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双叒叕掉马了》随江月

17、因果宿命

　　白漆刚睡下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之前白玄醒来之后，顾朝辞把白咎和白漆的事情大概说了。白漆的住处不安全，便暂时住在他们这里。

　　白玄不在乎亲孙子？

　　当然不是，只是白漆一直都抵触他，所以白玄只能克制着不去看他。又想不出什么补偿的办法，爷孙俩就这么别扭了千年。

　　白漆的住处也是有禁制的，然而当时连白玄都自身难保，那点禁制挡不住什么。

　　在听说白漆很依赖顾朝辞后，白玄非常惊讶。

　　白漆这些年谁也不肯见，只要有其他人在场，便是那人表现得再友好温柔，也只会让白漆紧张。

　　老狐狸的面色苍白，头发花白，眼周满是皱纹，他有些欣慰有些感慨地对顾朝辞说：“白漆愿意就好，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而此刻，林琰打开门。

　　是大长老派人过来，想要带走白漆。

　　理由是为了白漆的安全。

　　林琰挑挑眉道：“那我更不能交给你了。”

　　那人没想到会这样，怔愣片刻。

　　他原本还忌惮顾朝辞，打算连蒙带骗把白漆拐走。

　　反正白漆对谁都没有好脸，偏偏身份敏感，是老狐狸的亲孙子，磕了碰了哭了都不太好。活脱脱一个烫手山芋，谁摊上这小祖宗都想把他赶紧送走。

　　眼下见顾朝辞不在，他还松了口气，竟然被这人拒绝了？

　　他想起大长老的吩咐，还要上前再劝，林琰已经把门关上了。

　　林琰走回去，发现顾朝辞不在，便去找白漆。

　　白漆缩在被窝里，顾朝辞将他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掖了掖他的被角。

　　林琰站在门口，觉得这画面格外温馨，有些不忍心破坏。

　　还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很多年以前，白陆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这么一看，顾朝辞和白陆真的很像。

　　白漆的五感相当敏锐，便是已经入睡，也被方才那阵敲门声惊醒。被惊醒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些迷蒙。

　　林琰道：“大长老想带走白漆。”

　　白漆有些害怕，摇头拒绝：“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

　　顾朝辞摸摸他的额头，安慰道：“没事。”

　　林琰问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白漆心智不全，看上去毫无修为，只是一个没什么作用的十二岁小孩。为什么不管是之前那两个白咎的手下，还是刚才的大长老，都想要带走他。

　　顾朝辞也不能理解。

　　白漆咬咬下唇，开口道：“哥哥的血，对封印有作用。”

　　林琰皱眉。

　　白漆带了点哭腔：“我的血没用，可是白咎不信。”

　　林琰听懂了，当时白咎手下的两个人要杀白漆，是害怕白漆再次修复封印。

　　而现在大长老要带走白漆，是为了什么？

　　是杀死白漆，毁掉修复封印的可能；还是用白漆的血去加固封印。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白漆都不是好事。

　　也许正因如此，白漆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甚至连白玄都不敢相信。

　　毕竟封印关系重大，比亲孙子的命重要多了。千年前白陆都因此而死，而封印再次打开，白漆不敢去想白玄会选择怎么做。

　　白漆再次说道：“我的血真的没用，封印里面那些东西，他们只害怕哥哥。”

　　白漆悄悄看了眼顾朝辞。

　　他有一半心魂被压在封印之下，虽然心智不全，却能隐约感觉到那些魔物的喜恶。

　　白漆知道，能让那些东西害怕的，只有千年前的哥哥，和千年后这个人。

　　他的哥哥回来了，真好。

　　*

　　白玄说是明天重启因果镜，这句重要的通知并没有避开人，也没有特意传音。

　　白玄和顾朝辞暗地里传音说的，才是重中之重。

　　注定今晚是个不眠夜。

　　因果镜使用一次就需要千年修为。当时白玄宠孙子，又仗着自己修为深厚，便试了一次。

　　谁知道试出来的结果让他几百年都难睡个好觉。

　　林琰虽然没有见过这个至宝，但听白陆说过。因果镜有很大限制，只能选定一个人，通过那个人的因果推算结局。

　　因果镜只能测人，而不能测物。

　　所以白玄说明天重启因果镜，其实是骗人的。

　　因为封印不是人，没有因果，更无法测因果。

　　千年以前能从因果镜推算出封印的事情，只能说明白陆的因果和妖界封印紧密相关。

　　他似乎就是为了封印而生的。

　　这是个意外，因为很少有人的命运因果会和单独某样东西扯上关系。如果有，必然有前因。但这个前因，却不是白玄能看得出来的了。

　　最容易想到的解释，便是白陆是大能转世，这一世存在的意义就是最后以血献祭，修复封印。

　　这是一早定下的宿命，最后的结果看上去也的确如此。

　　白玄其实比林琰还要大两三千岁，然而也许是心结，也许是别的原因，他直到现在已显老态，飞升却依然遥遥无期。

　　大家都知道，他可能此生都无望飞升了。

　　夜还很长。

　　但林琰和顾朝辞都严阵以待，没有丝毫困意。

　　他们的神识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座岁华山。

　　在大长老的人离开之后，整个岁华山似乎恢复了宁静，只有昼伏夜出的鸟类的鸣叫。

　　然而，无数个浑身萦绕魔气的修士行动了。

　　按照白咎的计划，应该是先鼓动大家利用魔气。只要能说服那些人，这些浑身都是魔气的修士就能成为明面上的力量，明目张胆地打开封印，而不是只能潜行在黑夜中。

　　包围圈渐渐缩小。

　　按照林琰的猜想，他们应该是去杀白玄的。

　　毕竟白玄说明天重启因果镜，也许就能找到加固封印的方法。

　　可是包围圈的中心，不是白玄，而是林琰他们所处的小屋。

　　因为魔物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但是林琰不能理解。

　　什么情况？

　　他们和白漆多大仇？

　　林琰不知道，白玄和白漆都不能让魔物忌惮。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顾朝辞。

　　溯雪琴响，是白玄暗地里给的镇魔曲谱。

　　白玄特意强调过，一定要用溯雪琴，让林琰不得不想到那条任务提示。

　　琴音传响，轻度入魔的都能清醒过来；而那些浑身都是魔气的，依然向顾朝辞涌来。

　　从琴音响起的那一刻，还留在岁华山的修士都有察觉。

　　然而，就和林琰当日的情况一样，除了溯雪琴，没有任何武器能对魔物造成影响。

　　林琰持着从白咎那里抢来的剑，却没有任何作用。

　　眼看着魔物越来越近，白漆突然跑过来，对他说：“用你的剑气！”

　　林琰这才想起来，当时他救下白漆，没有用任何武器，纯粹用自身的剑气。

　　最靠前的魔物眨眼间被击杀。

　　其他修士想效仿，却依然没有作用。

　　怎么回事？

　　林琰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也许是因为他的本命灵剑，渊冰。

　　渊冰和赤霄成一对，赤霄插在封印中间，渊冰应该也能克制魔气。

　　林琰想明白了。

　　白陆的血对封印有用，而渊冰和赤霄是白陆用心血炼成的，所以才有这种效果。

　　林琰和顾朝辞合作，轻度入魔的都被驱散魔气，无法驱散的都被击杀。

　　看样子已经结束。

　　白玄却突然出现，他手里攥着一面铜镜，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

　　他看着顾朝辞，声音颤抖，像个垂暮的老人：“朝辞，你快离开吧。”

　　一团黑色的雾气靠近，发出和白咎心音中一模一样的声音：“走什么？我倒想看看，他能封住我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