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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Part.ⅩXVII 尚未结束 ...

  •   “……好好地招呼我进来不行吗?”许简晖苦笑着拉了拉自己的衬衫衣领,那里刚刚被店长拽歪了一些,“非得跟绑架一样把我拉进来。还有,你们在外面挂的告示是什么情况啊,一般来说关店公告写个有事就行了吧,非得扯些莫须有的理由,结果被路人一猜即中啦。”
      “不是吧,我还想那样写的话,比较亲民的说……”店长一脸巨大挫败的样子,连脑袋都耷拉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但就算是这样,他依然看上去像一个病弱的美人,“毕竟附近高中生比较多……”
      “所以……那个女生的自杀,真的不是巧合吗?”
      “很遗憾地告诉你,不是。”这时仍牙已经端着待客用的红茶走了过来,瓷杯里是颜色暗沉的茶汤,旁边配以砂糖和牛奶。
      上午,在接待了某个路过红屋而进来买早餐的记者之后,仍牙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于是立刻关门大吉,在学校还没来得及封锁校门之前趁乱混了进去。当然,就算学校封锁了校门,他依然能以各种非常规手段摸进去。
      嗯?你问偃季?红屋开门的时候,偃季和店长都还在睡觉。
      “槐树林那里已经被层层封锁了,我只能在外围绕上一圈,所以没得到更详细的情报。但是……”仍牙说到一半,暂缓了话头,却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某样东西,缓缓地从桌面上推到许简晖的身前。
      许简晖的眼睛陡然睁大。
      那是一张——不对,应该是半张——黄符,上半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被烧焦的黑色边缘,如果不是仍牙足够细心的话,可能连这一抹脆弱的黑边也会不知所踪。下半张黄纸上以红色的墨迹画着许简晖根本看不懂、也没有欲望去看懂的诡异图形——或者说是文字。
      “这是九泉也的符?”
      “是九泉。”店长一本正经地更正道。
      仍牙顺手把搭在手臂上的毛巾拍在了店长脸上,把他拍离了谈话中心。
      “……九泉。”许简晖尴尬地小声重复了一遍,“是她的符吧?”
      “对,是她的。”仍牙凝重地看着那半张符咒,修长的手指迅捷地一缩,又把那张符收回到手里,捏成一个纸团,“但是现在已经没用了,只不过是半张废纸而已。”
      许简晖没有说话,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理解现在的情况。就算不明白红屋所使用的各种复杂手段,也会从各种电视电影中,大约察觉到是怎么回事。
      纸符,通常代表的是封印;而纸符被损坏,便意味着封印的失效。
      “是谁烧的?”问出口时,许简晖发现自己的嗓音因为喉咙的干涩而有轻微的变形,他急忙喝了一口红茶——妈呀好苦,他这辈子就没喝过像这么苦的红茶。
      他曾亲眼看见黄符被贴到那么高的地方,会是谁,有这个能力去烧掉它?

      课代表讲完了,她静静地看着偃季,等待着眼前这个貌似了然一切的人的反应。
      但偃季只是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等等,就这么一句?”
      “难道你指望我现场给你解决?”偃季抽起嘴角,“这根本不现实嘛!”
      “至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课代表大约已经到极限了,就算极力压制音量,语气中的急切还是一览无遗,“什么解释都好!最好是能让我安心的解释!”
      偃季脸上露出难色,她慢慢地偏过头,啧地叹了一声,道:“虽然想叫你当做自己的幻觉来处理……但是我想你一定无法接受的吧?”
      “当然,我受的伤是物理伤害,不是精神伤害,我的脑子清醒得很。”
      “连说话都不像平时那样游刃有余,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就当这回我失态了,快点进入正题行不行?”
      “那么,”偃季换了坐姿,保持着正面对着课代表的严谨姿势,身体前倾以保证自己的悄悄话能够被课代表听到,“请多给我一点时间确认。关于阴气,你身上只有若隐若现的一点,如果让仍牙或者九泉也来的话,他们甚至根本察觉不出来。但是——”
      她往后扬了扬脑袋,眼珠也随之往那个方向转动了一下,作出一种非常之明显的暗示。
      “你是说……”
      “对,我就是在说她。”
      这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之前偃季来的时候,女生已经被送出去做检查,所以她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发生在一个并无他人的病房之内。左手边的两张病床都是空空如也,但即便是这样,偃季仍然拉上了隔帘。直至此时,课代表才感觉,这好像是偃季要把什么东西隔绝在两人的范围之外。
      “那个女生现在不在,所以我没办法对她作出判断。但是她躺着的这张床,可以说是……附着了相当的阴气,好像……好像真的有什么鬼啊之类的在这上面躺过一样。”
      “是昨晚上我看见的那玩意儿带来的吗?”
      “不一定。毕竟听你的描述,那个东西只是站在床边。至于他想对那个女生做什么……这就不太清楚了。但可以明确的是,这个女生,一定和彼岸的某些东西有了关联。”
      “……那,我需要出院吗?”
      “就现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用了,那个东西对你没有攻击性。”偃季爽朗地笑着拍了拍课代表的肩膀,“只是希望你的心智再坚强一点,保证之后的日子不要被吓死就好。”
      “冲着这句话我就想出院了!”
      看到课代表露出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偃季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伸手到床头柜上把之前自己带来的甜品摸了过来,边笑边打开了盖子,敢情是已经笑到忘记自己所处的情景了。
      课代表一脸黑线地看着她,直到偃季把勺子递到自己面前。
      “再不吃就该化了。”
      课代表只好咬住勺子。入口即化的芝士搭配了黑巧克力粉的味道,甜与微微的清苦完美地融合,竟然让之前一直都处于焦躁状态的课代表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和这口甜点一起,缓缓地落入肚中。
      “暂且不说这个话题了。总之,我会回去和红屋的另外三个家伙说的,到时候会过来做更详细的调查。只不过,不会在近期。”
      “为什么?”课代表又吞下了一口甜食,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囫囵不清。
      “因为……”偃季往病房门的方向看去了一眼,那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动。她放下甜品盒子,凑到课代表的耳边,轻声地跟她说着什么。
      之前还风轻云淡的表情,随着一个个字词从偃季的口中吐出,逐渐开始崩裂,倾塌,最后演化为不敢置信的惊恐。
      “……你们之前不是还胸有成竹,好像这样的怨灵对你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吗?”
      “当然。以前比这种死法更加惨烈、生前的经历更加悲剧的怨灵,我们都遇见过很多。但是这一回我并不觉得是这个女生本身的怨灵过于强大。”
      “那是什么?”
      “如果说是有第三方的力量使得那个女生的怨灵重又出现,那么应该在我们超度之前。但是这次这起事件却是在我们超度之后发生的,说明一开始,我们的超度就有问题。”
      “居然还有问题吗……?”
      “所以——”偃季再次俯身到课代表的面前,压低了眼睑也压低了声音,“我们怀疑,是许简晖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你今天来看我,就是为了不停地给我制造惊吓的吗?”
      “啊哈哈哈哈,你的反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好好玩哦。”
      课代表心力交瘁地把头别到另一边,不想和不知为何又开始大笑的偃季正脸相对。
      “好吧,玩笑开到这里。我们还是说点正经的好了。”偃季坐直了身体,一条腿压在另一条大腿之上,姣好的小腿线条在黑色打底裤的描绘下一览无遗。她双手握着手机,明明是她说要开始正经谈话的,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却像是心不在焉地玩手机。不过课代表看了一眼便明白,偃季这是把手机作为记事本在使用——手机的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有输入光标在一闪一闪。
      “不过——”
      偃季正要开口,课代表却抢在了前面。但是也不过这一个转折词罢了,剩下的话,仿佛被堵在喉咙口,半晌听不到下文。
      “跟我说话的话,耿直一点就好咯。我不像仍牙那么多小心思的。”偃季把手机放在腿上,笑嘻嘻地说道。
      “倒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我在想怎么描述……”课代表微低着头,陷入自我的烦恼之中,根本没注意偃季的笑颜,“之前因为听你们说,已经把女生的怨灵净化了,所以我想可能只是我多心。但既然现在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的话,我觉得还是跟你们说一声为好。”
      “哦?是什么呢?”偃季的笑容已经淡去,变为了偏向严肃认真的微笑。
      “我刚住院的时候,你们曾向我详细打听了我被那个女生附身时的感受,来推断女生在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刺激。当时我以为我已经事无巨细地全部说出来了,但是大概就在你刚刚从‘恶魔’那里探知了真相的那个时间,某个晚上我又梦见了我跳楼时的情景。也正是在梦里,我发觉了之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一点。”
      偃季没作声,但是一直十分专注地看着课代表。
      “……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夹杂着一股惊恐。”课代表闭上眼睛,像是要重回梦境之中,声音低缓而沉闷,“这个女生,很害怕。”
      不是毕业生对前途未知的那种害怕,也不是因为即将失去挚爱之人的那种害怕。而是更为纯粹的,人类作为动物,从本能之中诞生的那种害怕。
      那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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