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48、第四十八章 攻坚队

　　林渊跟着丁管事走在前面，其他人拖着张道士一起前往。走过坑坑洼洼的泥地，张道士一看到车上的巨型管状物，就搂着高兴地哼哼，丁管事不指望他能立刻恢复神智了。
　　这个张道士本是林少请来的奇人异士，一身堪舆之术出神入化。他之所以愿意留下就是林少提供的指南针设计图，那时他也是如此状态——疯魔。哪知道研究成功后坚决要游走四方，林少见他在炼丹一术上是各中翘楚，又丢出了火药设计原理。这下好了，张道士对炼制火药一事，更是全身心地投入，简直如痴如醉。
　　丁管事定了定神，“林少，这是‘后膛榴弹炮’，按照小少爷给的图纸，我们做了改动。以铜筑造，长五六尺，大者重千余斤，小者百五十斤，配以子铳五枚，将□□放置腹中。有效射程百余丈，四十五度仰角发射的时候射程三百丈。发射间隔短，发射散弹时一发炮弹带有五百发子弹，可以封锁十八丈的正面。子炮从后方装入，因为后膛装弹对铸造技术要求较高，目前我们只有这一台成功。”丁管事颇为遗憾地叹道，“可惜射程太远，小少爷绘制的准星照门我们始终没有研制出来，不好瞄准，只能大面积射杀，非好手不能操纵。”
　　“军中练武者眼力甚好，定比我辈强一些。”有人这么提议。
　　“可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精准度会更高。”
　　众人议论纷纷。在研究方面，林渊向来放纵他们畅所欲言，他围着大炮转了一圈，摸了摸还有余热的炮筒。
　　“试出每个型号能承受弹药的极限，间隔时间的长短。”
　　“是。”丁管事领命，“关于这类武器，张工有不同的意见。”
　　被称为“张工”的瘦小汉子双手揩了揩，紧张地走向前，“林少，三个型号的大炮填装实心弹，杀伤力很大，但杀伤面积有限。如果改成花弹，里面填置刀片、铁弹珠等，炸裂时杀伤面更广。”
　　林渊点点头，“我记得□□刚刚发明出来，也是你提出可以在里面填塞毒药，炸裂时产生毒烟，决胜百丈之外。武器不同，两者都能通用，不错！记你一功。”
　　张工脸涨得通红，他激动地比了比，“林少，只要解决了射程准度问题，这类大炮还可以做大。我们现在都是用铜做炮身，以铜为材质虽然不易炸膛，但是铜太软，每次射击都会造成炮膛扩张，射击精度和射程下降非常快。我们可以采用整体泥模铸法，做到各部比例严丝合缝，减少炸膛比例。”
　　他比了比炮管的长度，说：“扩长炮管达到六到九尺，加厚管壁，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口径在三寸以上。尾部也增厚，设尾珠，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可以以此为轴调整射角，配合火药量改变射程。这样就可以让它的射程达到五百七十丈。”

　　林渊随着他的描述，在脑海里勾勒图形，知道他说的这些离实现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他从不打击研究者的热情。
　　“丁管事，让张工单独成立一个小队，专项拨款研制。”
　　丁管事应了声是，张工感激得连连道谢，其余人均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单独成立一队不仅仅各方待遇一切从优，从此掌握一定话语权，研制出的东西厚及子孙，更能带给他们事业上的成就感，那可是记入史册的里程牌一样的功绩。
　　“林少，这边请。”丁管事接着领路，众人到了一处大棚中外面不远处设有靶子。
　　但见桌上摆放着长形管状物，形似鸟嘴。丁管事使了个眼色，一个中年高瘦男子跨步出列，“林少，由赵某为你解说。‘鸟铳’射程大约四十五丈，由枪管、火药池、枪机、枪柄等组成。练武者距离不很远的话不必瞄准装置就能击中，普通士兵要经过严格训练方能使用。”
　　林渊单手拿起一支枪，赵工道：“使用时，第一步要将火药从药罐中倒入药管中，每管药发射1发弹。接着将火药从铳口倒入铳膛，用随枪的仗装膛内火药压实压紧；第二步是装弹，取出弹丸装入铳膛，然后用仗将弹丸压入火药中，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以防潮湿；第三步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射击时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
　　他在说的同时，就有机灵的属下按照他的说法一一实施，将枪支递给林渊。
　　“装点时耗时太长，若是实战势必至少三列横队，轮流装填和射击，才能保证火力不绝。”林渊暗忖，对准外面的靶子，眼眯了眯，“砰”的一声。
　　远处有人来报：“正中红心。”
　　“如是有林少这样的身手，怕是不用他们再辛苦研制准信照门了吧！”众人心中不由得浮现这种想法。
　　“缺点？”
　　赵工回了神，一板一眼道：“点火时易受风雨天气的影响，点燃火绳时不好保留火种，而且燃着的火绳不能维持较长时间。”
　　“嗯。比之火箭如何？”
　　“火箭箭长五尺以上，绑附火药筒，能远射三百步。制作成本较低，便于普及，也容易掌握，射程更远。而鸟铳以精铁铸就，十斤粗铁才能炼出一斤，这样成本就高了。可我们不能省，只有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才能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制作时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钻铳工艺要求精密，每人每天只能钻进一寸左右，大致一个月才能钻成一支。这就注定普及起来还需要时间，优点就是精度比火箭准多了。”
　　他顿了顿，建议道：“热武器杀伤力大，但他不能代替冷兵器。比如鸟铳，若是晚上偷袭使用，点火时就暴露了自身位置，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林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道理。热兵器不能取代冷兵器，至少现在不能。把你的建议整理成一份切实可行的报告交上来。”
　　赵工谦虚地拱手施礼，“是！林少，这边请。”
　　他们往后走了一段，进了一个干燥的大房间，房间里有排排格物架。有的是封得严密的抽屉，上面用纸签标明，如硫磺、硝石、草木灰、皂角子、马兜铃等等。中间有一个大桌子，乱七八糟地摆放这各色东西。
　　缘着平整的大路，穿过宽阔的绿色隔离带，进入第二个更大的房间，满满的黑色圆球状物体整齐放在干燥的隔湿箱。
　　赵工拿起其中一个圆球，比之其他的略小一号，“一小队对□□进行了改装，将火药埋入地底，导火索放入打通的竹竿，必要时点燃导火索引爆。”
　　“起名了？”
　　“因其埋入地下，炸裂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起名‘地雷’。”
　　“倒是形象。”林渊拿起另一只管筒，丁管事适时接过讲解任务，“这是受火箭的启发，由三小队的徐工带头做的多管火箭。从3连发到一百连发，射程九十丈，连发火箭弥补了普通□□道不稳定的弱点。”
　　林渊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都按功论赏。”
　　丁管事应了声，再次穿过隔离带到了另一处黑暗密闭的大房子。
　　“里面的味道有些刺鼻。”
　　有人立马献上口罩给林渊，众人一一戴好，丁管事推开门，果然一股强烈的味道冲鼻而来。
　　“石脂水真是个好东西，燃烧时水扑不灭。”他带人走到个个木框箱前，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圆球状物体，外皮为泥制。
　　“林少，这是四小队研制的□□，能持续燃烧，一旦沾上就很难脱身。就是有些沉，必须放在木框箱里才好搬运。”
　　林渊目测大约有四十斤重，外观朴拙，却是杀人放火的利器。今日只是听到炸裂声才兴之所至走一趟，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惊喜。
　　这次回岛，很值！
　　“这边研制成功，测试没有问题的，直接交给兵工作坊，让他们赶制。性能不稳定的，继续研制。”林渊嘴角微牵，一贯冷肃的脸上带着点欣赏，“我只是给了你们图纸，能将它化为现实是你们的能力，小璟若是知道，一定为你们而骄傲。”
　　丁管事尚未回话，张道士眼睛却是一亮，一胳膊把丁管事挠到后面，目光殷切地盯着林渊，“小少爷可还有下一阶段的指示？”
　　“准星和照门搞清楚了？”
　　张道士的脸瞬间皱巴巴的扭成一团，本就清瘦的老脸硬是挤出了三分委屈，可怜兮兮的。
　　丁管事于心不忍，“那上面只有结构示意图，我们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即使用上打磨好的玻璃，也不能精确地定位远方。”
　　“你说他画得不够精细，没有让你们看懂？”
　　明明是温和的提问，丁管事心里一寒，赶紧否认道：“不是不是！是我们没有理解小少爷的深意，心里惭愧。”
　　其他人都喏喏应和。
　　林渊嘴角拉平，“研究的领域需要旺盛的求知欲和执着探索的精神。小璟知道这些，是他看书多，但他没有去实践，能真正发现问题的，是你们这些参与实践的人。这条路注定孤而不独，希望你们多思善想，少依靠他人。”
　　这番冷肃的教诲非但没有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反而如一粒火种播入心中，最终燎成焚心大火。
　　丁管事无奈看着手下这一群研究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认命地等待下文。
　　林渊三言两语顺利地挑起军心，“丁管事，马上整理一份成果汇报。清点交接下，尤其是注意事项，派专人与兵工作坊接洽。其余人，休息一旬。”
　　不管后面是兴奋还是哀嚎，他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