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大宋第一女巫》羊笔笔羊

9、9.展家三胖

　　第二天起床之后，我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并且深深地为昨天晚上的情绪失控而感到郁闷。我是一个有着相当自控能力的成年人，完全可以掌管自己的情绪，被一个男孩子左右心情这种事情，高中之后就没有再遇到过了。

　　我把这归咎于陌生的地方让人缺乏安全感，并且更加坚定了要回到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家的信念。

　　“陈姑娘，”展昭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一大早就和他的小白出门玩去了，现在才回来，“你起了吗？”

　　我穿好衣服背好弓箭，这才应了一声：“起了，马上就来。”说完对着不怎么清楚的铜镜抿了抿自己的一头短毛，把翘起来的地方压下去。

　　说起来，我本来头发长得很快的，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地方所以产生了一些影响，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这半个月几乎没怎么长过。

　　“她怎么这么慢？”白玉堂抱怨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其实并不算大，但足够让我这个怪物听清楚了。

　　我抱着胳膊靠着门故意拖延了两秒，好让他多等一会儿，然后又觉得自己幼稚的样子傻透了，就推门出去了。迎面看见展昭，我还冲他笑了笑：“起得很早嘛，心情不错？”

　　“活动了一下筋骨。”展昭也笑了，大概真是心情很好，玩得很开心吧。

　　白玉堂则板着脸嘟哝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施主此言差矣。”我一边跟着展昭，一边漫不经心地反击，“众生平等。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差别，都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

　　展昭没忍住笑出了声，白玉堂则一脸难以置信地问我：“你真的是个出家人？”

　　“还俗了。”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宗教永远是政治的必需品，但对于个人来说不过是毕生的苦楚罢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摇头晃脑、装模作样，余光瞥见展昭憋笑到不行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白玉堂多半看出自己被耍了，冲我和展昭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有病。”

　　等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到客栈后院牵了马准备上路，我才知道这个白玉堂原来并不是去京城，而是要南下，因此和我们南辕北辙，出了客栈就得分道扬镳，顿时感到一阵欣慰。

　　不过看起来展昭挺舍不得这姓白的，毕竟只小聚了一晚，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他避着我还悄悄地和白玉堂说了好些话。我本着耳不闻心不烦的原则，一边开始小声哼歌，一边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他们絮絮叨叨的话当成耳旁风。

　　“走吧。”依依惜别完，展昭终于肯来找我了。我人生前二十年都生活在信息化、智能化的现代，是无法领会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的，因此也就装作没看到展昭落寞的神色，翻身上了马。

　　我们就在晨光熹微中，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邻近首都，这里的官道比我一路上走的那些要好得多了，起码漫天飞扬的黄土没有了之前那种刮沙尘暴的架势，总体来说还热闹了许多，时不时还能看到大队车马或往南、或往北。路两旁除了成荫的柳树，还有大片的庄稼地，眼下还不是丰收的季节，放眼望去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

　　“原来京城就是这个样儿。”我悠闲地骑在马上，扭过头去和展昭说话。因为路不远，所以我们都不怎么赶，连说话的调子都下意识地慢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我记得宋朝的首都是开封来着，不过不管是现如今的北京城，还是这个号称六朝古都还是七朝古都的开封府，我统统都没去过，因此觉得十分新奇。

　　“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展昭心不在焉地回答，“别的地方自然是比不得的。”

　　我只在二线城市呆过，虽然心里明白一线和二线的差别，但还是忍不住说：“小地方自然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却也是这种京畿繁华地不能比的。”

　　“陈姑娘，小心说话。”展昭好像一下被我这句话说得回神了，扭过头郑而重之地告诉我，“这里毕竟是京城，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我“哦”了一声，又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告诉展昭：“这附近没人，不会被人听了去的。”

　　“我并非此意。”展昭忍不住叹气，不过他也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忽然转移话题问我，“不过，你的头发究竟为什么这样短？总不会真是出过家吧？”

　　这话要是白玉堂问，我就不会高兴，但是展昭既然开口了，那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告诉他：“你说头发啊，以前我妈总说我适合留短头发，因为我性格比较活泼，长头发显得太沉闷。”我忍不住笑了笑，“不过那会儿我嫌麻烦，每个月还得去剪头发，太费事儿，我就总是偷偷地留长头发。后来……后来才开始留短发的。”

　　“嗯。”展昭看来多半只是想转移话题不让我大放厥词，并不是真心问我，因此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但这个年代不是都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他居然也不惊奇，接受度还挺高的。

　　不过我是不准备就此结束谈话，好不容易今天扬尘不多，可以一边赶路一边说话，我当然要缠着展昭多说几句：“说起来，你和那个小白是好朋友啊？”

　　“是，”展昭提起白玉堂来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看得我牙直痒痒，“他大嫂是我母亲的盟姊妹，所以两家时常走动。我和他年纪相当，因此玩得更熟一些。”

　　哈，居然还是青梅竹马！我顿时觉得昨晚上纠结于那种类似争风吃醋的心情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人家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我和人家比什么？我拿什么和人家比？

　　不过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那这么说，你不是比那个小屁孩还矮了一辈？”

　　“又不是真的亲戚，”展昭一听这话就把脸板起来了，“何况我比他大许多，怎么就比他矮了一辈？”

　　他这种时不时犯一犯的孩子气真是萌得人一脸血，我笑嘻嘻和他说：“那可不是这么说的，规矩还是要讲的呀，不然不是乱了套了吗？”

　　展昭不说话了，看样子是不打算理我了。于是我催马和他挨得更近些，笑着逗他：“诶，你以前叫过他小叔叔吗？”

　　“大姐！”展昭咬牙切齿地说，“帮帮忙，别说话了好不好？”

　　我自己闷头笑了一会儿：看来果然是叫过的，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两个人又安安静静走了一会儿，我听他的呼吸心跳都稳定下来了，就正正经经地开始和他说闲话：“说起来，我看那孩子心高气傲得很，都不怎么理人的。”

　　“小白就是这个性子，他家里人都拿他没法子。”展昭看样子原本不想搭理我的，但听我这么说，他还是开口为自己的发小解释了一句，“要是他不小心冲撞了你，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我一听这话就有些丧气，又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头，忍不住叹着气说：“展昭，我今年二十多了，不是十七、不是十三，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说着还觉得挺不是滋味的，“你觉得我会和小孩子计较这个？他才多大。”

　　展昭大概敏锐地捕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但又无法理解我忽然沮丧的缘由，因此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还主动陪我说话：“你不是头一回上京嘛，想不想在京城多呆几天，赏玩一番？”

　　“不想，”我提不起兴致，“赶了好多天的路，很累。”

　　展昭谨慎地说：“若是累了，咱们歇几天也无妨的。”

　　我听他这么说，忽然就忍不住笑起来，偏头看了看展昭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他见我看他，还腼腆地笑了笑，笑得真TM好看。我顿时觉得刚才跟展昭冷言冷语真是太过分了，一定是生理期将至导致我情绪失常，应该吃点逍遥丸来疏肝解郁。

　　于是接下来的气氛可以说是祥和安宁，我们偶尔说几句闲话，或者干脆不说话，听着展昭的心跳呼吸声也是很满足的。

　　在中午之前，我们终于赶到了京城。

　　不愧是京城，单单是城门都比途径的那些气派得多，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喧哗。我有心找两个棉团把耳朵堵起来，又觉得总得慢慢适应，一路就这么矛盾着跟展昭骑马进了这开封城。

　　展昭果然不是头一回来，轻车熟路地带着我穿街过巷到了一个不是那么气派，但也相当气派的大宅门前面。门口有几个黑衣黑裤的人在几条长凳上面坐着守着，不知道是不是保镖，抬头看见我们过来了，就有人赶紧站起来往过走。

　　我顿时紧张起来，还以为又要有人上来问话之类的，或者这个保镖样的男人是来收过路费的。结果这位大哥过来以后热情洋溢地给展昭牵马，殷勤笑着说：“展少爷您回来了，将军前两日还提起您呢，这可不就回来了嘛。”

　　“劳舅舅挂念了。”展昭一边客客气气答话一边抬脚往里走，我赶紧跟上他，生怕一不留神走丢了。

　　这里面还真是挺大的，转过影壁刚是第一进院落，我跟着展昭转过一个个弯、穿过一道道门，只顾闷头往里走，也不敢四处乱看，怕人家把我当成刚进城的乡巴佬——虽然我确实是吧，但是我不想给展昭丢人。

　　这个时候，我的听力就起到了绝大部分的作用。

　　在我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甚至能将整个宅院中所有人的位置都确定下来，如果细细分辨，还能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可惜没有蝙蝠的超声波，不然连静止的东西都能辨别得出，那样我就完全可以依靠听觉生活了。

　　我循着声音，很快定位出了展昭的那位舅舅——他正和人说话，伴随着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还有两颗铁蛋在手里转动的声音。

　　然后，展昭就领着我到了一间屋子前，带路的人先进去了，说：“老爷，展少爷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回来。”

　　“好！”舅舅听着还挺高兴的，大声说，“快请他们进来！”

　　我这才和展昭进屋去，进去刚转过屏风，就看见了坐在上首的老男人，居然还是个帅气的老男人。

　　别说，外甥像舅还真不是骗人的，展昭老了估计就是这个模样。

　　“舅舅！”展昭上前礼貌地叫了人，还要给舅舅行大礼，被舅舅赶紧扶住了，他哈哈大笑着说：“三胖，你可回来了！”

　　我脸上一直控制得很好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舅舅下一秒就扭头朝我看过来，笑着说：“你是三胖的朋友？好！好！好！”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应声：“好，舅舅好。”

　　舅舅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展昭的肩膀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展昭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他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这是陈珍，陈姑娘。我答应她要送她到常州去，但想着先得向舅舅复命，所以冒昧地带她回来。”

　　“不妨事，咱们家宽敞，住得下！”舅舅说着就指使了边上的一个人，“去给客人准备住处，不准怠慢！”

　　展昭抽个空赶紧回过身来，冲我笑道：“陈姑娘一路过来想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待晚间再为姑娘接风洗尘。”

　　我知道他们舅甥两个有话要说，因此痛快答应，不过展昭大概看出了我在拼命憋笑，背着他舅舅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跟着屋里的一个胖阿姨出门，一路到了客房。胖阿姨热情地告诉我尽管把这里当成家里，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客套客套，但还是高高兴兴地回应了她，把人送走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坐下垂床大笑起来。

　　展昭，展三胖，这梗我能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