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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IV感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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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庄恕被林欢虐得凄惨。
林皓耐药菌株感染,庄恕先后试了五种抗生素,都没有起效,他可以继续试,但他没有把握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对他起效的药。甚至可能这种药物目前根本就没有。林皓已经安装了心脏起博器,血电解质紊乱,肾脏也可能随时衰竭,林皓坚持不住了……
庄恕耿耿于怀于自己的疏忽,致使南南丢失,又差点死在人贩子手里,是林皓夫妇救了她,给了她完整的家,给了她爸爸妈妈,庄恕感激她们,却连自己的恩人都救不了,他这一生要亏欠自己的妹妹两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后是HIV病人蔡伟的胸脓肿手术,所有人都质疑仁合收治HIV病人在普通病区。闹的最凶的就是林欢,她坚持认为林皓的耐药菌感染就是因为HIV病人传染,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说通林欢。庄恕很焦躁,作为医生要秉承信念和必须遵守的职业操手,使他必须为蔡伟提供必要的治疗,可是做为林欢的亲人,他可以理解她的焦虑和执拗,却无法也无可奈何。
他很想向陆晨曦寻求心理安抚,可是他没办法说出口。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和林欢的关系,也没办法解释他对林皓的过分关注,甚至在陆晨曦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真心的说句生日快乐,他尽量避免主动给陆晨曦打电话,因为他怕会在她面前情绪失控,怕会伤害到她。
陆晨曦其实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在庄恕躲躲闪闪的言语中,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他的若即若离,她不明白,却又不敢主动问出口。再加上她自己也被恶梦纠缠,自那次意外后,她就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的一切虚无缥缈,都似被覆了薄纱,她看不清楚,却无法摆脱那股令人做呕的阴晦腐败的味道,和吱吱吱的老鼠叫声,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被虐待的木偶,被钉在木板上不得动弹,然后清晰的感受老鼠在身上爬来爬去的害怕和绝望以及肢体被啃咬的痛苦,她想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两颗被伤害的心各自封锁了自己的痛楚不让对方探究,也感知不到对方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忘了真心的给彼此安慰。她们说着表面客套的漂亮话,其实心越走越远。
更糟糕的是钟主任出了意外,庄恕失去了为母亲平反的唯一支撑,陆晨曦也再一次感受到痛失亲人的撕心裂肺。
“没有用了,晨曦,你冷静一点,钟主任休克纠正不过来,血压无法恢复,失血过多,时间过长,已经发生了代谢性酸中毒,心脏和肾脏都受到了损伤,他现在已经多器管功能衰竭,不可能承受手术了。”庄恕这样对晨曦说,也对自己说,我们救不了钟老师。
“庄恕,聘期到了,还能续签吗?我想让你在这待久一点?在仁合,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之前觉得自己特别厉害,谁也打不倒,失恋算什么,被踢出胸外也不在乎,睡一觉就什么都能过去。今天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以前坚强了,可能是因为你吧,心里有了一个依靠,人就会变得脆弱。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看到了生命的无常,我有点怕了,我现在就想抓紧一切机会,跟自己珍惜的人在一起。我真怕哪一天,到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庄恕,我有点想结婚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冷静,永远坚强,我们都一样,庄恕这样安慰沉睡的陆晨曦,其实心里茫然如飘泊的小舟,昏昏荡荡,浑浑噩噩。
晨曦,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爱上你,可我真的害怕了,你越是全心全意的依赖我,信任我,我就越害怕,因为我才是那个会伤你伤的彻底的人,对不起。
老天就是喜欢作弄人,不管你现在有多惨,它都觉得不够,一定要将你彻底的推入谷底,就在今天,林皓去了,林欢拼命的捶打庄恕“你为什么不把那个人转出去,我爸的感染都是因为你,我爸的死你要负责任,我要告你,我要告仁合。”庄恕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只能向林欢鞠躬道歉“林小姐,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看见晨曦站在那望着他,目光中微有不解,但还是坚决的向着他走过来,抱住他,安慰他。他想沉沦在这种的温情中,来舔舐自己的伤口,有那么一瞬他向这种温情投降了,他回抱她,把头轻靠在她的肩上,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陆晨曦。
他透过林欢看到了陆晨曦,未来会恨他的样子,他不能在自私的霸占陆晨曦的感情,也没办法装作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继续和陆晨曦在一起,于是他选了个最不恰当的时机和陆晨曦摊牌。
“你知道林欢是谁吗?”
“林欢吗?”
“她是我的亲妹妹……”
“亲妹妹”
“现在我该告诉你我是谁了,三十多年前,这家医院发生过一起医疗事故,死者陆中和,死于青霉素过敏,而这场事故的责任护士叫张淑梅,我就是张淑梅的儿子。”
“你是谁?”
“我是张淑梅的儿子,沈斌……”
一滴泪从陆晨曦的眼角滑落“瞒了我这么久,你为什么不说?”
“我怕伤害到你”
“那你为什么又说了呢?”
“我怕我们继续发展下去,我会对不起你。”
“你已经对不起我了”陆晨曦爆吼,转身离开。
“晨曦”庄恕想要追上去。
“不许跟着我……今时今日起……不许再跟着我。”陆晨曦冰冷的拒绝。
“你现在情绪激动,我先送你回家,我怕……”
“你放心,我们陆家的女儿,如果有一天意外的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定是他杀,绝不会自杀,特别是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事情。”
林欢因为不能接受父亲的突然离世,而变得狂热和疯颠,她来到蔡伟的病床前疯狂的咒骂蔡伟,自己不检点得了那种脏病,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连累我爸爸。
安保人员和医护很快制止了林欢的疯狂行为,把她带到院办进行情绪安抚,庄恕还没从陆晨曦暴走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就被通知林欢在院内闹事,他不得不再次面对林欢无修止的谩骂和责难。
蔡伟本来恢复的不错,可以下床行走了,林欢的无理取闹让他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当时他十一岁的儿子就在眼前。这让他绝望,因为他的一时失足,让无辜的儿子和妻子受人白眼,被人瞧不起,特别是医生都说了这种感染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只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会联想到是不是他的问题,他成了毒源,永远要活在有色眼镜下,他自作自受,他活该,可他的家人无辜啊,他不该活着连累家人,于是他趁乱带着一把水果刀离开了病房,想要了此残生。
一名护士急匆匆的冲入院办“杨院长,庄大夫,不好了,出事了,蔡伟失踪了,带走了一把水果刀。”
杨帆气的两眼冒光,头炸裂般的痛,用手揉了揉眉心,缓解疼痛,流年不利啊,先是柳灵,现在是蔡伟“还愣着干吗?快去找啊,通知全院上下,一寸一寸的仔细的翻,决不能再出现院内自杀,尤其是这么敏感的时期,这么敏感的患者。”
“知道了,杨院长。”小护士快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林小姐还要在闹吗?如果蔡伟出事,林小姐很可能会摊上官司,到时候我也很想知道,大众是会觉得林小姐无辜还是更同情蔡伟的遭遇。逝者以逝,生者如斯,林小姐还是节哀吧,好好处理你父亲的身后事才是正事。”杨帆好言相劝。
林欢有些萎靡的缩在母亲怀里,林母泪如雨下,欢欢,别在闹了,让你爸爸体体面面的走吧,妈妈求你了。
“杨院长,出事了……庄,庄大夫……你快去天台。”又一个小护士破门而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几个字,就靠在地上疯狂的喘气,好平缓呼吸,希望能将接下来的话表述的完整清楚。
庄恕看了眼杨帆,开门快速的离去。
“又怎么了……你到是说清楚啊……”杨帆此时精神高度紧张,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人找到了,在天台,可是……”
“可是什么……你要急死我吗?你到是说啊……”
“可是……陆大夫也在,抢下了蔡伟手里的刀,蔡伟和陆大夫身上全是血,蔡伟颈部有划伤,急诊处理过,伤口不深,没大问题,但陆大夫……”
“陆晨曦到底怎么了……”杨帆这个急,就不能派个说话利落的来报信吗?
“陆大夫伤了手腕,一直在流血,人也不太对劲,眼睛都是红的,不知道为什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急诊陈绍聪大夫安抚不了,叫我来找庄大夫。”
“陆晨曦,这运势,人不惹事,事都来找她,伤了静脉还好,伤了动脉,她感染的机率可就太大了,可惜了,那么年轻,天生的医者,希望老天垂爱吧。”
杨帆说完瞟了眼失神呆滞的林欢,语气有些轻蔑“陆大夫是你父亲的首诊大夫,可以说如果没有她,你父亲连接受手术的机会都没有,还何来所谓的感染,林小姐又能否得到那么一段时间的床前尽孝,现在她无辜受到牵连,林小姐能否回答我,如果陆大夫被感染了HIV,那么她是该救还是不该救,做孽啊……”
林欢彻底没了声音,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
庄恕跑到天台,却见陆晨曦站在那里,半托举着双手,左手腕有暗黑涸血,双目发红,目光呆滞。
庄恕彻底懵了,我们陆家的女儿,如果有一天意外的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定是他杀,绝不会自杀……绝不会自杀……绝不会自杀……怎么会这样,他只能机械的向陆晨曦走去。
陈绍聪拦住他“老庄,你先把无菌手套带上,老庄……老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干吗呢,老庄,你、他、妈、的给我清醒点……陆晨曦还等着你救呢!”
陆晨曦三个字敲醒了庄恕,他看看陆晨曦,又看看陈绍聪“什么情况……”
“蔡伟跑这来自杀,陆晨曦也刚好在这透风,倒霉催的,这不碰上了吗?陆晨曦手腕上的伤不是水果刀划的,应该是撞到后面的钢角架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的,不排除沾染过蔡伟的血。但好在,伤的是腕静脉,伤口不深,出血量不大,腕间神经没有损伤。可不知道为什么,陆晨曦突然发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所以伤口处理不了。她身上有蔡伟的血,两个小时内,如果碰到开放性伤口,还是会增加感染风险,我们不敢乱来,老庄,你试试看能不能安抚晨曦,不然我们只能想办法使用镇定剂。”
安抚陆晨曦,庄恕茫然的点头,他不知道陆晨曦能否让他靠近,他第一次后悔不该在今天这样混乱、冲动的情况下跟陆晨曦摊牌。
“晨曦,你……你,手腕受伤了,我帮你处置一下伤口好……好吧。”庄恕伸手控制住了陆晨曦的左手腕,陆晨曦没有反应,庄恕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拉着形容呆滞的陆晨曦回到急诊,陈绍聪悬着心也放下了,他没有在管陆晨曦,又躲回他的龟壳里颓废去了。
“消毒液,会有点痛,晨曦,你忍着点。”护士将消毒液递到庄恕手上,庄恕直接用消毒液冲洗干净陆晨曦手腕上的污血,陆晨曦毫无反应,就像不知道疼痛的木偶。“
“呵,这是眼科针,我亲自给你缝合,保证不会留疤。”庄恕尽量的语气轻快,保持气氛的轻松。
“逆转录酶抑制剂,可以有效的阻止HIV感染的可能性。晨曦,你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呵,我相信。”
处理好伤口,庄恕将陆晨曦那件浴血的白大褂脱下来,递给护士进行处理,而后半蹲在陆晨曦面前,抓紧了陆晨曦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痛苦,还有淡淡的肯求“晨曦,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闷着不说话更吓人,你生气难过,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不好,求你别憋坏自己。我们回家吧,洗个澡,睡一觉,再好好吃点东西……你一定会恢复精气神,又变回那个元气满满的陆晨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庄恕护住陆晨曦受伤的左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在了怀里,带离了仁合,同时带走的还有小辣椒杨羽。
“哥,你确定把这样的陆晨曦带回家没问题,她这目光呆滞,不言不语的,我们不用带她去看精神科吗?”杨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担心。
庄恕看了眼陆晨曦,又继续专心的开着车“蔡伟的血喷了她一身,不把她拾得干静了,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把你叫上,或许她不能自己完成,谢谢了杨羽。今天她受的刺激太多了,一时间情绪失常也可以理解,我们让她先睡一觉,再做决定,我相信陆晨曦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打倒。”
杨羽点头表示理解明白。
可当杨羽帮陆晨曦脱衣服时,他们才清楚陈绍聪说的陆晨曦发疯不允许别人靠近是什么意思,陆晨曦受惊了一样的推开杨羽,缩在墙角,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充满不安。
什么情况,庄恕听到声响冲了进来。
“我,我也不知道,我刚想帮她脱衣服,她就推开我,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哥,我们还是想办法带她去精神科吧?”杨羽带着哭腔。
庄恕走了过去,不安的蹲在陆晨曦面前“晨曦,怎,怎么了,来我先扶你起来。”庄恕轻轻的扶起陆晨曦,将她揽在怀里,陆晨曦依旧没有反应,杨羽表示不服,多年的姐妹情,陆晨曦你重色轻友。
接下来两个人都很尴尬,庄恕在眨了n次眼睛,平复了心里的波澜后说“杨,杨羽,你出去等吧,我,我帮她洗好了。”
“也,也行,但,但哥,你确定,你们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这合适吗?”不用庄恕回答她也知道,他们绝没可能突破最后的防线,要不然庄恕也不用把她拉过来,看,气氛多尴尬。而且时间也不允许,救灾出发前,陈绍聪看见他们打啵,之后就各自分离,这才刚回来就……
“陆晨曦现在脑子不清醒,等到她明白过来,我们这样可能会被她追杀的……嘻嘻嘻嘻……”
“那你有别的办法?说来听听……”
“哼哼,我先出去了,庄大夫您忙……”
庄恕到底是怎么帮陆晨曦清洗的,杨羽不得而知,但她不得不佩服庄大夫装腔做势的本事,帮着心爱的女人洗澡,能看能摸不能吃,却能保持老僧坐定,柳下惠做怀不乱的情怀,端得那么正也是不易啊,看着清爽干净,连头发都吹干了,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陆晨曦,杨羽也不仅感叹,陆晨曦捡到宝了,一个男人,事业做得那么成功,难得还愿意整理家务,还整理得这么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治得了病,救得了命,完美。
庄恕帮陆晨曦掖好被角,在她耳边喃喃说着一些安慰的话,想让她好好睡一觉时,陆晨曦轻轻睁开了眼睛,只问了一句“她死了吗?”
庄恕以为她问的是蔡伟,刚想回答蔡伟很好,没太大问题,并想嘱咐她以后不可以这么冒失,救人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陆晨曦又轻轻补了一句“我杀死她了吗?”之后就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庄恕只觉得眉心一跳,茫然又心痛的望着陆晨曦。
人的极限是用来突破的,当钟主任死了,林皓死了,因为有冤无处申,因为亏欠无法弥补,他以为他撑不住了,所以他奋力的推开陆晨曦。
当陆晨曦愤怒的不许他靠近时,他也以为他撑不住了,他可以允许自己不拥有陆晨曦,却无法做到不守护陆晨曦,不对陆晨曦掏心掏肺的好,如果注定要失去我,我也要看到你得到比我更好的。
当陆晨曦发生意外时,他才发觉,只要他想守护的女孩,还可以灿烂的笑,他就没有什么是撑不下去的。
他要怎么解释妈妈的事情,她还愿意在给他再一次相守的机会吗?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庄恕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能和窝囊。
杨羽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陆晨曦睡得很不安稳,庄恕也不敢离开,就在陆晨曦床的空侧和衣而卧。
庄恕也累蒙了,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感觉陆晨曦在轻轻的哭泣,庄恕一个激灵坐起来,打开床灯,发现陆晨曦满头是汗,正在小声的嘟囔着疼,疼,疼。
“疼,哪疼啊,是手腕吗?”庄恕拿起陆晨曦的手腕查看,却发现陆晨曦只是无意识的呢喃,表情不安而痛苦,隐忍着小声的啜泣。庄恕伸手探了探陆晨曦的额间的温度,太烫了至少39度,他找来温度计和热毛巾,把陆晨曦被汗渍寖湿打柳的头发拭干,然后再用热毛巾帮她全身物理降温,又换了身干静的衣服。39度8太高了,庄恕抱起陆晨曦驱车返回医院。到了医院陆晨曦仍然状况不断,只要有人碰触她的肢体,她的心监脑监立马异常,肌肉痉挛紧缩,人也表现的很紧张很害怕很抗拒,连萎靡的陈绍聪都被庄恕踢过来帮忙,ko,无用。
庄恕无奈的看着手中的负压采血管,心里不仅感叹,陆晨曦,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因为我那样的推开你,所以现在必须全心全意的陪伴你,照顾你,可你这样对自己真的好吗?我可是连最后关胸的活都五六年没干了,更何况,庄恕无奈的叹气。
旁边的护士也尴尬的笑“庄大夫,陆大夫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护士的活,您也行吗?”
“哎”庄恕长舒了一口气“我尽量吧。”于是一直被当作大神敬仰的庄恕,不得不向护士小姐请教操作要领,好在神终归是神,陆晨曦还是顺利的接受了检查,但检查结果却出人意料,陆小姐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陈绍聪看过结果,都感叹陆晨曦真是越来越妖孽了,这结果比正常人都正常,连医嘱都没法开,要不是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我还真以为你是要炸死逼婚呢。
无奈庄恕又下了HIV的化验单,其实他知道结果会是阴性。HIV急性发作期是会高热,但一般是接触感染源1至2周内,而陆晨曦还未到24小时,当HIV阴性的化验单回到庄恕手中时,他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从业多年,庄恕第一次不知道医嘱该怎么下,只是给了些常规的退热药和生理盐水,以防止高热致使器管受损和防止因人体脱水而导致血电解质紊乱。
之后陆晨曦仍然不停的喊疼,不停的冒着冷汗,在陈绍聪第三次取来镇疼药剂时,庄恕迟疑了。
“干吗呢?老庄,晨曦疼的快挺不住了,你快点给药啊。”看着半死不活的陆晨曦,陈绍聪带着哭腔向着庄恕爆吼。
“也许她不是真的疼……”庄恕握着陆晨曦的手,用手捋着陆晨曦粘湿的碎发,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渍,在她耳边喃喃轻语,希望可以放松她的神经,缓解她的痛苦。
“你什么意思啊,庄恕……”陈绍聪声音低沉,佝偻着身体,眼泪鼻涕一起流,毫无形象可言,那身白大褂挂在他上尤为滑稽。
庄恕长叹,喃喃的像是同自己低语“她不是真的疼,她只是意识不清……或许潜意识里曾经有过一种疼,她现在只是被精神折磨,身体还未出现异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正常……所以,不能在给镇疼,起不到效果,还容易造成药物依赖……”
“意识不清?潜意识里的痛?什么意思哎老庄,你别竟扯那些高深的,我听不懂的成吗?你能说点我明白的吗?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你,你是说,晨,晨曦没事了是吧?是不是烧退了,人立马就能清醒,呵呵呵,呵呵呵,陆晨曦,你,大,爷,的,你吓死我了……”陈绍聪抓住庄恕话里的生机,无限的放大,为自己催眠,给自己希望,破涕为笑,又蹦又跳,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他只能用这种外在夸张的肢体表现来掩饰他更加不安的情绪,可庄恕连这一点喘息的幻像都没留给他,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打入九层冰窑,锥心刺骨“如果能够清醒,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她会出现各种我们无法预料的状况,并且常规药物都未必起效,找不到她心理受创的原因,陆晨曦将不可避免的走向……走向……死亡……”死亡两个字哽在庄恕喉里,很艰难的被吐出来,他警告自己必须冷静,不能慌,不能乱,不能放弃希望,陆晨曦需要他,需要他想办法,等着他救命\"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我会救她,国内治不好,我还可以带她回美国,她不能有事,我不允许\"。庄恕在安慰陈绍聪,更是在安抚自己浮动的内心。
陈绍聪听完这些话后,疼痛的捶着墙面,呜呜的哭,庄恕,你他,妈的会不会看啊。你他,妈的就是个狗屁专家,陆晨曦从医疗站回来的时候是好好的,她,妈的是好好的,就被蔡伟吓那么一下,怎么可能就病重了呢?她,妈的是陆晨曦,仁合的小炮仗陆晨曦啊,就算真感染了HIV,她,妈的也敢跟命运搏上一搏,怎么可能就,就……这都什么事啊,只是去了趟医疗站,回不来的回不来,醒不了的醒不了,这都什么事啊……我他,妈的有什么用,我他,妈的没用啊,顶不上用,我还在这干吗?我就是一懦夫,一孬种,我他,妈的什么忙都帮不上,陈绍聪叨叨叨的萎靡的离开了诊室,护士长不放心,换下了正在帮忙抢救的杨羽,专门盯着陈绍聪。
庄恕把事情理出头绪,抬头找陈绍聪想了解陆晨曦的情况,却发现人不见了,不觉在心里骂了句你,大,爷的。“杨羽,陈绍聪怎么回事啊?”得知是因为钟主任替陈绍聪去救援队没回来,而瘘掉了“杨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陈绍聪给我敲醒,陆晨曦比我们想像的要严重,她的情况很不乐观,而我们这群人中,最了解陆晨曦的是陈绍聪,如果这时候他不能为陆晨曦尽份心力,我怕陆晨曦如果真的救不回来,陈绍聪也就彻底废掉了。我现在真的非常需要陈绍聪,如果他顶不上用,我只能急召陆晨曦父母回来,两位老人哭哭涕涕,唠唠叨叨所带来的负能量,我不觉得这对陆晨曦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拜托你了,杨羽。”
放下电话,庄恕有些焦躁,陈绍聪那萎靡混沌的样子,大概指望不上了。庄恕搓着双手,快速的思考,还有谁,还有谁会了解陆晨曦的过去,叮,一个人影飘过,也许会有人比陈绍聪更了解陆晨曦……
庄恕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拨通了薛峦的电话,把大致情况通报后,两人约定二小时后医院见。
现在还能做什么,必须做什么,调病房,急诊太乱太嘈杂,对陆晨曦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需要杨帆的支持“杨院长你好,我是庄恕,我希望可以将陆晨曦转入胸外的单人病房。我知道有一间是之前情况比较危重,由陆晨曦在医疗站实施手术的患者正在使用。我去谈,责任我来负。不管我和陆晨曦是什么关系,她的事我都必须负责,我也承担起这个后果,谢谢杨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