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柳成真》你是草莓味儿

3、第 3 章

　　丞相府书房。
　　“不知丞相可想出解决之策？”祁骁话不多说，进了书房便直接切入主题。
　　“其余之事尚未想出，还请王爷恕卑职无能。”柳正堂面露难色。
　　祁骁大方摆手道：“此事的确无从措手，丞相不必过于自责。”
　　柳正堂细细打量祁骁的表情，见他似是胸有成竹，便道：“莫非王爷已有万全之策？”
　　祁骁站起身，背对着柳正堂道：“丞相可还记得那日在王府所饮之酒的滋味？”
　　柳正堂沉思不语。
　　祁骁道幽幽道：“最是难得，美人醉啊……”
　　柳正堂恍然，复又拱手道：“萧雨山庄庄主乃是武林盟主，一言一行自是广受武林人士关注，况且少庄主已及弱冠之年，这美人计恐怕是行不通。”
　　祁骁眯起眼睛，道：“自古人不风流枉少年。那位少庄主似乎尚未成亲。”
　　柳正堂道：“此事恐怕不易。”
　　“哦？”
　　柳正堂解释道：“凭萧雨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江湖上想与之结姻的想必不在少数，可那位少庄 主至今仍是只身一人，不曾婚配。”
　　祁骁嘴角微扬，轻笑道：“这倒是有趣。对女子这般无情，难道……”
　　“难道？”
　　祁骁笑道：“难道这位少年英雄是有断袖分桃之癖？”
　　“……”柳正堂怔住，抬头看着祁骁说不出话。
　　祁骁转身，走到书案后掀起衣摆，重新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半晌，柳正堂艰难道：“这……当是没有可能。那位少庄主虽薄情，可却也从未听说这等传言。”他低下头，忽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祁骁别开眼，拿起茶抿了一口道：“不妨一试。”
　　柳正堂语气更加艰难，道：“既然如此，微臣，微臣便差人寻一位……”
　　祁骁将茶杯放下，道：“何须如此。”
　　柳正堂噤声，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果然，祁骁缓缓道：“贵府二公子容颜之绝色，天下谁可匹敌。”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秋风带着点凉意顺着窗子吹进来，书案上的凉茶起了轻微皱褶。柳正堂看着祁骁用过的茶杯，良久不能回神。
　　“老爷？”门外响起杨柳担忧的声音。
　　没听到任何回应，杨柳伸出手，轻轻推了下门，门应声而开。
　　“老爷。”杨柳将桌上的冷茶拿走，又将一杯新茶递给他，轻声道：“该用膳了。”
　　柳正堂回过神，接过热茶焐在掌中，疲惫道：“今晚不用了。”
　　杨柳将窗子关上，原本本着妇道人家不当过问太多，但看柳正堂实在愁眉紧锁，不禁问道：“王爷此来何意？”
　　柳正堂将茶杯搁在案上，按了按额头，道：“泠儿什么时候招惹过平阳公主？”
　　祁骁提出让柳如昔混进萧雨山庄，以作内应，柳正堂自然是百般推脱。
　　男子同男子用美人计，从古至今都闻所未闻。
　　柳如昔的性子他最清楚，看似柔柔弱弱，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骨子里却皆是傲气，就算祁骁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这种事他也绝不会去做。换言之，就算柳如昔为他这个爹爹委曲求全，谁又能保证他真的能顺利混进萧雨山庄？若是那位少庄主不是断袖，抑或是他发现了柳如昔的身份，恐怕柳如昔都只有死路一条。
　　“还请丞相好生掂量，论姿色论身份论智谋论才艺，令郎都是不二人选。况且……”
　　“平阳整日往丞相府跑，着实不便啊。”
　　祁骁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毫无反驳之力。
　　柳如昔是他的养子，出身血统与祁明媚自是判若云泥。祁骁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同意祁明媚与柳如昔在一起。祁明媚性子又烈，饶是祁骁也大声言语不得，权衡之下，自然是在柳如昔这边下手。柳正堂此刻才意识到，何谓真正的进退两难。
　　深夜。
　　丞相府后院某一处房屋内忽有极弱的灯光亮起。
　　“如何了？”
　　“已整顿完毕，无人离去。”
　　“苏州方面呢？”
　　“也已经安排妥当，届时属下当亲自前往。”
　　方林低首道：“属下愿追随公子一世。”
　　柳如昔低笑一声，缓缓道：“以后之事，便以后再说吧。”
　　暗处的人影却依然站在那里，柳如昔道：“可还有什么事情？”
　　那人道：“丞相对公子一向疼爱有加，不知他会否同意公子前往。”
　　柳如昔浅浅一笑：“他定会同意。”
　　能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至今的人物，必然很是懂得审时度势。
　　次日，柳正堂依旧在书房焦头烂额。
　　若是妥协，让柳如昔去苏州，那无疑是羊入虎口，此事万万行不通；可若是不顺祁骁的意，他身份尊贵，若是一怒之下让柳如昔死无全尸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正堂眉头紧锁，心中天人交战。
　　“爹爹。”正当柳正堂无计可施、冥思苦想时，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柳正堂豁然抬头，“泠儿？”
　　“爹爹。”柳如昔对柳正堂揖了一礼。
　　柳正堂赶忙扶他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柳如昔不起身，径直道：“泠儿愿去苏州城，还请爹爹成全。”
　　柳正堂眉头皱起，手上用力将柳如昔拉了起来，道：“这是听了谁胡说八道？泠儿放心，此时爹爹自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柳如昔垂下眼帘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养育之情永铭于心。泠儿……”
　　“胡闹！”听了这话，柳正堂胸中升起一股夹杂着歉疚与不忍的无名之火，怒道：“难道我救你养你，是为了要你报答我的恩情？我堂堂丞相府，难道需要一个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来力挽狂澜？”
　　柳如昔道：“泠儿的一切都取之于柳府，怎能还平白无故招惹祸端？”
　　柳正堂怒不可遏：“这是什么话！你柳泠是我柳正堂的儿子！柳府的公子！况且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又怎能为此就将你送入虎口？”
　　柳如昔抬起头直视他，略略扬声道：“既是柳家人，怎能图自己一时安逸，置柳家于危难而不顾？”
　　柳正堂滞住。
　　柳如昔喘了口气，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道：“更何况，就算我留下来，爹爹可有办法护我周全？”
　　一针见血。
　　柳正堂看着柳如昔浅浅淡淡的眉眼，带着熟悉的倔强。
　　半晌，柳正堂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柳如昔的脸道：“你叫爹爹怎么忍心……”
　　柳如昔轻轻一笑：“爹爹不是说泠儿一向颖悟绝人？既是颖悟绝人，便不会轻易被识。”
　　柳正堂了解他的脾气，知他若下了决定，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便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发一言。
　　沉默良久，便又听到重重一叹，柳正堂难掩疲惫的声音传来：“如此，你便去罢。”
　　柳如昔垂眸应是，清冷的眉梢间，竟露出了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