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38、第三十八章 拖延之计

　　人的下限，从来都是被刷新的。生于和平社会，作为普通上班族的苏璟，只有在网上或是电视新闻中看到变态的案例，尤其是事关儿童，往往引起全社会的口诛笔伐，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遇到。
　　趴在柔软的云锦被中，裸露着后背，咬牙忍受着背上一遍又一遍的揉搓。
　　“疼吗？”锦衣男子嘴上温柔关心，眼中淫光涟涟，“紫了一大块，我给你好好揉揉，淤血散开了就好。”说着他又忧愁起来，“这两天不能下水，可怎么办好？”
　　站在一边的吴亮不甚诚心地建议：“大少爷，怜香惜玉这一套先收一收，还是赶紧享用的好，这小孩家大人在常威镖局任教头，常威镖局可是范家堡大公子范剑的产业，据闻他家大人和范公子交情甚好。虽然我们也是不惧，但要是被他们找到这里，终究会扫了少爷的兴致。”
　　揉搓的手一顿，“那个孩子没有找到？”
　　吴亮肯定地点点头，“不仅如此，你家忠仆阿楷还当场泄露了一个名字。”
　　“废物！”锦衣男子蹭地站起来，他阴沉着脸训斥，“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留他何用？”
　　原来你也知道是小孩子！苏璟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容鑫已经逃出，不日剑叔叔他们一定会找到这里，忧的是那家伙的伤，一定很严重。
　　吴亮冷笑，“大少爷可别撒火，是你不放心非要我带上那几个累赘，如今还是想想怎么既能享受你的小美人又能漂亮收尾吧？”说罢，施施然转身离开。
　　锦衣男子一脸铁青，偏又发作不得，拧眉不语。
　　苏璟心里奇怪，开始以为这两人是主仆，但这吴亮对所谓大少爷言语间从不唯唯诺诺，强势得很，甚至连剑叔叔背后的身份也知道，莫非是来自江湖？他们是合作关系？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肆无忌惮揭老底是对他们实力充满信心还是对自己的轻视？
　　此刻大容村的容老四家，范剑一脸狰狞地拿刀逼近容大福，“说！你把苏璟的消息卖给了谁？”
　　容大福肥胖的脸吓得面无人色，这些人他看着认识又都不认识，半夜突然冲进他家，直接打晕他的父母子女，绑作一团，拿刀威胁他。
　　他吞了吞口水，结巴道：“你……你……你不要……不要乱来，你私闯……”突兀转成高亢的惨叫，范剑不耐烦地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再废话——”冰凉的刀刃插在□□处。
　　一股黄色液体从□□里流出，难闻的骚味四散而出，范剑脸色不变，扬起刀就要落下。
　　“我说！我说！求求你，我说——”容大福涕泗横流，“是刘富银。”
　　范剑心神俱震，险些拿不住刀，他的脸色煞白，继而转为青黑，大步出门，“命所有人，马上查刘富银现在所处，就算把孟县翻个底朝天，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
　　几人当即领命下去。
　　“消息传出去了吗？”
　　小九上前道：“已经紧急传讯青州、禹州，林少、宁远叔应该正在返程路上。”
　　范剑翻身上马，“小四，把这里处理一下。小九，随我上县令府。”
　　苏璟的感觉很不好，从醒来他就试着集聚内力，几次都以失败告终，那个说他不能下水的大少爷已经把他放进水中，派了个人洗刷他。说是洗刷，一点也没掺水分，先是用满是花瓣香氛的洗澡水给他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地躺在案板上，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仔细搓洗，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经历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个中年女人显然是个熟练工，不放过他身体的任何一寸，让他感到极度羞耻。无力反抗的苏璟只好自我安慰，总比那个大少爷亲自动手的好，至少她没有用淫邪的眼光打量他，更像是对待一件精致的死物。
　　显然，他太天真了！
　　当那个女人从盘子中拿出一个尖嘴漏斗型的器皿，空心柱形裹着一层布，试图从他的菊花捅进去，他强自镇定的表情裂了，心头一股烈火窜上来，用尽全力从案板上翻了下来，狠狠跌在冰凉的地上，凶神恶煞地低吼：“别靠近我！”
　　中年女人没料到一直乖顺的人突然发难，拿着器皿盯着他，苏璟回瞪着她，“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三尺有地狱，你帮着那帮人残害幼童，是助纣为虐，活着不受人待见，死了也会下地狱。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那些被害的孩子正在窗外看着你吗？”
　　中年女人绷着脸，两颊深深的法令纹勾勒出她的不苛言笑，那满不在乎的眼神让苏璟心生荒谬，普通百姓心中的信仰在她这里似乎已经坍塌了。
　　“你有孩子吗？”试着换一个方向，冬日的地上很冰，裸着身子的苏璟蜷缩着遮掉重点部位，尽量放缓表情，目光恳切。心里默默地把先才观察到的综合，里面的摆设没有什么尖锐物，都是些洗浴设施，瓶瓶罐罐装着各种香料摆在案板旁边，不远处只有一人把守，他们对自己的用药非常有信心。
　　如果不能解决身上中的药，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中年女人的眼神一颤，随即恢复到面无表情。
　　这转瞬即逝的表情给了苏璟鼓舞，他再接再厉，“你也是个母亲，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的孩子遭遇这些，他的心里该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美好年华还没有真正开始就掉在魔窟里不得挣脱。”
　　那个女人的神情露出痛苦挣扎，苏璟趁热打铁，“老天爷有本帐，人生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做了坏事可能不会应验在自己身上，但会应验在你最亲近的人的身上，你想想，干着这样的事情，就不怕损了你孩子的阴德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背着他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很丢人，在外人面前无法抬起头来？
　　如同听了什么大笑话，中年女人眼神幽幽地盯着他，似乎他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老天爷？老天爷？老天爷是瞎的！”她的喉咙似受过重伤，声音割裂般嘶哑。
　　肯说话就好，苏璟心里一松，嘴上竭力反驳：“才不是！心诚则灵，老天爷是最公正的。”
　　“公正？”这个词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她露出恨之入骨的表情，字字泣血，“真的公正，那个畜生就该死！无数个夜晚我都在祈求老天爷张开眼，让那个畜生遭到报应。可是他们好好的，我却什么都失去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公正，老天爷是瞎的！”
　　苏璟听得心惊胆战，心里疑惑：既然那么恨，为什么在这里？
　　俄顷那种疯狂的痛恨在她眼里消弭于无，变得平静如水，盯着苏璟的眼神就像评估一件货物，“你比我家宝儿好看，我家宝儿出生就是奴仆，跟着我们吃苦……”她神经质地靠近苏璟，抓起苏璟的手翻看，“他小小年纪，手上就起了厚厚的茧子，皮肤因为劳作变得有些黑……我的宝儿，笑起来很好看，两个小酒窝看着可乖可乖啦！”
　　“可是……可是就是太好看了……”她的表情一瞬间狰狞，“那个畜生就不放过他，他糟蹋了我的宝儿，糟蹋了我的宝儿！我的宝儿是男孩子啊！是我的命！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她的双手如利爪般抓住苏璟的双肩，偏执地问，“老天爷在哪里？他在哪里？公正？公正又在哪里？”
　　女人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声声质问敲击着他的心，“那你该恨那人才是，为什么不报复他而来伤害无辜？”
　　她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头一偏，带有几分无可奈何，几分无辜，“我恨毒了他，可他是大少爷呀！”
　　“……”女人，你的名字是软弱！这句不合时宜的台词闪现在苏璟脑海里。她恨天恨地恨始作俑者，仅仅因为对方势大，掌控自己的生死，就算自己的儿子被人玩死也不敢反抗，反而事后参与其中，将他儿子的命运重复施加在他人身上，获取一种畸形的快感。
　　这是何等的奴性！又是何等的变态！
　　“所以，你长得这么好看，好看的就该被毁灭。”
　　逻辑呢？特么的神经病！苏璟眼睁睁见她站了起来，转身去取器皿，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狂躁，越是狂躁他越清醒，现在逃不出去，拖延时间也拖不了多久，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对不起了！
　　“你说你疼爱宝儿，他是你的命，依我看你更爱自己。”苏璟不甘示弱地瞪向那个凶狠盯着自己的女人，嘲讽道，“宝儿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投生在你家，做人奴仆吃苦受累，就因为长得好看还被人糟蹋。糟蹋死了父母不仅不去找人寻仇，反而帮着他的仇人祸害更多的人，这样的母亲居然还厚着脸皮说爱他，你大概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是爱吧？”
　　“住口！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懂女子本弱为母则强的坚韧，我懂母亲即使遍体鳞伤也要为自家孩子讨得公道的执着，绝不是像阴沟中的老鼠苟且偷生，把非人的痛苦加诸在无辜者身上，以求变态的快慰。那是你丑陋的心在逃避！你这种人不配为人母亲，你孩子的魂灵也会因为你的行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他每日日地看着你……”
　　“住口！你住口！”女人鼓着眼扑了上来死死掐住苏璟的脖子，“你胡说！你胡说！我有什么错！大少爷那个畜生想做什么我一个奴仆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有什么错！”
　　脖子被掐住的那刻，苏璟知道受伤的目的达到了，他就不相信那个大少爷有兴趣奸尸，只是玩得有点大，他快不能呼吸了！
　　龟息功，龟息功，特么的，没有内力鬼知道什么龟息功？如果今天真的死了，一定是蠢死的。
　　他的脚努力够住矮几，使劲一蹬，噼里啪啦一阵响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