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味》似世中人

3、第 3 章

　　“听说了吗，那个韦言得罪了龙河帮，请了三天的假都没来衙门了，莫不是被打死了吧。”
　　“管他呢，若不是看他有点硬本领，谁会要他当差，他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好几次送上手的油水都不捞，搞得跟差的几个兄弟都不敢接手。”
　　“就是，性格孤僻为人也差，死了也不可惜。”
　　韦言？
　　硬本领？
　　性格孤僻？
　　楚芙自然的掏了点儿碎银子走到两个衙役面前，笑吟吟的低声道:“方才不小心听到二位提到这个韦言，想打听一下是否是个这么高，面容冷峻身影高健之人？”
　　说话间楚芙不动声色将碎银放在他们的茶杯之后，那两人一看用这么多银子打探这么个小消息，其中一人佯装咳嗽着收下银子:“正是，你问这作甚。”
　　楚芙面露厌恶之色道:“嗨，他这人刻板，前阵子害我爹吃了些亏，这不是听说他落魄了，想去笑话他一番么，奈何不知他住何处，真真是可惜。”
　　前阵子韦言确实整治了一个卖假药的江湖郎中，没想到这么快人家女儿就找上门了。
　　“他家住在东街延喜路那边，反正那片荒凉得很，你去瞧着有点生气的就是他家了。”
　　“多谢小哥了。”
　　楚芙没吃上面就匆匆离开了，她不知道这个韦言是不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她要去赌一把。
　　一路问着到了延喜路，还真是挺荒凉的。
　　整个小街荒无人烟破败不堪，许多人家都荒废着门口屋顶长了杂草。
　　往前走到一个用栅栏简单围着的小屋前楚芙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什么人之后才缓缓走进去。
　　院子里长了棵高大的柳树，柳树下有块算是平展的石块，其余的倒是空荡得狂风只卷得起尘土飞扬。
　　站在老旧的门前，楚芙犹豫着敲了敲，她有点担心找错人就很尴尬了。
　　等待的漫长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在她要离去之际，屋里才传来低沉的询问声:“谁。”
　　没有疑问，只有戒备。
　　她是谁？来干嘛？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恨恨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楚芙正声道:“一个无聊的人，来看看你。”
　　左右他让她充满好奇，那她也吊一下他的胃口。
　　听着屋外那人清脆而隐约轻快的声音，韦言莫名将屋外之人与那个马车上行为轻浮的小姑娘联系到了一起。
　　他似乎闭着眼都能想象到那人狡黠揶揄的目光。
　　“你走吧。”
　　半晌，屋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楚芙有些急了，她还没见着人，怎么甘心离开，难道她要强行破门而入？
　　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憋了半天，楚芙想不到该怎么办，索性直言道:“我心里有个疑问，需要见一下你，就看一眼。”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提出要主动见他，只为了一眼。
　　韦言还是拒绝道:“你走吧，认错人了。”
　　楚芙气得想破门而入，她道:“你怎知我认错了？”
　　“你再不开门，我就用强了。”
　　楚芙决定耍一次流氓。
　　反正又不能把她如何。
　　没一会儿门被缓缓打开了，楚芙身高中等，在这人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一堵黑色的人墙挡在了她面前，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和药味立刻让楚芙确定这就是那个一面之缘的男子。
　　楚芙注意到他身子微微向□□斜，把身子的重心微微放在了右腿。
　　若不是左腿很难支撑，常人都不会倾斜身子，何况他身体如此健壮。
　　看来他们伤了他左腿，能来给她开门，应该是还没废。
　　为了能看到他的面容，楚芙向后退了小半步，顺便收起方才看向他左腿的余光:“你不让我进屋？”
　　“你的目的达到了。”
　　韦言语气冰冷，面容更是如铁石一般不为所动。
　　这是楚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他，只见他肤色健康飞眉入鬓，鼻梁高挺如刀削，他左眉上有道筷子宽的伤疤，生生将眉峰一分为二，再往下些他的眼睛可能就会瞎掉，但正是因为这道疤痕，让他冷峻的面容平添了三分英武狠戾。
　　只是从楚芙的角度看来，他似乎在俯视着藐视她。
　　现在的审美主流是偏好书卷气息的文弱书生。
　　一把折扇在手，两句诗词上口，三个姑娘从脚软到头。
　　他这种硬邦邦的石头怪，大致是不讨喜的。
　　可是楚芙偏生与众不同，她觉得自己有兴趣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被韦言直直得目光看得她有些心虚，她却毫无退缩之意，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不知你是否记得一个月前，在街上，有个人对你吹了口哨。”
　　韦言不明白她这是要如何，直接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楚芙觉得这块石头不仅硬，还很臭。
　　“嘿嘿嘿，我就是，来看看你，因为很好奇那么勇猛的人生活里会是怎样的，又偶遇到几个衙役大哥，然后就打听了一下寻了过来。”
　　她发誓句句属实，可韦言似乎并不想与她浪费时间了，直接大手一挥，把门给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苍伏久久不能平息，能当着人这么直接粗暴的拒之门外，真是......有意思。
　　韦言拖着腿回到床上，剧痛让他掀开裤腿有些无奈的看着缺了大块肉的小腿，再这样耽搁下去，他辛苦得来的衙役身份会丢失。
　　瞥了眼桌上那些劣质的草药和染血的纱布，韦言心里五味杂陈。
　　“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楚芙气馁了，她没什么底气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无意间瞥到他家墙根倒的些溶成了渣的药渣，看样子应该是熬了很多次直到水可能都变不了色了才倒掉的。
　　楚芙将药渣包在手巾里，收了目光快步去到了街上找了家比较大的药店，询问了这是些什么药材，伙计细细辨认后道：“都是些止血药材，不过药效不大。”
　　联想到那两个衙役的话，那个人的腿应该是受了挺严重的外伤。
　　“给我来点治腿部外伤的药，伤势严重，要见效快和好的药。”
　　伙计见她爽快，观她面相红润白皙，露出的小截脖子和耳朵都如白玉无瑕，眼神烂漫天真，学服崭新，应当是哪家刚来运河城的小姐。
　　伙计拿了个很贵的药罐给她，道:“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这可是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口粮，一两银子可是能买一百碗阳春面啊。
　　伙计见她面露难色，好心道：“要不我给姑娘你换点其他便宜点儿的药？”
　　看着那比拳头大点儿的药罐，楚芙疑惑道：“你这药真那么神，能很快治好外伤？”
　　伙计诚恳道：“你别看这药膏分量不足，这可是祖传的秘方，我们惠民堂可是百年老字号，收您那么多钱，自然对得起这么多银子。”
　　楚芙把荷包都掏尽了，才凑够二两银子，虽说她自小对钱没什么概念，可是一下花了那么多自己的积蓄，她还是心疼的得很。
　　罢了，左右钱财在她身上都是死的，还不如拿去救人一命，也算物尽其用。
　　一边接过一罐黑漆漆的膏药，楚芙一边恐吓道：“你敢骗我，我就马上报官，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最好悠着点。”
　　走在去韦言家的路上，楚芙庆幸着自己这个爹虽然不待见她，但起码每个月都会让山伯给她些
　　零花钱，在镇上买些吃的也花不了多少，积攒多年，还好存了些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