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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终曲【3】 ...

  •   德拉科对队友是谁漠不关心,他穿着扣子系到下巴颌的黑色旅行斗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一起幻影显形到戈德里克山谷——有确凿证据哈利曾在此出现——传闻纳吉尼从这儿返回马尔福庄园时,她的腹部几乎布满碎玻璃茬和伤痕 ,他们与蛇显然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简不知道哈利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三人组的移动轨迹一直以来都和巫师聚集的地方不相干,而戈德里克山谷是个例外。但黑魔王仿佛笃定哈利会去这里。
      无论如何,简不认为他们能在戈德里克山谷有任何收获,她也不希望会有收获。
      她停在原地,打量这座颇有年头的巫师村庄,德拉科却提步便走。他几乎是认准了方向在前进,简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有一对姓埃里克的母子躲在她丈夫的亲戚家,我要抓住他们。”德拉科说。
      “这不像是你会主动做的事。”简立刻说。
      德拉科忽然停下,扬着头,说:“你在看不起谁?肮脏的狼人能做,我为什么不可以?”
      “那么,如果你做到了,潘西会很高兴的。”
      “我不是为了她。”丢下这句话,他迈开长腿大步往前,完全不顾身边还有个人。
      简追着他的步子,几乎要小跑着飞起来。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臭脾气,从没改变。
      他们路过一座教堂,夕阳将屋顶的十字架镀成烫手的金色;还有一片墓碑林立的小墓地,有人在里面泣涕涟涟;两人最终停在一堆废墟附近。德拉科摸出魔杖,看样子离他寻找的目标不远了。
      半壁残垣狰狞恐怖,废墟像是留在宁静村庄的一道伤疤,违和,却被刻意保留。简凑过去,有一面已脱漆的铭牌插在矮栅栏上。
      “你在干嘛?”德拉科不悦道。
      “这里原来是……”简略吃惊,眼睛依旧紧紧落在那三行字上。
      德拉科一脸了解剧情的神情,冷冷说:“波特出生的地方。”
      “不得不说,德拉科,你对哈利的认知总是出乎意料。”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之一,正是即将入学霍格沃茨前得知“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他的同学时,自己曾心怀激动。哈利在他心中,从匹配的同伴到可恨的对手,是德拉科过不去的魔障。十分可悲,这所谓的宿敌关系不过是他自视过高。
      简正想继续说下去,眼角余光里掠过一道暗影。她扭头,却只有空旷的街道。
      德拉科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对视一眼,简说道:“快走吧,别耽误时间。或许那是墓园的幽灵。”

      那对母子全然没有逃亡的意思,女子看上去刚刚三十来岁,瘦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镇静。她看着两个非法闯入者,说:“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简开始揣测她是否是格兰芬多的学生。
      德拉科很有强盗派头,指着她的魔杖说:“罗莎埃里克,你在魔法部的名单上,我们怀疑你非法窃取巫师的魔杖。”
      “我没有偷,”女子平静地说,“这是我十一岁去对角巷买的,是它选择了我。”
      “魔杖只会选择巫师。”
      德拉科说完,便想要夺过她的魔杖。女子一手攥着魔杖,另一只胳膊紧紧护着孩子,虽勇敢,却终究不及两人。简便是看准了她分神的时候,下一秒,嚎啕大哭的孩子已经在她手中。
      她摸着小男孩的头,说:“女士,你应当不希望让孩子看到过于残忍的场景吧?”
      女子愣住了。她捂住脸,魔杖摔落在地,呜咽着哭起来。
      简没有表现出同情,从决定加入食死徒那天起,这类毫无用处的情感已经被她远远抛下。在霍格沃茨,她有那么多的同学朋友都无法继续学业,都在这样不知结局地逃亡着;她无法用同情帮他们解除痛苦,便更无法为陌生人做到什么有用的事。
      她把后续的处置留给德拉科,带着小男孩走到门口。小孩子哭起来便一发不可收,简的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她小声劝孩子往外走,“去捡妈妈弄丢的魔杖”。
      孩子的哭声不但没停,反而嚎得更凶——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德拉科。”简皱眉,举起魔杖,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她又喊了一遍:“德拉科——”
      “你没必要叫马尔福小崽子,小妞,”其中一人轻佻道,“反正他也只会跟在妈妈屁股后面哭。”
      他们这般肆意,完全没把两个学生放在眼里。简知道德拉科会选择这里是听了贝拉特里克斯的意见,搜捕队是不该出现的。
      “格雷伯克在哪儿?”德拉科挥动魔杖,关上门。
      “用不着他出场,小子。”他们摆出预备战斗的姿势。
      “真是不明白,”德拉科瞥了简一眼,向后退了不易察觉的一小步,“为什么要蠢到送死。”
      德拉科的反应足够快,在简接到他暗示的一秒,他已经甩出一道魔咒打乱那两人的阵脚。简想到潘西的评价,要是他认真起来,哈利波特也不是对手。
      这句话的真伪存疑,但目前德拉科一对二略占上风。他占了反应快的先机,颇让那两人忙乱了一阵子,可渐渐的,简觉出不对来。她不再观战,也加入了战斗。
      他们的反应、速度不逊色于对手,然而当对手是老练的黑巫师时,情况便复杂许多。德拉科也用黑魔法,但他的决心显然要稚嫩得多。
      简有些焦躁——他们正集中力量对付德拉科,而男孩的脸颊已经挂彩——她紧张地快要抓不住魔杖,那些禁忌的从未念过的咒语在舌尖蠢蠢欲动——
      一道绿光从身后掠出,其中一人软绵绵扑倒在地。最开始说话那人慌了神,转头便欲往外退,被德拉科的昏迷咒击倒。
      “你杀了他?”德拉科不敢置信。
      简摇头,她无论如何不会用这种咒语。
      他们一齐转身,那对被忽略的母子还在那儿。女子握着魔杖,表情略显惊慌,那道咒语显然是她发出的。
      “我见过他们,就是因为搜捕队我们才会逃到这里。”她说话的时候在努力让自己镇定。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到。
      “你们快走吧。”简看了看小男孩,他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下摆,像是依偎着最无忧的避风港。
      德拉科回过神来,用魔杖指着简:“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得了,看看你的脸,”简拨开他的魔杖,“比起做坏人,德拉科,你还差得远。”
      德拉科摸了摸伤口,尖锐的痛感令指尖稍一触及便浅尝辄止。
      女人的神情复杂欲言,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果断提步离开。
      德拉科并没有阻止她。
      “如果你真的愿意做这件事,进来的时候便动手了。”简说道。
      他哼笑一声,绕到昏迷不醒的那名搜捕队员跟前。“不是我愿意与否。从头到尾,有哪些事是我愿意的?”他道。
      “你还没有决定成为自己。”
      女孩丢下这句简短的回答,便抬起魔杖准备施法。
      “你在说什么鬼话。”德拉科下意识反驳。他矛盾的五官纠结在一处,一方面不明白女孩想做什么,一方面因她的话语而怯怯悸动。
      “德拉科,你顾忌的越多,想要的越多,就永远无法成为你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隐隐理解了简的意思。放不下的欲望,这是纯血家族的负累。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可越这样便越怕失去那些表面的浮华,越发堕入不可挣脱的痛苦。他其实早已意识到马尔福沦落到今日地步,跟卢修斯的贪婪密不可分。倘若你渴求借助黑暗的力量,便迟早会被黑暗吞噬。
      简的无心之答印证了他的想法,可他的嘴上仍没有退让:“别讲自以为是的大道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纯血叛徒。”
      简看了他一眼,说:“我是不懂,但我很清楚自己需要坚持什么。”
      语毕,她对那个男人用了一个遗忘咒。
      熟悉的羞耻感再度爬上德拉科的心脏。他最厌恶别人的轻视,也讨厌轻易便显得不如别人。可这个女孩总是这样,她有着格兰芬多愚蠢的执着和坦诚,仿佛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他默默看着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越发胆寒,便黑着脸离开这座房子去外面透气。他彻底失去所谓立功的兴致,反正已经搞砸了。
      简同样无法忍受跟一具尸体同处一室,德拉科不回头地离开了,她也瞬间觉得后背发毛。可即便是为了自己,她也不能留下太多的把柄。让幸存的搜捕队员忘记这回事,便是这个原因。
      “想好怎么和你贝拉特里克斯姑妈交待了吗?”她走出房子,瞬间松了口气。
      德拉科仿佛懒得看她一眼,撇着头说:“搜捕队的渣滓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就来抢人,我们打了起来,那女人杀了一个人趁乱逃走,而我也受伤了。”
      简突然抬手,他往后避开,才看清是递给他一瓶东西。
      “趁早用。”她努嘴,示意他拿走手里的白藓。
      德拉科不太会隐藏情绪,他看了两秒,故作冷淡地一把拿走,又说:“用不着你假装好人。”

      他们重新往教堂的方向走,此时做晚祷的人群方才散场,这座寂静的村庄难得喧闹几分。夕阳已不如之前,只是斜斜挂在榆树梢头,像黑金色的铜质盘子。
      白藓涂抹的地方仍有轻微刺痛,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脸颊,心想如果是潘西在……
      “潘西……还好吗?”
      听到德拉科的问题,简没好气地说:“不管怎么说,潘西是女孩子。她没有一刻不在等着你主动说一句话。”
      德拉科沉默了。他想过去找潘西,可是再想起女孩喋喋不休的追问便没了耐心。潘西足够敏感,因为她身在纯血却和食死徒不沾边的家族,她比任何人都看重地位,看重自己站得有多高。
      可是德拉科改变了想法,他同样看重身份,但如今他因为“身份”这个词而困惑。

      简不知道,他与那个身为母亲的女人对峙时,女人曾问他是不是学生。
      他不作答,女人却像是看穿了一般,说:“这样的目光,我在霍格沃茨见得多了。”
      原本一个咒语就可以让卑微的泥巴种闭嘴,但他并没有,心中有种叛逆的力量让他想要继续听下去。
      “你是斯莱特林?”那女人果然没有停止自言自语,“这样的发色、袍子和表情,我见得太多了。你们对麻瓜又了解什么呢?麻瓜并不弱小,恰恰相反他们一直在进步。而自视高贵的巫师,封闭太久了。你们——这些纯血统——凭什么高贵?”
      他是马尔福,所以高贵。
      这是从小便种在心底的概念。可是,高贵就有权利仇恨、贱视生命吗?
      德拉科动摇了,没人告诉他这有什么必然关联。
      今天的行动不仅没能如愿坚定以往的观念,反而让他更加怀疑。排除泥巴种的偏见,这女人的举动让他想起纳西莎,自己的母亲时至今日也是如此护佑着他。
      都是母亲与孩子,为什么就要根除泥巴种?只是因为他们偷窃魔法?
      德拉科不由得将视线转回简身上,这个混血女孩仿佛从来不因身份感到困扰。相比之下,自己像是迷茫无助的小孩子。

      简留意到他的注视,却不知道德拉科原是在思考这样“深刻”的问题。她以为是男孩心有动摇,便说:“先回一趟学校?你不在,潘西算是彻底放弃上学这回事了。”
      “你——和潘西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自卑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几乎在结束的瞬间便后悔了。
      简愣怔了半天,看了看德拉科的表情,确认他目前处在友好交流的状态,而非故意刁难。
      她想了想,正经回答:“不会。我和潘西本来就是两个人,为什么要跟她作比较?”
      “你不是纯血统。”德拉科肯定回答。
      简翻了翻眼睛,说:“不是所有人都拿纯血统当饭吃,马尔福先生。照你这么说,我在布雷斯眼里就该是堆垃圾。”
      “布雷斯不这么觉得,但扎比尼夫人会这样想。”德拉科想起一些传闻。
      她静了静。那份思念已经被她收拾藏好,她不允许情绪肆意奔乱,可一旦有人主动提起,那些担忧便涌上心头。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她问。
      德拉科的眼神很奇怪,他说:“你没有收到他的信吗?”
      眼中有东西闪了闪,她低下头:“没有。”
      德拉科张了张嘴,仿佛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布雷斯回家了,他暂时不会回学校,我只知道这些。我猜多半是因为扎比尼夫人的缘故。”

      德拉科虽不表态,但他还是回到霍格沃茨,算是听从了简的建议。潘西自然高兴疯了,在此之前她还偷偷赌咒,想“如果德拉科不主动道歉,她就一直不理他”。可见到他之后便什么也忘了,潘西甚至还提醒自己,不要提那些会让德拉科不欢喜的事。
      德拉科并非不聪明的人,他略微显得比过去体贴一些,潘西便几乎彻底忘了两人不久之前的矛盾,她又是全霍格沃茨最幸福的人了。
      他们免不了谈起去戈德里克山谷的事,潘西也是对搜捕队不屑的大多数人之一,可听到简善后的举动,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简确实变了很多。”潘西敏感注意到德拉科提及简的态度,和以往大为不同了。
      “怎么,你也觉得她有用了?”潘西笑着问。
      “她和那些女孩不一样。”
      潘西想到之前偷偷去找贝拉特里克斯,贝拉说这是黑魔王对他们的考验,要她多留意简的举动。德拉科只和她单独相处一次便有了这么大改变,潘西更觉不安。
      她半开玩笑半威胁似的说:“你要是过分关注其他女孩,我会很生气的。”
      德拉科懒散又随意地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简从来就不问布雷斯这种问题。”
      他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只会在潘西心里埋下深深的刺。德拉科也不会懂得,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但在潘西听来却是大写的罪恶。
      可惜他始终没能懂得。

      到了空气逐渐湿润、能捕捉到夏日气息的这些日子,简总算清闲不少,能够勉强应付课业。邓布利多军和斯内普之间的猫捉老鼠游戏有增无减,几乎大半个格兰芬多都住进了有求必应屋。
      简只能对面沉如水的校长大人摇摇头,表示她也爱莫能助。
      除此以外,她逐渐习惯了顶着食死徒的标签四处游荡,甚至觉得十分好用——至少她周围半尺内总能保持无人闲话的清净。
      今天也是如此,简不想在人最多的时候去吃早饭,以免又被斯内普趾高气扬戳着脊梁骨,似褒实贬地称赞“没有哪个学院比格兰芬多更活跃”。于是她走了远路,从塔楼下至六楼最偏僻的教学区域,绕过无人问津的大教室权作晨间散步。她正低头观察地板上积了几百年的灰尘时,忽然看见一道影子,心便陡然提起来。
      简拿着魔杖,声音有些颤抖,说:“谁在那里?”
      感谢梅林,不是什么中世纪幽灵,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从半掩的门里忸怩着走出来。她扫了眼男孩的衣服,那上面别着狮子院徽,简长长叹了口气。跟风DA军的孩子她逮住很多,多半都是在学校里瞎玩。
      “你为什么不去吃早餐呢?”简满腹牢骚,说话不免有些强硬。
      男孩得到级长的责备,此刻不禁抽噎起来。简无奈,半蹲下腰,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我可没有责怪你,要是让老师们发现可就不好了。”
      “这——这里有面大镜子,”男孩依旧胆怯,声音小小的。
      简笑了,说:“哪儿没有镜子呢?咱们休息室里也有。”
      男孩却很坚决地反驳:“这个镜子不一样,我能看到……看到自己成为魁地奇队员了。”
      她心底隐约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确定,毕竟仅仅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东西。
      简推开教室的门,灰扑扑的落地镜摆在墙角,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玻璃被镶嵌在花纹装饰的金属包边里。
      这应当是厄里斯魔镜了,大概是前阵子卡罗兄妹指挥费尔奇检查邓布利多军的踪迹,不知从哪处仓库搬出来的。哈利在镜中见过父母,在镜前得到邓布利多的教诲,这面昔日守护魔法石的镜子,如今被随意摆放在尘土飞扬的旧教室里。
      简不免感慨,可被颠覆命运的人事太多,一面镜子又算得了什么。她转身,阖上门,对小男孩说:“不要再来了,我会通知教授移走这面镜子。镜子能让你看到自己渴望的事物,但人不能依靠镜子里的幻象活着,忘记真正的生活。”
      她不知道小男孩听懂了多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少有安分,他们总是精力充沛,随时准备着探索未知的角落,每件事都是新鲜的。当她再次开口,提到“早餐可能有可可芝士蛋糕供应”时,小男孩的眸子终于闪闪发光,仿佛下一秒便要坐在学院长桌跟前。

      当简察觉到黏在她身上的视线比以往更多,她不禁怀疑是否是因为脸上沾了没擦干净的尘土。那是一种奇妙的预感,她仿佛是河流中的漩涡,走到哪儿都会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她走到格兰芬多的长桌前,留意到今天有自己最喜欢的芝士焗火腿,心情便好转不少。许久没有与她讲话的帕瓦蒂小心凑过来,莫名其妙问:“简,你还好吗?”
      简刚刚把芝士焗火腿的盘子拖到面前来,随口问:“早上好,帕瓦蒂。”
      “……所以扎比尼真甩了你?梅林保佑。”
      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叉子,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帕瓦蒂一脸迷惑,怜悯又奇怪,于是将桌边的报纸递给她。简无言以对,目光从时事评论、魔法部官员访谈以及乐队表演的大幅海报一路扫下去,在底端的社会新闻栏目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名——“布雷斯扎比尼”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有种奇怪的感觉闯入心间,像是莽撞的地精踢翻了花园里的盆栽。
      简低声读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认真:“婚讯,布雷斯扎比尼先生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小姐即将举办订婚宴。”
      帕瓦蒂始终担忧地看着她,她终于抬头,笑容坦然,眼角却有闪烁的光。
      “扎比尼夫人一定很满意格林格拉斯小姐。”简最后说。
      她丢下报纸,埋头对付芝士焗火腿。帕瓦蒂看了看,以为她早已知道这回事便不觉奇怪,于是没再放心上。吃完站起身,简终于认清那些八卦的视线里不着掩饰的同情,以及那些窃窃私语也忽然清晰——“是她,又一个被扎比尼少爷厌弃的女孩”。
      尽管有了早晨那不大不小的插曲,这一天过得还算愉快。没有人跟她抢古代魔文教授的答疑时间,一方面因为傍晚有魔咒俱乐部的年度表演,今年的噱头是比赛减震咒等等防御性咒语,从天文塔下坠任意物品,获胜者可以得到弗利维教授独家期末复习一对一指导;一方面是坚持选修古代魔文的人并不多,那些拉文克劳学生这时候通常都在图书馆。
      简在上变形术的时候见到潘西,潘西示意她到最后一排来,一边说:“布雷斯是怎么一回事?他突然失踪也就罢了,和格林格拉斯什么时候搭上关系?”
      她不大高兴,多半是因为这种重要的事却没人提前知会她——怎么说布雷斯与她也是从小长大的友情。
      简摆头望了望讲台上的麦格教授,压低声音说:“以后再说——这可是变形术教室。”

      魔咒俱乐部的活动观众很多,城堡的墙根底下围满了人。闹腾的气氛甚至惊动了庞弗雷夫人,她紧张兮兮地仰头盯着天文塔,一面祈祷“不知轻重的学生不要挑战她脆弱的神经”。安东尼 戈德斯坦懒懒散散从城堡走出来,不免也好奇着驻足片刻。他刚在图书馆睡了一觉,妥帖的衬衣只有前侧被压得皱皱巴巴,眼神迷离。
      有几个一年级的孩子正在叽叽喳喳,话题从飞行课一路扯到“如果人从天文塔坠落该如何施咒”。安东尼看了两眼,格兰芬多的孩子跃跃欲试,斯莱特林的那个有条不紊为同伴讲述行动计划,剩下两个拉文克劳则在争执从魔咒学的角度分析,这个比赛的获胜概率有多小。
      “你们趁早放弃这些想法,”有个长头发的女孩突然插着腰挤过他身前,一本正经地教育孩子们,“高年级的学生都不敢自己从天文塔往下跳。”
      “你好,简。”安东尼凭着声音认出来。
      女孩半转身体,表情告诉他,她完全没看到自己。
      “哦,安东尼,”简突然冒出不满的情绪,“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这真是太危险了。”
      比赛好像要开始了,有人用魔法放大声音,宣读比赛的注意事项和规则,看热闹的吵嚷声震得耳朵疼。他们都没有继续当观众意思,于是边聊天边往城堡走。
      安东尼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不过是凑热闹而已,没准还没找到天文塔就迷路了。”
      简无奈摇头,十分坚决道:“不要小瞧这些小鬼头,早上我才逮住一个在六楼游荡的小子,他居然找到了厄里斯魔镜。”
      “啊,那面镜子,”安东尼仿佛很认同的样子,“的确很吸引人。我在里面见过三种不同的自己。”
      “三种?”
      “唔,可能是因为时间跨度比较大吧,”安东尼的语速很慢,就像在做小组讨论的总结发言,“二年级的时候我看过住在图书馆的自己,后来是发表炼金术论文,最近一次是在维多利亚港做麻瓜船只和魔法动力学的调查研究。人这一生的不同阶段,总有不一样的愿望。”
      简感到不解:“不是说它会让你看到内心最渴望的事物?那应当是不会改变的吧。”
      安东尼忽然很有哲理似的:“我猜因人而异。对于绝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变化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们尚未体验的生活还有很多种可能。”
      “你为什么对厄里斯魔镜这么熟悉?”简发觉了问题的关键,她其实想说,安东尼的熟稔语气,就像是镜子只放在拉文克劳塔楼那样随意。
      “之前有个朋友想写一篇关于厄里斯魔镜的论文来着,”他眨眨眼睛,“你懂得,拉文克劳。”
      “然后呢?”
      “然后他爱上了镜子里的自己,在圣芒戈住了三个月。”
      简挺喜欢和拉文克劳们待在一起。他们是很好的谈伴,虽然话题可能漫无边际又离奇,但总能让人忘记多余的烦恼。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些怀念卢娜。上半学期她们有时还会一起在一层的厨房边吃夜宵边聊天,后来卢娜因为《唱唱反调》被食死徒强行退学,便再也没有联络。
      今晚又是她值夜,一个人独处免不了有不太宜人的情绪爬上心头,她踌躇了一阵,慢慢晃到厄里斯魔镜暂时储藏的那个大教室——变形术下课的时候,她已经告诉麦格教授这里有个危险的玩意儿,或许天一亮它就将被费尔奇粗暴塞进某个不见天日的仓库。
      她闭眼,往前挪了几步正对镜子,再睁眼时看到邓布利多坐在校长室里,正和蔼地凝视她。小小的凤凰福克斯很勉强地立在细细的架子上,像是刚刚经历了浴火涅槃。他穿着某年开学典礼上曾穿过的缀满星星的紫色长袍,微弯的鼻梁上架着半月形眼镜,缄默地注视着她。
      明知道这是幻象,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狡黠的双目看着女孩。
      “教授,你对我们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这一切的坚持都值得吗?”
      邓布利多往旁边背着手走了一步,举止陌生而疏离,一言不发。
      “我信任你,布雷斯……是你让我相信你……”
      咸涩的味道从她的眼角鼻腔蔓延到心间。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主要是孩子们会明白一些事情啦,虽然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我们要趋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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