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49、第四十九章 龙岭月会

　　夜色降临，龙岭岛上大堂月会，在座九位，苏宁远赫然在位。林渊让丁管事将攻坚队的成果做了个简单的汇报，在座几位均是动容，尤以周镇海最为激动，他甚至站了起来：“林少，这么说，我们攻战营的军备可以大大提高了。”
　　林渊点头。
　　周镇海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嘿，可让我等着了。以往都被黑骑营、特种营、先锋营抢了风头，这回终于轮到我们露脸了。”
　　“周大头，你也就趁着原毅、秦枫、罗刹他们不在，多得瑟两下。”
　　“小狐狸，我大头是那种人吗？”周镇海反驳，“就是先前的天机弩、火箭、震天雷、信号弹啊这些好东西都归了他们，我不是羡慕吗？”
　　胡砚西翻了个白眼：“那只是前期好不？说得好像后面的大型攻城弩、信号弹你们没有配备一样。”
　　周镇海被噎得无语，结果胡砚西又补了一刀，“实力不够，要靠兵器来凑，说得就是你们。”
　　这可捅了马蜂窝，周镇海顿时暴跳如雷：“死狐狸，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跟你拼命。”
　　“原来你也知道你打不过我啊？”胡砚西幽幽再补一刀。在座的见怪不怪，除了范剑按住周镇海以外，其他人都特别淡定旁观。
　　“哎，我说，他们每次都要来这一出吗？”一个荆钗布裙的朴素妇女偏头问曾有钱。
　　曾有钱看了看眼前的大众脸：“小凤凰，今天演的是哪出？”
　　女子苦了脸，显得凄楚无比：“不就是疲于生活的平凡妇人一个嘛？”说着，兴冲冲地问，“他俩咋回事啊？为啥大头明明可以挣脱偏偏不挣脱，范大哥明显没怎么使力嘛！”
　　曾有钱尚未开口，旁边的男子偏头接嘴道：“今天是那三位有训练任务，没有来，才轮到这位。也没啥大事，就是周大头第一次看人没带眼水，把胡砚西认成女人了，还心动了半天，筹谋着追求表白，结果嘛……”
　　“啧啧啧，这都能认错，这周大头的眼该是有多瞎！明明是个铮铮铁血好男儿。”小凤凰瞅着对面男生女相的男子，违心道。
　　胡砚西竖起的耳朵抖了抖，投给她识货的眼神。范剑正想突突两句，苏宁远及时咳了声，他可不想好好的例会变得鸡飞狗跳，小狐狸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
　　“我比较在意的是：目前我们积累了一定财富，实力上涨，但朝廷也不是吃素的，被盯上是迟早的。”
　　小凤凰立即收敛看笑的表情，严肃道：“准确来说，已经被盯上了。”众人视线投在她那里，“文帝的玄衣队、紫衣队的探子都出现在南越各州，以及其他各处产业。虽然我们极力隐藏，但事实上，中原地区变化明显，无论如何都会察觉到源头在这里。我们只能混淆视听，拖延时间。”
　　“我们在南越边邑、龙岭岛以及副岛种植高产农作物，暗中收集粮食，训练军队，开采矿石打造兵器。本地世家贵族皆已与我们在一条船上，中原世族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蓝梦云发声道，“但只要林少一天不正名，南越就一天不能真正掌握在我们手中，尤其是军队。”
　　胡砚西否道：“正名相当于竖了靶子，死而复生并不完全皆大欢喜，反而阳谋阴谋都可以齐活地上。那群杀手之所以现在还是没头苍蝇乱转，是因为他们还摸不准我们的脉。”
　　“你说的没错！可是军队的权利还在戚大将军手上，而他，最是忠于皇帝。”蓝梦云忧心忡忡。
　　方振平悠然道：“戚大将军可不是忠于皇帝，他是忠于黎民百姓。”
　　“方叔，目前来看有什么区别？”蓝梦云反问。
　　林渊不疾不徐，声音沉稳：“戚大将军不用担心，终有一天他会站在我们这边的。皇帝多疑，如果没有意外，他在南越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一旦他换防，青州太守也该升职离任了。”
　　众人凝神静听，无人发出疑问。
　　林渊接着道：“皇帝暂时不会动我们，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他不会做。但既然疑心了，终会有短兵交接的一天。我们要沉住气，利用好这段时间，发展自己的实力，等待时机。南越会是我们的根基，站好这里将会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点头称是。
　　林渊吩咐：“小凤凰，让红袖他们在京城那边盯紧些，了解下最近官员的人事变动。宫中的消息暂时不要做筛选，事无巨细都一一上报。”
　　凤仙仙答应下来。
　　“周镇海，攻坚队的新式武器十分有限，暂时由你们第一批使用，明天你去跟丁管事接头，他会告知你注意事项。军队的训练方式要适当调整，近期加大训练，最快掌握新式武器，发挥它最大实力。”
　　“砚西，将红绫制的毒药交给镇海。镇海通知严辉耀，加强军队周围的毒瘴布控，定期派人维护阵法。”
　　接着，林渊有条不紊地一一布置任务，末了叮嘱道：“有钱，记得给予攻坚小组每人该有的奖励，加五倍，强制他们休假一旬。”
　　曾有钱点头应是。散会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苏宁远和范剑走在最后，范剑啧啧称奇：“林少真是一点都不慌，刚刚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气。”
　　苏宁远斜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什么时候见他慌过？”
　　“也是，废太子死的时候，都没有见他慌过——”范剑的声音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身后的林渊，神色僵硬。说人是非被人逮到，还是事主本人，饶是他脸皮厚比城墙，心大如海，也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憷。
　　“远叔，小璟最近有消息吗？”林渊神色如常。
　　苏宁远见他并不在意，松了口气。近几年，这人积威甚重，尤其是那件事发生后，更是寡言少语，算无遗策。
　　“他啊，半年了吧，小没良心的，只联系了我两次。最近说他到江州了，巡查完了说是要去淮州见见他暝叔。”
　　林渊皱眉，这么说将近两旬小璟都没有消息传来，他有些不放心。
　　苏宁远安慰道：“江南三月春光好，估计让小璟流连忘返了。他就是那个性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渊仍旧拧着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另一个男子跟着一起离开。
　　苏宁远回头瞅了范剑的呆样，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范剑回神。叫道：“妈呀，吓死我了！远哥，他武功什么时候到这地步了？我愣是没察觉他就在身后。”
　　苏宁远神色一滞，他也没发现。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练的，这几年交手自己拼尽全力也讨不了好。
　　“你是没看到，他瞅我那一眼，咔咔地把我直接冰封。”说着做了个四肢僵硬不协调的动作。
　　被苏宁远瞪了眼，“你可得劲地吹吧！”
　　“哎哎哎，真的，远哥。那死亡视线只锁定了我一瞬，我还是感应到了，汗毛倒竖啊！”
　　“放手！”苏宁远睨着那抓住他手臂的爪子，爪子十分执着地继续抓住，他无奈道，“弘烨，我信了好吧，这毛病你都不改改。”
　　嘿嘿，范剑傻笑，两人并排往外走去，范剑猛然想起，问道：“刚刚那个黑衣男子是谁啊？”
　　“谁？”苏宁远反问。
　　“就刚刚跟林少出来那位，之前坐在小凤凰旁边那个。”
　　苏宁远茫然，有这个人吗？哦，有！是谁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跟范剑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存在感这么薄弱的人，他第二次见到，而第一次让他有这种感受的，就是他的大哥——殷天暝。
　　这时，即使是苏璟在，也不一定认出那个黑衣男子，就是当年领他找林渊的憨厚汉子赖六。此刻的他正慵懒地歪在椅子里，托着一碟点心，挑拣着慢慢吃。
　　“别说，你这里的点心就是别致，松松软软的，味道倍儿好！”
　　“嗯，小璟想到的。”林渊坐在一旁，温声道。
　　黑衣男子笑了，赞同道：“他点子最多！。”吃着吃着又不平道，“你说你运气咋那么好，我柳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这么个宝贝。”
　　林渊笑而不语，靠在后面的软垫上，惬意地闭着眼。这个舒适的神情刺激到柳三，他放下碟子，倾身问道：“你不好奇我调查的结果？”
　　“你会说的。”
　　我咋就那么生气呢！柳三索性也在一旁闭目眼神，没过一会就睁开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实在憋不住了，“那个萧墨涵，现在混成徐伯石的手下。不过，那小子——”
　　这一言难尽的语调……林渊很给面子地睁开眼，看着对方。
　　柳三瞬间满足：“破相，一道疤直接从眉骨贯道脸下，满脸胡须，糙得很，就算他亲爹亲娘也认不出那是他的亲儿子。”
　　林渊凝眉叹道：“他亲爹亲娘早已不在人世。”
　　柳三无语，这就是个比喻，比喻！犯得着这么认真吗？“现在隆滇一带无不畏惧“鬼面将军”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
　　“徐大将军没有查核他的身份？”
　　柳三翻了白眼，“当然查核了，不过你这发小也挺有一手，硬是做得滴水不漏，一口当地方言说得比本地人还流利，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陷。”
　　林渊想到什么，莞尔道：“那你接上头了吗？”
　　说到这个柳三就一肚子火气，“你这发小疑心病重得神仙难治。我告诉你林少，你得好好补偿我，我可是做出了大的牺牲才换来他难得一听。”
　　“哦，什么牺牲？”
　　柳三一下子熄了火，难以启齿，继而理直气壮道：“甭管什么牺牲？你只要知道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好。喏，他给你的信。”
　　林渊接过，打开细细读来，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神色照得清晰明了。柳三看了这格外奇特的盘状吊饰，多支烛火点缀其上，星星点点，怪好看的。
　　“这个好，亮堂。”
　　林渊头也不抬，“嗯，小璟想到的。”
　　我咋有些泛酸呢？“我说这里统共没有几个字，你怎么看这么久？”
　　林渊站起来走了出去，回来拿了一瓶东西，把整个纸张放在水里，把瓶里的液体滴进去。只见纸上的只言片语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有句神经病不知当讲不当讲，柳三实在想站在萧墨涵面前把信狠狠甩到他脸上，老子不干了。然而他转瞬决定忍辱负重，“他写的什么？”
　　“秘密。”
　　眼睁睁地看着林渊读完信息，将其揉碎，心里的好奇百转千绕，愁煞个人。柳三心想：这两人都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