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双叒叕掉马了》随江月

16、青青子佩

　　本就是个因冲动而起的误会，顾朝辞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

　　林琰倒是把两个徒弟多看了几眼，江止水对顾朝辞深恶痛绝，他们看上去却和顾朝辞没什么矛盾。

　　白玄精神被控制许久，刚醒来又大动肝火，现在看上去颇为疲惫，很是虚弱。

　　正因如此，顾朝辞只是大概说了几句，具体的打算明天再谈。

　　白玄轻咳几声，道：“明天，我将会重启因果镜，将与封印有关的事情都告诉你。”

　　因果镜，是当时预言白陆结局，并且一语成谶的狐族至宝。

　　林琰心中一紧。

　　白玄看见他，问道：“这位是？”

　　顾朝辞道：“我的至交好友。”

　　听他这么说，老狐狸像是放下了戒心，点点头道：“那明天你们一同过来吧。”

　　离开白玄住所之后，林琰笑眯眯地问道：“我怎么就成了你的至交好友？”

　　顾朝辞不答，将之前听到的白咎心音如实说出来。

　　林琰：“……”

　　白咎脑子里想的什么鬼，莫不是在逗他？

　　林琰出生时天降异象，小时候也曾中二过，觉得自己必然是天选之子。后来被现实教做人，也就不再做白日梦。

　　白咎都两千多岁了，还这么膨胀。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啊？

　　林琰怀疑地看向顾朝辞。

　　顾朝辞道：“虽然很难理解，但白咎真的是这样想的。”

　　“行吧。”

　　其实林琰知道，顾朝辞没有骗他。

　　……他只是没想到白咎脑回路这么清奇。

　　那段心音的重点不是白咎的想法，而是后面隐藏着的，封印的真相。

　　封印是因为力量流失而破裂的，旁人无法靠近。

　　白陆的确是为了封住封印而死。

　　还有封印中那个声音，让林琰很不舒服，不仅是因为他的做法，更是因为林琰想起了系统。

　　同样是潜入识海中的声音，系统对林琰是压制，对白咎是诱导。这两个声音背后的东西，有没有联系？

　　还有老狐狸说的话，林琰一直都很想见见那面因果镜。

　　一语成谶，所谓天命不可逆。

　　按照白玄第一次见面时对林琰的态度，想也知道因果镜上不是只有一个白陆。

　　只是不知道，明天因果镜上，还能不能映出他林琰的身影。

　　他们回到顾朝辞的屋子。

　　暖阁中，白漆安静地等着他们。他看上去格外乖巧，没有闹脾气，也没有像先前那样胡乱砸东西。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琰甚至无法将他和之前的熊孩子联系起来。

　　他眼中的多疑和排斥淡了许多，事隔经年，看着永远停留在十二岁的白漆，林琰隐约有种往事重现的错觉。

　　一想起他无端遭受的痛苦，林琰就止不住地心疼。

　　白咎真是个蠢蛋，害了自己不说，还无端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就凭这些年他被封印控制做下的事情，一剑杀了他一点也不过分。

　　白漆原本是端正地坐在桌旁，保持着林琰他们离开时的样子。他听见脚步声之后，迈开两只小短腿走到门前。

　　林琰刚打开门，就迎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两只向前伸出的胳膊。

　　“抱抱！”白漆期待地说，声音软糯。

　　林琰的心都要化了，正要上前，却抱了个空。

　　白漆蹬蹬蹬跑到顾朝辞身前，被一把抱了起来。

　　林琰：“？？？”

　　林琰张着胳膊，有点尴尬。

　　尴尬怎么办？

　　搞事情啊，让别人更尴尬。

　　林琰没有抢孩子的兴趣，他转身绕到顾朝辞身后，就着还没有收回的胳膊，从后轻轻环住顾朝辞的脖颈。

　　两人并不紧贴，只是若即若离，留有余地，反而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感受到顾朝辞全身一僵，林琰凑到他微红的耳后，揶揄道：“帝君可要抱稳点，别把小孩子摔了。”

　　尾音上挑，声线微哑、有些慵懒；热气喷洒之下，本是微红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真不经逗。

　　林琰轻笑一声，见好就收，如一阵清风般很快离开，像个没事人似的。

　　哪里知道因他一句话，又惊起心湖多少波澜。

　　林琰才不管顾朝辞的目光，他大喇喇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喝。

　　茶水将唇染湿，显得唇色嫣红，林琰对此毫无察觉，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烈焰般的红衣，冰雪般的肤色，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鲜红色的泪痣……

　　那目光更火热了。

　　林琰放下茶杯，看向顾朝辞，问道：“看够了没？”

　　顾朝辞眼神快速挪开，显得有些慌乱和心虚。

　　林琰忍不住笑道：“都一千多岁了，脸皮还这么薄？”

　　顾朝辞道：“没有。”

　　啧，还嘴硬。

　　林琰越说越来劲，笑眼弯弯：“以后是不是哪家姑娘多看你几眼，你就要羞答答地低下头了？”

　　“不会。”

　　回答得太快，林琰以为他起了火气，这才消停些。

　　顾朝辞放下白漆，拉着他走过来。

　　自从上次的发现之后，林琰就下意识地注意顾朝辞的衣袍。这件衣领上用银丝绣着云纹，在烛火下微微反光。

　　嗯，又是套没见过的。

　　林琰发现，不论他的衣袍怎么变，那块青玉始终由一根青色丝带系着，悬在腰间。

　　顾朝辞对白漆可谓纵容，有求必应，从没有拒绝过什么。然而白漆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想去碰那块玉的时候，却被顾朝辞下意识避开。

　　林琰手指轻扣桌面，这是他想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这莫不是哪个姑娘送给顾朝辞的定情信物？

　　林琰问道：“这块青玉有什么含义吗？”

　　顾朝辞道：“这是我师尊以前赠我的防身之物。”

　　防身之物？

　　林琰道：“可是里面没有任何灵力。”

　　顾朝辞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你还护着做什么？它所有的作用都已经耗尽了，只是一个空壳。”

　　林琰全身上下没有赘饰，清爽直接，不能理解顾朝辞把一个没用的东西当宝护着。

　　而且，顾朝辞把玉拿了起来，林琰从不远处看着，只觉得这块玉做工极其粗糙。

　　直接一点的说法：丑。

　　也就颜色还算好看。

　　顾朝辞的师父手艺真差劲，还不如不雕呢，白瞎了一块玉料。

　　这手艺，连他都不如。

　　还好顾朝辞听不见林琰的心音……不然怕是要笑出声。

　　顾朝辞眼神幽深，他摩挲着青玉，道：“他以前护着我，我现在便护着他。”

　　也不知他说的到底是玉，还是人。

　　林琰现在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睹物思人呢。

　　林琰道：“你对你师父，倒是上心得很。他也是琴修吗？”

　　顾朝辞也就一千多岁，林琰想着，他没准还认识他师父。

　　顾朝辞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

　　顾朝辞不出声了。

　　林琰佯怒：“我们可是睡过同一个枕头的交情，又没问你师父名字，连他修什么也要藏着掖着？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睡过同一个枕头……

　　林琰说的没错，他化作狐狸的时候，的确和顾朝辞挤同一个枕头。

　　但这话，听起来好像很不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