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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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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看，我就知道小丫头想念我，一定赶到。”高函满意地看着我，语气肯定地对许悠远说。
“你还不让我用我的手机逗逗她。这小丫头，别看长得灵，其实很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被人骗走，以前愚人节我一天能骗她几十次。哈哈……对吧？小丫头。”他转而看着我，居然还想从我这得到回应。
我瞪他，朝许悠远那一边坐下，离他远远的。
可惜他完全无视我的无声抗议，顿了顿，就又嘻嘻哈哈地说：“听老师说，最近失恋都跑北京来啦？哈哈……北京欢迎你啊。”
“嗯，欢迎，欢迎。”我撇撇嘴角，闷声喝酒，把进门之前再三提醒自己的话又提醒自己一遍——公众场合，不要跟某人见识。
“唔，我还听老师说，你是被炒掉了才来北京的。”高函继续不放弃任何机会奚落我。
“是辞职！”我瞪着他咬牙，心里真是后悔一万分加一。
某人毒蛇腹黑，躲就是了，我干嘛还主动给他提供一个当面重锤我的机会？
我是被虐上瘾吗？
“你找工作应该也有一个月了吧？这次运气还好吗？没再遇到母夜叉什么的吧？”
“呵呵……新领导对我好极了。”
“好极了啊？哈哈，挺好！挺好！一听就是男领导。”高函喝口啤酒，竟哈哈地怪笑起来。
我对他这反应有点无语，更不想理他，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出去溜掉，就看见许悠远居然也拿很怪异的眼神瞅我。
高函取笑我也就算了，许悠远也这样，我、我就忍不住想踢他一脚。
许悠远吃瘪地哼了一声，身子凑过来：“我我是在提醒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你忘了高函是老师推荐过来的了吗？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一铭？”
听这意思高函也知道我说的领导是盛一铭喽？
呜呜……我的老脸啊！
我不禁冷汗涔涔。
“原来小丫头已经春心萌动，对盛大个儿有意思啦？我就说嘛！你这小性子，就该找个温柔点儿的男人。一年不见，眼光可是提高了一大截儿，盛大个子好人哪，体贴温柔，戒烟戒酒，还长得帅，比那个男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就是有一点不好，有主了。盛大个子最近在追我一师妹，人比你漂亮，个子比你高，温柔优秀，对盛大个子一见钟情，所以你还是换人吧，换个……这个，你看这位怎么样？……呵呵……你别瞪我，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高函嘲弄我一通，看着我手里的红背包说，“说起来，今年好像是你本命年吧，怪不得情路如此不顺？弄的我都不太好意思跟你提我过年要结婚的事。”
“嗯嗯嗯。你可别说，我也没听到。”我心塞一万分加一“我穷，出不起份子，我怕我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去婚礼现场抢个亲什么的。”
“嘿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对我还没死心。”
我去！
“你能要点face不？抢我也抢新娘！让你当一辈子光棍！”我终于觉得之前对他还是太客气，剩余的时间，直到离开饮料店，都在火力全开，跟他斗嘴。
没办法，我本来就对高函怨念太深，谁让他毒舌又讨厌，大嘴巴又记仇，每年去给老妈拜年，总要拿我当年追他的事开玩笑。唔，今天他恐怕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了，他有新段子了——呜呜。我顿时过年家也不想回了。
但斗嘴归斗嘴，唇枪舌战之间，还是了解了一些其他的信息，比如，C大的新校区是由他们公司承包修建的，陶老师参与新校区建筑设计，所以，才第一时间想到他。而且比较幸运的是，他八九月份还会时不时往返北京和B市，所以教小宇画画儿甚至不用小宇来北京。
只是——
“你和高函怎么认识？”回去路上，我问许悠远。之前听盛一铭说，许悠远出国多年，国内基本上是没什么朋友的，可听高函和许悠远对话，感觉两人非常熟悉。
“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怎么可能是小学同学？我有点吃惊。我知道许悠远是B市人，但没想到会和高函是小学同学。在B市，因为教育政策，上小学一般都就近入学。到其他区借读，有，但非常少。
我看看他，继续说：“所以你小时候也在A区？”
许悠远点点头，我却摇摇头：“可是怎么可能啊？都没听你说起过？”
他的表情很无辜：“你好像也没问过我吧？”
我也觉得好笑：“因为我不知道啊。怎么会问你？”再说突然问别人在哪里读小学也很奇怪，好吧？可尽管这样，我还是突然没来由地问，“那、那你住哪里？既然和高函小学就认识，应该也离跃华路不远。”
“嗯。”许悠远点点头，眼神好像有点闪躲地看向前面，过了一会才说，“只是说起高函，他这几年变化倒挺大的。方才如果不是他先跟我打招呼，我甚至都没认出他。”
“嗯。跟上学的时候是差那么十万八千里。……堕入魔道了嘛。”
“堕入魔道？”许悠远猝笑，“怎么这么想？”
我颇为无奈与委屈：“我也不想啊，可是他好像就是被我表白以后不久，就不太正常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是我当年追他，刺激到他了。他以前可是多好一人啊。”
“你倒也很有想象力。”许悠远一副很了解内情的样子，“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数学很好。他们家好像就有能学好数学的基因，阿姨在高中当数学老师，叔叔在大学当数学老师，哥哥念了数学系。阿姨从小就看出他有数学天分，一直想把他培养成个数学家。可高三的时候，高函却突然对画画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甚至因此荒废了学业。阿姨十分着急，软硬兼施，棍棒加身，高函都没有妥协。……我当年只是知道他和阿姨抗争了很久，却没想到他连性格也变了。在我印象里，他以前和现在很不一样的人。”
是啊，很不一样，以前的他没现在这么毒舌，也没现在这么放飞自我，原来的他就是那种品学兼优、内向沉敛的好学生。我依稀记得当年给他写情书时他的样子，人虽然闷点，但是是真的很学霸。
那时，我上高一，他上高三，偶然的一次接触，我知道他在老妈班上，就开始有事没事往他们班里跑，拄着窗台、打开窗户跟靠窗的他聊天儿。
他其实那会就对我没有那种意思，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拒绝我，硬是等到老妈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从他那儿搜到我送的信，把我从我们班揪出来，才到老妈办公室表态说：并不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说。
那时候，他还是老妈班上的学习委员，学习超好，长得也帅，又很有人缘，只是人有点闷。因为妈妈和老妈是同事，老妈对他是双倍的紧张、双倍的关注、双倍的期许。
知道我居然给高函偷偷写情书，老妈便觉得我在啃食他们班的好苗子，让他回教室后，就开始教训我——让我一个人当着她的面读那个信。
信真长啊，记得我送过去的时候，高函好像还有点被吓到了，怎么都不肯收，我还跟他说：你收了吧，我写了好几页呢！你做题还能在背面打个草稿儿什么的。
好不容易读完，真是累死。老妈却果不其然要打我，我一看情况不妙，灵活地躲到桌子后面，又趁机溜到门口，把门拉开个小缝，威胁道，“你、你不准打我，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快被我们班的同学笑死了。你要再打我，我现在就跑去老校长的办公室，让他扣你工资。”
老妈气得够呛，但到底怕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最后妥协，知道我没耐心，就威胁我把那情书写二十遍，不然就不让我进家门。
二十遍？哼，我抄了两遍就觉得气不过，下了晚自习，就去车棚堵高函了。
他真的很不仗义，居然主动交信，不想收，给我退回来不就好了呀。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我的胆子还是非常大的，看到他在车棚，很拽很拽地走过去，一脚就把他单车踹倒了。
“这么急着走？”我有些怒不可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不喜欢我就直说啊，告诉我妈算什么本事？”
高函那时候有点被我欺负，被我这几句话就说得一脸酡红，一边默默扶车，一边小声地对我说：“我在窗台上放了好几个壶了，可是都被你拿了下去。……小师妹，安老师说不能早恋。”
我气得火腾一下上来了，口是心非地说：“我、我说要早恋了吗？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再说，你拒绝就拒绝好了，就不能用别人能听懂的方式？……你家是不是住跃华路北街？”我别辛苦半天找个假的。这人和网上聊天时真是太不一样了。
他好像想否认，却又不知道怎么否认，低头看着掉了的车链子，趁我不注意，忽而推着车子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有个条件反射——看见我就跑。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老妈调换了座位。
再见，就是他毕业后。他之后还出国深造了一年，再回来已是建筑师。因为工作忙，他常年不在家，只在过年回来几天，但不喜欢在家待着，常来我家或去我家楼下的蓝球场。
只是这时候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样子，多年过去，我早已不能欺负他，还总是被他拿追他的事嘲笑，早就没了当年那种盲目的情感。
“不过，虽然他变了这么多，却到底有一点让人羡慕，因为他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许悠远说，“这样一想，怎样恣戾的改变可能也是值得的。毕竟每个人看重的东西各不不同，要免于痛苦，便要有所割舍。”
“是啊，有什么比做自己喜欢的事、做自己喜欢的人更好呢？”我也莫名有点感慨。
可心里又觉得安慰，似乎某个地方真的被另一种情绪填满，不遗憾了。
我说：“许悠远，我突然想起了你写的一句话，是写在《向晚》上的。你说——人世间所有的黄昏，都适合想念一个人。想念不一定拥有是吧？”想念只是想念，不用负责任，不论是不是能在一起？只要想想，就可以想，对吧？
“嗯。”
“那就好。”我也觉得心头宽慰了不少，转身微笑地看看他。
夕阳慵懒地卧在远处，我们站在柳树下，一旁开着半池荷花，前面还有木桥。我走到水边，见他没跟过来，就回过头，却发现他只是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我。
不是我的这种正好去看，而是一种……凝视。
那种目光，自然之中又带着一些随意，竟让我觉得好像什么时候就被他这样从后面看过似的。
我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好笑，转头又去看桥下。
这个时节的荷花开得真好，本来是粉粉嫩嫩，现在则被夕阳镀成金的，我问许悠远：“许悠远，那、那这个时候你有想念的人吗？比如昨天那位林小同学？”我想起昨天的事，顿了顿，就说，“或许你该给她打个电话。”
“可是，”许悠远走到和我并肩的位置。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他说。
啊？我转头看他。
他笑了笑，侧过深邃的双眸。
“这个黄昏，我不想念任何人。因为——”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念的人就和我一起看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月后再见，会有十万字，准备写一个张择的番外。
宋忆后面会出来，张择去C大找程莞是她设计的。她和程莞认识。
还有想看谁的番外，我也试着写写。欢迎大家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