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53、第五十三章 路见不平

　　从江州出发沿水路东上，不过几日路程，苏璟一行人就到了淮州地界。淮州地跨大榮国最长的江流裕江，贯穿裕江南北，与缃州、颍州、施州毗邻，穿过淮州，离瞿京就不算远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从古至今都是商业繁茂之地，这里诞生了中原六大商帮之一——以儒雅闻名的淮商。
　　“真是热闹！”小六掀开侧面的帘子看着街景，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各色吃食种类繁多，“这还不到州府，已经这样繁荣。州府该是怎样呢！”
　　苏璟躺在软软的厚垫子上，懒洋洋地翻着书，“今日下午你就可以看到了。”
　　小六撇撇嘴：“小少爷，从渡口到县城，你都睡了一路了，该起来活动下身子。”
　　“你想吃什么？”苏璟继续看书，这本小说还挺有意思的。秦三果然会办事，找的人文笔一流，该狗血处有狗血，该煽情处煽情，情节张弛有度，读之让人忘俗。但是怎么让他改成剧本然后拿来表演呢？
　　小六一听有戏，立刻建议道：“江州的吃食虽然美味，但是过于寡淡，这几天我总是思念鸳鸯锅。小少爷，咱们去自家店吃火锅好不好？”
　　苏璟合上书，假装思考，片刻勉为其难道：“这个嘛！既然你这么想吃，作为少爷的我怎么会不满足你小小的心愿呢。到下一个县城差不多正好午时，我们在那儿用餐。”
　　小少爷你纠结的时间太短了，再长点会更有诚意。然后就见自家少爷把桌上的零食一一收拢在车壁里。
　　小六：“……”
　　然而他们的车还未出县城，突然人群中一阵喧闹，马车顶突地往下一沉，苏璟坐起身子，“怎么了”尚未脱口，第二次重踏已来。
　　感情是把这里当跳板了？
　　阿夜稳住马，使马不至于受惊乱奔伤人。掀开帘子问道：“小少爷——”
　　“不用管它，估计是江湖仇杀，只要不——”话音未落，一群人气势汹汹追击过来，领头的吼道：“兄弟们上，只要抓住他，赏金万两。”
　　“？”万两？比自己金贵呀！苏璟勾起一角帘子，只见一群拿刀的汉子从自家轿子侧边狂奔而去，一路扬起灰尘无数。
　　和阿夜对视一眼，苏璟耸耸肩：“走吧！应该没有后续了。”
　　几人顺利的出了城，沿着官道走了片刻，阿夜熟门熟路地转弯走了捷径。事实上，捷径真是不能随便走的，前面小树林，传来金戈交接的声音。
　　“怎么办？”小六眼神询问。
　　还能怎么办？先看看再说。
　　不行！宁愿掉头回去，也别乱蹚浑水。回头要被五叔念死的。
　　那万一是好人呢？
　　好人啊？小六也纠结了。
　　有时候，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上天总会果断帮你做选择，刚刚那群已经奔过的人，从斜边树林杀了出来。
　　“老大，这有辆马车。”“三哥，这马车咋这么眼熟呢？”“眼熟就对了，肯定是一伙的。先绑了再说。”
　　哦豁，不用纠结了！苏璟坐在车里，掀开被子，整理了下衣着，理了理头发，很有闲心地拿出蒙面巾系上。外面先是一阵噼里啪啦哎哟连天的叫唤，接着很快陷入寂静，除了前方树林的兵刃交接之声。
　　苏璟走出马车，看着满地横七竖八各种姿势晕死过去的大汉，特别淡定地说：“我去看看。”
　　阿夜不赞同地伸出手阻止，苏璟挪开他的手，“若是坏人，就赚他个万两银子。若是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夜，要心存善念。”说着丢给他一张同款蒙面巾，揉身飞过，阿夜只好跟上，小六站在原地，忙赶马车以求支援。
　　一个男人，红衣似火，五官张扬凛冽，俊得一点都不低调，每处都写着桀骜不逊，正单手持剑护着身后的小女孩。四周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尚有十几人将他们围作一团。
　　“楼亦霄，你不知道你护着的人是谁吗？”带头的蒙面男子嘲讽道。
　　苏璟略略一惊，居然是他！御剑山庄的奇葩，天纵英姿武功盖世，偏偏玩世不恭，让其师长又爱又恨。常年游走花丛放荡不羁，招惹了大半个江湖的桃花，又从未定性定情，堪称人渣界的翘楚。
　　“怎么会不知道？我家可爱的小师妹嘛！”
　　“小师妹？你可知你这个师妹还是逆贼永庆王家的在逃郡主。”
　　永庆王？那不是色皇帝亲自囚禁的皇兄么？运气真好！色皇帝要抓的必须是要救的。
　　“是有这么个称号！但还是我家可爱的小师妹嘛！”
　　为首的男子一噎，“你师门都不敢管，你凭什么认为你就有本事敢与天下抗衡？”
　　“天下？”楼亦霄闲闲挽了个剑花，眼皮下垂，无形中带了五分鄙夷道，“你够格代表天下？脸可真大！”
　　为首的男子再次噎住：“你当真以为你武功高就可以逃出去？”
　　“你都说我武功高了，不自信点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期待？”
　　哈哈，苏璟无声狂笑，没想到这朵奇葩不仅招桃花，嘴皮子也挺利索的。色皇帝的手下果然随他，忍耐能力不是一般高，这样都没有炸。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拖延这半天时间，你该是半分内力也无，还能如此自信，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既然你执意不改，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说着，退后一步，摆了个“上”的手势，其余黑衣呈围拢之状。
　　楼亦霄的眉不自觉地挑了挑，嗤了一声，朗声道：“树上的朋友，看了半天戏，该收场了。”
　　暴露了！苏璟与阿夜对视一眼，双双飞下。苏璟很想装逼地拿出一把折扇摆个造型，无奈手无道具，只好和警惕望着他们的黑衣人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首领越众而出，厉声问道。
　　苏璟翻了个白眼，反派死于话多，古人诚不欺我。一言不发直接上前开打，阿夜直取首领，苏璟掠左，楼亦霄慢一步跟上掠右。
　　首领反应很快，抽出刀来和阿夜战作一团。左边第一个蒙面人反应慢一拍，被苏璟直接扭断脖子，缴了兵器与另一个黑衣人“叮”地一声拼在一起，苏璟一招未老直接倒刺一刀，同时脚踢到黑衣人胸膛，逼退一个回接第二个。片刻功夫以一敌四，他不见慌乱，将林渊传授的刀法与自家剑法巧妙融合，刀刀致命。说有形也无形，全随心意根据敌势变化招式，大开大合，左右逢源，手下很快添了两道亡魂。
　　另两人不退怯反而越发拼命，两人开始配合作战，意图打乱苏璟的步调。必须速战速决，苏璟突发奇想，故意露出一个破绽，两面夹击，眼看敌方刀锋渐近，自家就要变成串葫芦，苏璟以刀着地，凭空跃起。黑衣人快速变招，双双将刀向上一刺，苏璟从高空往下，拿着刀挽了个剑花，将其兵器生生搅落。落地的同时横砍一刀，正中脖子处，血溅了他一脸。
　　郁闷抹了把脸，“破剑式”果然不是他三两下就掌握的，想当年自己对林渊提过令狐冲的绝技独孤九剑，那家伙直接将其化为现实版，颈间一横线，中原一点红。哪像自己得喷溅式，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转头看阿夜那边，好吧，还在打，这个首领也算有两把刷子了，能和七重阁的金牌杀手打成平手。
　　苏璟提刀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楼亦霄单以招式就硬生生拖住四个黑衣人，他的脸色苍白了些，嘴唇乌了些，却没有左支右绌的窘态。唔，确实厉害！不过地上躺着那些个，最大功臣当属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一剑一个窟窿，那每击必中的狠劲，说她是名门正派的苏璟都不信。
　　天生的杀戮之剑！这姑娘着实狠毒！
　　“哎，少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干站着啊！”楼亦霄边打边说话，一不小心挨了一刀，苏璟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平添了许多血口，只是穿着红衣，一时不察。小姑娘急红了眼，直接越位冲杀过去，被他一个巧妙的回带别了回来。
　　虽然心里不爽半强迫参战，此情此景却无法坐视不理，苏璟直接提刀加入，顿时分了两人走，楼亦霄压力骤减。半个小时过去，这边战斗结束，阿夜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
　　阿夜和黑衣首领两人都是杀手招式，每招极简却直指要害，两人似乎都懂这些套路，几个回合互有胜负，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黑衣人见己方人员伤亡惨重而后援未到，心知今日取其性命势不可行，虚晃一招及时撤退。阿夜神色一凝迅疾跟上，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原地，苏璟一句“穷寇莫追”咽回肚里。
　　转头一看，好么！楼亦霄喷了好大一口乌血，面如金纸，渐渐委顿在地，小姑娘抱着他泪如雨下，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全无刚刚杀人的狰狞相。
　　苏璟上前封了他几个要穴，认命地抓住楼亦霄的手，迎来小姑娘凶狠的瞪视。
　　“我会医。”
　　楼亦霄短促地笑了声，安慰道：“放心！师兄死不了。”偏头调侃，“少侠，你这脸实在红得别致！”他的话似乎有了作用，小姑娘眼泪慢慢减少，只是间歇性哽咽着。
　　“没有你红得别致！”这人真是奇葩，为了保持清醒竟然故意挨刀子，“他们既然能下毒害你，怎么不下一击毙命的毒，反而下这种内力尽失，带走迷药性质的毒？你若不强行运用内力，是不会中毒如此深的。”
　　楼亦霄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兴许看我长得帅，不忍心我英年早逝。”
　　“……”这迷之自信谁惯的？苏璟心里吐着槽，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被小姑娘警惕地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解释道：“放心，没毒。能暂时缓解他的毒性，若要彻底祛除，还需专业人士方可。”
　　小姑娘半信半疑，没有阻止苏璟扶起楼亦霄的头喂食，对方咽下后忠心守在旁边，直到对方的脸色好转起来，才转头对苏璟郑重道：“救他，我会回报你。”
　　听到萝莉声音的苏璟耳朵一软，完全没有当真，露齿一笑：“救是要救的，谁让我是雷锋呢！”拿起脖子上的玉哨，吹了声，一辆马车向这边快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