　　这就是所谓低调的奢华！
　　没一会儿，阿夜罕见地臭着脸过来，小六小媳妇儿地跟在后面。苏璟不愿触霉头，直接吩咐尽快赶路，绕过第二个县城，直接入州府运城，如果没有意外，在傍晚可以到达。
　　小六哭丧着脸与苏璟对坐，超舒适的卧榻已被病号占据，这位病号的小尾巴死死地贴着他，半坐在卧榻上。
　　病号打破沉默：“少侠，郑重介绍下，在下楼亦霄，本御剑山庄二师兄，现在已被赶出师门。和自家师妹浪迹天涯，还被朝廷追捕，而师妹，正是永庆王的庶女刑筱芹。刚才几次三番仗义相救，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敢问少侠大名，以后结草衔环定当报答。”
　　“谁让我是雷锋呢！”苏璟痛心不得不放弃的火锅计划，蔫蔫道，“‘结草衔环’倒是不必，听话就是了。”引来刑筱芹狠狠瞪视。
　　楼亦霄笑眯眯，眼角眉梢透着风流，给那张俊美的脸平添三分邪气：“怎么个听话法？”
　　这个问题，啧！还没想过，不过以那姑娘的身份，于林渊和自己当有几分助益。
　　“总之不会让你们做违背天地良心的事就是了。”
　　“那我们现在算是你的人了？”
　　“现在还不算。得看你们的忠诚，万一你们是坏人怎么办？”
　　“那怎么才能算是你的人？”
　　苏璟为这人的智商感到着急，现在还有人倒贴着卖身的。“看表现吧。”
　　“怎么表现？”楼亦霄厚着脸皮笑着追问。
　　这话题还没完没了，苏璟耐心告罄：“时间是检验忠诚的唯一标准，你只要听话就好了。现在！给我闭嘴！”
　　楼亦霄笑得意味深长，他拖长了调子：“好的，雷——少——爷。”
　　苏璟干脆闭目养神，权当没听见雷少爷这三个字，眼不见心不烦。真不知道怎么救了这么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四六不着调的人。
　　一直到了三叉路口，阿夜停下马车，转头吩咐：“小六，清扫痕迹。”小六身子一抖，怂得快速跳下马车，马车继续前行。
　　中午就在车上随意吃了些东西，引得某病号直直感叹运气好才找了个好东家，伙食实在太棒了。直到运城的郊外，路上多了许多马车的车辙，小六才气喘吁吁地上来。
　　阿夜掀开帘子进来，目不斜视，直言道：“小少爷，这两人是通缉犯，必须藏起来。以防万一，这次进城我们要乔装打扮下。”
　　苏璟的眉毛一下子打了个卷，他知道这是有必要的，谁让他们放了活口呢！“芹芹，你扶着病号起来。”
　　刑筱芹特别不开心他的称呼，瞪了苏璟一眼，小心翼翼地扶起某人，柔声道：“师兄，小心伤口。”
　　苏璟摸摸鼻子，哎！如果眼神有刀，自己早已被这小萝莉戳得体无完肤。
　　病号弓着身子，站在一旁，小六利落地打开卧榻，将衣物翻捡出来，里面正好是一个可以藏身的空间。“委屈两位在此藏好了。里面有呼吸口，不用担心窒息。”
　　小萝莉竟然没有发射死亡光线，反而红了脸。苏璟正纳罕着：这是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小六补充道：“这地方窄小了些，劳烦两位抱紧些，请吧！”楼亦霄瞅了苏璟一眼，大大方方地挪进去卧倒，刑筱芹也跟着进去，窝在了师兄的怀里。
　　小六合上盖子，从外面或是里面看，都是无法藏人的。完美！他抖出一件衣服，笑得像个青楼的老鸨：“小少爷，换装吧！”
　　傍晚时分，快要落钥之际，运城的东城门口，排着许多进出的百姓。守城士兵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坐马车的还要掀开帘子检查，很是严格。
　　人群中有的焦急地等着进出城，有的交头接耳的闲嗑，有的干脆将空担子搁下坐在地上。
　　“大哥问个事哈，额头一回到淮州，这场面——咋回事嘛？”
　　“是嘛是嘛！我们冲着‘百花会’来的，其他地方进城也没这么严，这是要抓什么人吧？”
　　知情的人小声八卦：“听说啊！逆贼的同党跑了，朝廷发了文书正在搜捕呢！”
　　“额知道啊，哪里都在抓，也没运城这么严呀！”
　　“哎，这你不知道了吧，下午才开始的，说是逆贼出现在咱们这一带，得严查！”
　　“真的？咋这些年这么多逆贼呢……”
　　“看来，那个首领活得好好的，还有时间广发文书。得亏不知道我们确定的去向，不然又该是一场恶战。”苏璟闲闲地刺了某人一句，小六闭紧嘴巴做鹌鹑状。
　　对方不吭声，苏璟有气也无从发泄，直接卧倒在榻上，等了好长时间，听到窗外阿夜的声音。
　　“我家小姐素来最喜欢养花，慕名‘百花会’已久，老爷特意遣老仆送小姐来观看一二。”
　　“就算是女子，今日也必须验看一番，别啰嗦！”
　　苏璟赶紧正襟危坐，蒙好面纱，小六收起二郎腿，并腿做斯文状，挑起帘子的一角，捏着嗓子柔声说：“王管家，小姐说了，既是官爷办案，咱们就要配合，瞧上一眼也是无妨的。”
　　“你们小姐还算知礼。”守城士兵甲拿着画像上去，不一会儿晕乎乎地走了下来，士兵乙问道：“有问题么？”他摇摇头。
　　这边立刻放行，苏璟一行安全通过城门，守城士兵继续盘查后面的。
　　士兵丙戳了戳发愣的甲，“干嘛呢？”士兵甲回神道：“不知哪家公子，能娶得如此佳人？”
　　“胡咧咧什么，干活！上头查得严，仔细些！”
　　马车上的苏璟一过城门就开始拆头发。
　　“哎哎哎，别那么暴力啊我的小少爷。”小六赶紧阻止道。
　　苏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到他那丫鬟样又忍不住笑：“你说说你，每次一换装就往女人打扮，你自己有这个爱好就罢了，次次还拉我下水。”
　　“我这是配合你啊小少爷。”小六喊冤道，“你又不爱涂涂抹抹那些个易容的东西，做男装打扮已经帅裂天际，太容易记住了。只好委屈你往反面打扮，小姐旁边怎么有小伙呢，我这都是为了配合你啊！”
　　虽然确定他在胡说八道，但是“帅裂天际”还是讨了自己的欢心，苏璟嘴角上扬：“这次就算了，但是事不过三，没有下次。”小六赶紧保证，帮着苏璟拆发饰，一头青丝铺了下来。
　　马车不快不慢地走过了东大街，往南大街转去，一直转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阿夜佝偻着腰，下了马车，扣着这家的后门，三长两短。不一会儿，门上挡板拉开，一个橘皮老头问道：“你找谁啊？”
　　阿夜拿出腰牌递到小口处，说道：“天王盖地虎。”对方懒懒回应“宝塔镇河妖”，打开了大门。阿夜重新驾起马车进去，老头随即关上了门。
　　小巷重新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