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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中秋佳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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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气氛迷之沉默。
苏璟眼睛滴溜溜转过来转过去。远叔和兰姨坐在主座,自己和林渊在右座,而那个叫伽乐的女子在左座,各据一方。
那女子淡定地喝茶,任由苏璟的视线打量,剖去主观因素,客观地说此女英姿飒爽,年纪二十四五,肤色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眉目清雅,一头青丝高高束于脑后,用发箍固定。双眼明丽有神,此刻正似笑非笑地回看着苏璟。
“看够了吗?小鬼。”
苏璟尴尬地答了声“看够了”,把视线移向苏宁远。
苏宁远握拳咳了声,“刚刚已经介绍了伽乐,这是苏兰,我妹妹。”
兰姨瞥了眼苏宁远,温婉道:“哥哥说你是他朋友,我倒是第一次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哦他竟有妹妹。”伽乐不咸不淡地叹了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妹妹呢。”
“兴许他忘了。”苏兰嗔了苏宁远一眼,“我哥哥就是这样,忘性大,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你这个朋友呢。”
伽乐哼笑:“他不是忘性大,他是没有心。”
苏兰脸上的浅笑顿失。
“够了,伽乐,少说两句。”苏宁远轻斥。
“怎么,不能让人说了?”说着,她的身体放松,眉眼略微低垂,斜飞了苏宁远一眼,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乐儿,用不着了就吼人家伽乐。用了人家三年,还不许人家说了。”
苏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铁血女汉子秒变温柔女娇娥,目瞪口呆,林渊倒是一脸从容。
苏兰握紧了衣袖里的拳头。苏宁远顿时头疼,无奈道:“乐儿,右边那个就是林渊。”
伽乐当然知道他是林渊。从见到林渊的第一眼起,她就在不着痕迹地观察林渊,看似毫无防备的姿态,随时都可以暴起,自己这般唱作俱佳的表演,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改变神色。果然如远哥所说,他机警沉稳,想到他详细的布置规划……伽乐坐直了身子,慎重道:“幸会!”
“幸会!”林渊答道。
“既然都认识了,今晚一起过个中秋。”苏宁远总结陈词,“妹妹,我给你打打下手。小璟,好好招待你乐姨。”说罢,带着兰姨离开。
什么?乐姨?苏璟一脸懵逼。
“小鬼,叫声姨你不亏。”伽乐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看他。那眼神很奇怪,望着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像是看着他又不像看着他,她似乎陷入某种情绪,长久的沉默着。
该不会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情债吧?苏璟大逆不道地想,摸摸自己的脸,真的长得那么像?兰姨他们从不会在家谈自己的父母,只说自己是他们在回家路上捡到的。
哎,自己是个西贝货又不能说,长闵长闵,未曾谋面,甚至连姓都不知道,想来该是个光风霁月,有情有义,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然怎么让自己的娘甘愿生死相随,好友甘心隐姓埋名照顾自己呢?
林渊捏了捏苏璟的爪子唤回某人的神,苏璟莫名,跟着他一起出去。怎么了?苏璟眼神询问。
“没什么,我闻到厨房里炸米条的香味。”
苏璟双眼发亮,酥米条?“那个可不能久放,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已经蹬蹬跑走。林渊看到他跑走的身影,觉得这才是苏璟,刚刚那副样子,让他不舒服。
傍晚时分,葡萄架下,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苏璟主动给每人盛了鱼汤,单独给苏宁远斟了一杯桂花酒,举着汤碗站着说:“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远叔、兰姨、乐姨、林渊,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说着先干为敬,喝了鱼汤。
好鲜啊!苏璟咂咂嘴。
哈哈哈苏宁远大笑,“借小璟吉言,人有悲欢,月有圆缺,只要幸福平安,千金不换。干!”说着,仰头喝了杯中酒,又添了一句“也愿我家小璟快快长高。”说着,冲苏璟眨眨眼。苏璟郁闷,近墨者黑,跟剑叔叔呆久了,远叔嘴比原来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他人眼带笑意,喝了碗中汤,就连伽乐也放缓了神色。苏兰给他夹了一块鸡翅,“炸了的,蒜香味,看看好不好吃?”
“好吃。”苏璟美美地啃着,虽然没有辣椒,但是事先腌制过,很是入味。等林渊的船运搞起来了,就让他们找找辣椒,有了它就可以吃火锅啦!
苏兰招呼道:“伽乐,你第一次来,多吃点。”给她夹了一大块猪排。
兰姨这态度,变得太快了。前面笑里带刺,说话棉里藏刀,这会儿春风拂面,说话真诚可亲。苏璟疑惑地看着林渊,林渊给他使了个眼色,苏璟顺着望向苏宁远。
嘿嘿,远叔这个老姜挺辣的哈。
伽乐并不惊诧,坦然受之,吃了一口,夸道:“又酥又香,好吃!”
“那可不?我这手艺啊,都是璟儿一点点挑剔练成的。”
“哦?”伽乐斜眼看着苏璟,“这么难养?”
苏璟吃吃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会做吗?”伽乐不怀好意地笑问,“要知道抓住女人的胃就抓住了女人的心。”
咳咳咳,苏璟呛到了,这个时代不该是抓住男人的胃等于抓住男人的心么?君子远庖厨啊!你要不要这么潮流?林渊给他拍背,一语双关:“他还小。”
苏璟心里疯狂点头,谁知兰姨骄傲道:“璟儿会吃就行了,我们家璟儿这么好看,到时候排着队的姑娘上来求娶呢。”
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颜控啊兰姨,自家的孩子都是盛世美颜,哪儿哪儿都好。
“别说他了,瞧着都害羞了。”苏宁远促狭道,“来来来,多吃点,吃哪儿补哪儿。”一个猪蹄落入苏璟碗中。
心好累,苏璟盯着糯软的猪蹄,开啃。
晚饭愉快地结束,林渊去后院拿竹竿,苏璟去堂屋拿灯,苏兰嘱咐道:“带上竹竿了吗?”
“拿了”苏璟回道。出了门,悄声问林渊,“今年许什么愿?”
林渊瞅了他一眼,不语。
又不说,苏璟撇嘴,年年都装神秘,哼哼。
雲州这一带,有“树中秋”的习俗,孩子们在大人的协助下,把自己做的彩灯横挂在短杆中,再竖起于高杆上,比赛谁竖得高,竖得多,彩灯最漂亮。容家村沿此习俗,稍有改动,每到了中秋之夜,家家户户带着自家做的彩灯,来到村口的老榕树下,用竹竿把灯笼挂在树上,谁挂得最高,谁的愿望就能实现。
苏家入乡随俗,年年都让苏璟去挂灯笼,以前是苏宁远帮忙,自从林渊来了,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他。
两人往村口聚去,沿路碰到同村的人,苏璟都嘴甜地招呼,得了好些糖果。不多久,就看到一棵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浓荫蔽天,上面星火点点,宛如流萤轻沾在浓墨的画板,在深邃的苍穹下流光溢彩。树下围着篝火,人影攒动。
走近了才觉得人声鼎沸。
苏璟借了火,刚把兔子灯点上。就见容鑫带着小弟们提着两只白灯笼跑过来,“小璟,我爹给我做了两个灯笼,给你一个。”
苏璟得意地亮出自家灯笼,“谢谢啦,我有‘小黑’了。”
容鑫瞅了一眼黑不拉几的兔子灯,指着灯嫌弃说:“苏小璟,你家的灯好丑。”
虽然自己也觉得挺丑的,被这黑小子一说,心里就不爽,苏璟反驳:“容小鑫,你懂什么,黑兔比白兔厉害多了。守株待兔,故事里撞死的都是白兔子,龟兔赛跑,输掉的也是白兔子,古人形容一个人很厉害都说他是半路杀出的黑马,你听过是白马吗?所以说,黑兔子比白兔子厉害。”
容鑫听得云里雾里,苏小璟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娘亲说他去好厉害的夫子那里念书,果然聪明啊!那我以后也画黑兔子?
林渊听到苏璟式忽悠,嘴角含笑,接过灯笼把它挂在高杆上,递给他,“试试。”全程无视容鑫,容鑫提着白兔子的手紧了紧,抿了嘴带着一群小弟气哼哼地转身离开。
苏璟拿着竹竿,往树上挂,“挂高点挂高点”苏宁远在远处指挥,“左一点左一点,往上往上,哎,偏右一些。”
苏璟翻了个白眼,啥时候跑出来的远叔?跟着指挥挂得特别费力,正准备放弃找个矮点的地方挂。突然,身体拔高,苏璟低头,林渊将他高高举起,“慢慢挂。”
听到他的声音,苏璟一阵安心,找个稍高的地方挂,因为林渊的帮助,一下子就挂好了。苏璟高兴地让林渊放他下来,轮到林渊挂方灯笼,一个劲儿地瞎指挥,林渊也配合他,让他乐得不行。两人的灯笼虽不是挂得最高的,一白一黑却是紧紧靠着,相得益彰。
远处,伽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问道:“他信得过吗?”
“已经帮他训练谍者了,现在来问会不会太晚?”苏宁远玩笑道,偏头看到对方沉默不语的侧脸,他叹息一声,“目前信得过,以后不知道。毕竟,人是会变的。”
“你说得对,我们帮他好好看着吧!”伽乐轻声道。
苏宁远笑了,他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好。”随风淹没在人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