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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终曲【1】 ...

  •   小天狼星两手插在皮夹克的侧兜里,懒懒散散靠在剥了漆的电线杆柱子上。他觉得身后那霓虹灯亮得晃眼,便吐掉咬在齿间的那根细藤木,慢慢悠悠往前晃。
      但他不知道自己比霓虹灯还要惹人注意。
      一个女孩快步走到他身旁,双眼明亮似荧。印着校徽的棒球衫领子勾在她纤细二指上,身上穿着灰绿色的短T恤。恰到好处的短,露出腰肢的线条,也露出半抹丰盈弧度。
      “你刚刚抽的是什么烟?”女孩问。
      西里斯依旧专注地盯着街对面两幢房子间黑黢黢的小径。女孩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校服被她略微粗暴地甩到背后,她站到男人斜后方,便也往那里好奇张望。女孩离得很近,男人身上某种陌生的略显粗野的气味顺着风儿找到她的鼻子。不够好闻,却也不令人反感。
      她几乎就要着迷了。

      “那不是烟,是能让我保持清醒的草药。”男人突然开口。
      “清醒?有谁到这儿还不想飘飘欲仙?”女孩愣了愣,下意识觉得可笑。
      小天狼星微侧着头看向女孩,勾起嘴角。
      女孩的眼睛更亮,继续与他搭话:“为什么不进去喝一杯呢?”
      他笑,然后说:“我不是来找乐子的。”
      女孩仍着迷似的看着他,打量他的穿着。
      “你是警察吗?听说最近警察常在这里蹲守卖那些小东西的人。”
      “警……察”小天狼星将这个似曾相识的麻瓜词汇咀嚼一番,“是的吧,我是警察。”
      “哦,酷,那你是在执行任务。”
      “是的,小姑娘,不要告诉任何人哦。”他又笑。
      “嘿,或许你结束工作后,愿意和我……”
      女孩狂乱的心跳突然一滞。她仍以渴望的眼神仰视着男人,却见他从容温和的英俊面容瞬间变成阴郁憎恶。
      她困惑极了,有些胆怯,想要往后退。

      路的尽头走来一个男人,身量颇高,几乎与黑暗的小径融为一色。他的衣服款式女孩从未见过,像是一种早已被摒弃的长袍,仿佛一只巨大的漆黑的绸缎窗帘扼住灵魂,紧紧裹挟,令人喘不过气。
      那男人走近了,西里斯发出不屑的促音,说:“沙菲克先生,有何贵干?”
      这句话从女孩的左耳钻入,却很快便溜出右耳。她自始至终并不记得这是位“S”开头的什么先生,连他的样貌也不甚清晰,始终有团糟糕的轻雾在她脑海中惹人烦。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是的,某个催眠式的声音在提示她的大脑——忘记或记住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弗克斯特沙菲克的动作刻意极了,他没有半分看这麻瓜女孩一眼的打算——这让西里斯以更加夸张的姿态表现出满心嘲讽,他如今和魔法界那些装腔作势的老古董一模一样——而西里斯不符于这个年纪的放肆的神态,则又让弗克斯特几乎想要抽出魔杖。
      他们看不起对方,从少年时便不是一路人。

      “你依旧喜欢这种污秽的——全是麻瓜恶臭的破烂地方。”
      女孩有点云里雾里,她怀疑是刚刚在人堆里起舞时享受的那一点点快乐粉末作用还未消退。她没分辨出这男人用低沉声音发出的那个词汇,可这大大激发了她的兴趣。
      西里斯倒像是很享受此刻氛围。他哼着帕丽帕尔斯的新曲《给你遗忘咒的祈祷日》,眼见着姿态高贵的沙菲克先生表情管理逐渐崩塌,最终失去耐心,不快道:“我想和你单独讲话,西里斯。”
      倘若没有西里斯在场,弗克斯特或许有一万种方法让这女孩消失。然而西里斯笃定他现在不敢。弗克斯特沙菲克,本质和他那些斯莱特林的同盟一样怂。
      没意思。
      西里斯玩够了,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嘴唇微微俯近她的耳廓说了句话,女孩便怀着甜蜜笑容满足离开。

      “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比你女儿大一些。”西里斯看到弗克斯特复杂的眼神。
      “你正在试图把麻瓜和巫师当作同类。”弗克斯特说。
      “当然不是同类,”这话让弗克斯特诧异抬头,“有些巫师比麻瓜更肮脏,他们猎杀麻瓜,自以为高人一等,所以我在这儿盯着他们。”
      果然,你不能期望从西里斯布莱克嘴里吐出什么好词。
      西里斯看出他身上一丝难得的颓然,他不耐烦似的轻微摆手。
      “我不是来与你辩论的,也不是那些无聊至极的狂徒,你大可不必。”
      “我不认为和食死徒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你是真的蠢吗?”弗克斯特终于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无赖模样羞辱极了,“要不是邓布利多老头的迷魂汤,简能干出那些蠢事?”
      西里斯咂咂嘴,戛然而止。

      他不清楚哈利三人和沙菲克小女孩有什么瓜葛,可孩子们对那女孩的评价都不算差,甚至是“亲密的,信赖的”。哦,特指孩子们是因为韦斯莱夫人——西里斯能够理解亲儿子被甩之后母亲的护犊心态,恐怕没人能符合韦斯莱夫人心中的儿媳标准,她尚且嫌弃过比尔的妻子芙蓉呢。
      而弗克斯特近乎坦诚的暗示,倒有些不符合往日作风。
      “你们——有任何关于埃弗里的消息吗?”弗克斯特试探问。
      “他不是跟着贝拉特里克斯在黑魔王面前混得很好吗?”西里斯扬起粗黑的眉。
      “不,是另一个,盖文埃弗里。”弗克斯特的语气有些恨意。
      “盖文……埃弗里……”西里斯颇为费劲,从脑袋里搜刮出些微边角料。
      盖文埃弗里,毫无特点,本人远不如他的姓氏有名。过于平庸,是学校里普通的大多数人之一,西里斯甚至想不出他曾是斯莱特林学院里谁的附庸。
      弗克斯特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困惑便明白了。西里斯从来不是会演戏的那种人,他心里想着什么,便把一切都写在脸上,因此弗克斯特常常看不起他直陈的粗莽。
      “盖文埃弗里,他带走了简的母亲。”
      西里斯突然便来了兴致,连带着说话也不再夹枪带棒。
      “麻瓜女人?可我看你对麻瓜的态度,可没那么好。”
      弗克斯特盯着他那双诡谲的黑眼睛,大脑里激烈对峙一番,方才重新组织语言开口说话:“……收起你可笑的联想,那本就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我不能再让它伤害到简。”
      “你不如去找纳西莎,食死徒还不清楚他的去向吗?”西里斯说。
      “他消失了。连房子也挂牌出售。”
      弗克斯特咬牙,记忆将他拖回那天。

      那是一桩离奇的房屋买卖。卖家不计成本的出售方式倒像是奇异的行为艺术,他经手不少买卖,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抛售自己的祖宅。
      这桩生意本落不到他手里,但交好的卢埃曼先生急着脱手在英国的生意,便看着多年老友的份上大方送了份告别礼。
      “盖文埃弗里先生希望出售位于德康郡乡下的埃弗里祖宅,包括一亩林地,三层高砖楼和一只家养小精灵。内有1170年的一幅画作、塞壬标本”念到这儿,弗克斯特轻嗤一声,“维多利亚女皇签名的瓷器套件……唯一要求——三日内售出,不可当面议价。”
      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房主躲瘟似的如此匆忙。
      而当他看到卢埃曼先生附上的“原房主声称已离开英格兰,意向买家明天就要看房”,他已经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位狡猾的老友。

      弗克斯特怀着微妙的心情幻影显形在德康郡湿润的空气里,是夏天的风确凿无疑。这里气候宜人,总是比英格兰的其他地区先感受到季节的善意。
      他的意向顾客非常好辨认——谁没事会一大早突然出现在乡下的野草地里?还在相当严谨地打量周围环境。
      弗克斯特以不失礼貌又保持距离的方式打了招呼,这位先生却回以极其热情握手礼。三句话之后,他判断这位买家祖上八成是暴发户美国佬。
      不出弗克斯特的意料,他对埃弗里祖宅里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品非常感兴趣。于是弗克斯特不得不强忍笑意,为他重新阅读了盖文埃弗里所列清单,着重强调那些有年份的古董。
      梅林的古董,恐怕还不如博金博克的商品来得真。
      气氛亲切友好,还没走到房子门口这位先生便几次想要签单了。倘若不是弗克斯特秉着职业精神委婉提醒,他今天或许能提早结束这件棘手买卖。
      “嗯……沙菲克先生,我记得卖家说他已经走了?”那人犹犹豫豫开口。
      弗克斯特也看到院中有两个人影。他扬起手,示意那人停在铁栅门外。
      那是非常熟悉的人影,他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是他莽撞善良的小女儿。

      “简?你在这儿做什么?”
      弗克斯特十分不解。他看了看女儿,小姑娘也是诧异极了,旁边扎比尼家的小子甚至还将她往身后藏。
      “父亲……我……我们来找埃弗里先生。”
      “他连房子都卖了,你们恐怕找不到他。”
      “卖房?”简大大的眼睛闪过惊恐,她与布雷斯对视一眼。

      以上便是弗克斯特决心向西里斯求和的根本原因。西里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好吧,或许他年轻时是有些无聊,卢平向来很头疼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是鸡飞狗跳,但他现在——长大了,成熟了。
      “迟来的成熟。”凤凰社某位成员如是评价。
      总之西里斯看出弗克斯特仍然隐瞒着什么,他这回学会镇静分析了。他说道:“弗克斯特,我很抱歉。即便你都说了出来,可我不认为有什么帮助你找埃弗里的必要。梅林——你知道的,这些日子失踪的、消失的人根本数不过来,魔法部已经放弃统计详细人数。至于你说到你的麻瓜妻子,她失去行踪更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节哀。”
      “她不是我的妻子,我们从来没有正式结婚。”
      弗克斯特咬着牙,脸部肌肉硬梆梆的,他泄愤似的甩动袖子,旁边一排随意停放的自行车被龙卷风过境一般七扭八歪倒在一处,其中某只轮胎轧在垃圾桶旁那个瘫坐着的流浪汉身上,他高高兴兴的歌声即刻转成妖精破锣嗓子似的哀嚎。
      这回,西里斯也无法忍受了。今天这场对峙,弗克斯特才是更容易失控的那位。西里斯用漂浮咒救出流浪汉,接着利落的遗忘咒让他的嚎叫戛然而止。
      他默默看着流浪汉保持着朦胧的微笑,像是踩在轻柔的云端,缓缓走向街对面的另一个垃圾桶,然后才说:“你怕他会把简的身世捅出来?还是怕有损于沙菲克的名誉?”
      “我的女儿,”弗克斯特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讽刺,“简为了她珍视的狗屁友谊甘愿做卧底,如果埃弗里对沙菲克不利,你的教子只会离死亡更近。”
      西里斯不赞成地摇头,而后露出标准的傻乎乎的乐天大笑:“哈利会成功的,因为他是哈利。”
      弗克斯特没有说话,西里斯总有方法让他瞬间失去继续交谈的兴致。弗克斯特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不甘,还是仍旧怨恨那个女人,又或许是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
      西里斯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叹气,他仿佛十分有经验的样子:“说到底你还爱着她。”

      之后,弗克斯特费了不少心思寻找盖文埃弗里,他从前自认交游甚广,此时却并没有太大收获。他也隐晦听闻另有其人在找埃弗里。他不由冷笑,那一定是安德烈埃弗里了。盖文埃弗里一言不合出售祖宅,安德烈纵然气得暴跳如雷却为时已晚,看来兄弟两人矛盾够深。
      比起不声不响遁逃的盖文,弗克斯特更忌惮安德烈——这人与莱斯特兰奇走得极近,是非常危险又狡猾的人物。

      大概在四月的第二个周三时,弗克斯特收到一封来信。此人名叫艾尔森,自称是扎比尼家族事务代理人,说扎比尼夫人已帮他找到盖文埃弗里,并“非常乐意与沙菲克先生见面详谈”。
      他看了看信纸底端的地址,是泰晤士河旁一家过于风雅的茶餐厅,时至今日你去这家餐厅,还会有穿着制服的侍应跪下来替你擦鞋。倘若不是餐厅的地点十分紧要,据说魔法部偶尔会在此处宴请麻瓜官员和贵族,前些年为平权游行的人们都能踏平这儿的门槛。
      弗克斯特在下午三点二十到达那儿,吃下午茶的时间刚刚好。门口有只身着维多利亚时期长礼服的妖精验看过他的魔杖,为他带路。平心而论,这里工作的妖精看样子比古灵阁的略显亲和,或者说更驯服。
      扎比尼夫人便坐在某个小隔间当中,见到他,脸上堆起亲切笑容,像一层奶霜淡淡浮在茶杯面上。有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她椅背后,身体挡住窗外宜人的河景。
      “接到您的来信真是受宠若惊。”弗克斯特轻轻接过她的手,低头用唇象征性碰了碰。
      “英格兰现在有谁不关注埃弗里家的事呢?我当年还曾拜访过那座宅子。”扎比尼夫人流露出些许追忆的神思。
      “您言重了,我只是受人之托做事,不得不确认埃弗里先生的去向——”
      “沙菲克先生,”扎比尼夫人忽然温柔地说,“我没有直接去找安德烈埃弗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弗克斯特的脸色逐渐难看,这个女人一如既往不好对付。
      “我在盖文埃弗里的记忆中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可惜只有一些,大部分已被他自己剔除了”她轻笑摆首,示意男人将一只手掌高的小瓶子递给弗克斯特,“你不必担心我是在做戏,埃弗里目前正在扎比尼庄园做客。只要你帮我办到一件事,我就把他交给你。”
      弗克斯特静静盯着那瓶子几秒,没有去接。他直接问道:“条件是什么?”
      扎比尼夫人此刻的表情不能再温柔了,她轻轻说:“让布雷斯和沙菲克小姐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收尾中—后续会有布雷斯个人成长线,也会暴露部分角色非正常三观,不喜预警。最近每天都会码字哦,尽量连续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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