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别》姚崇

5、第 5 章

　　夜已深沉，二人并未饮太多酒，出了酒楼，长虔提着一盏灯，两人吹着夜风，缓缓而行，正自惬意间，忽闻身后破空声，待反应过来时，长虔已身形迅捷的动作起来，他并未佩剑，因此这一下是直接抓住那人持剑的手腕，强行以蛮力将剑刃夺了下来，而后反手用剑背将那人生生拍晕，此时四周已涌出更多黑衣人，清一色的蒙着面。
　　长虔将他护在身后，这形势对他们简直是万分不利，此时街上已无行人，两人正走到较为偏僻的一段路，周围的店铺也都关了门。
　　“冲着你来的？”长虔问道。
　　“应该是。”
　　“树敌不少啊，周相。”他将手中灯笼递给周奚。
　　而后便厮杀起来，那些人似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样，长虔将他牢牢的护在身后，一面剑势逼人的抵挡。
　　周奚忽觉背后有异，偏过头便只见得泛着冷光的箭羽急速袭向分身乏术的长虔，周奚不假思索的快速移动到了长虔身后，用左臂挡住了那支冷箭。只是一只左臂罢了，周奚心想道如果不这样，也许这箭会射入长虔的心脏啊。
　　他心里思量着，也许是郑叡，也许是江湖人，又或者是……夷国人。
　　长虔立刻捡起地上的剑掷过去，一个人影自屋顶掉落。
　　长虔见周奚受伤，也不再保留，几招下去，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而后抱着周奚施展轻功飞速略去。
　　进了周府，下人看周奚这幅模样连忙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
　　周奚只好下令不要声张，千万不能让周母知道他受伤之事，以免她担心。
　　又命下人去取伤药。
　　长虔将他扶进屋子，待下人送来了伤药，他将周奚的衣服小心脱下，手法熟稔的为他处理了伤口，周奚痛得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半晌包扎完毕，周奚无力的倒在床上。
　　“没想到长虔还精于医术？”
　　“练武之人，大都会治些外伤。”
　　刚才因为他的伤而急切，此时包扎完，静下来，长虔忽然注意到他半褪的衣服下露出的肩，光洁如玉，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芒般，长虔眼底暗了暗，而后有些生硬的别开眼。
　　“多谢你了长虔，又一次救命之恩，这让我如何报答？”周奚脸色苍白，舒朗的眼睫半掩着瞳孔，笑起来有种柔弱的感觉，但就是莫名的，让长虔心里泛起异样的痒。
　　他似调笑般的道，“以身相许？”
　　周奚笑了笑，“长虔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以后嫁给你的姑娘一定很好命。”
　　“是吗？”
　　“嗯。”
　　长虔突然伸手将叠得规整的被子拉过来盖到他身上，一直拉到下颌。
　　周奚扭了扭头，将被盖住的半张脸挪了出来。
　　“今天那些刺客，是你的政敌派来的？”长虔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奚望着床幔上坠着的流苏，又似乎目光的焦点并不在那上，
　　“不一定，”他顿了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如此年纪便升任内阁首辅，市井间有谣传我是佞臣权相，于是江湖上便有很多侠士为搏个好名声，要来取我性命。”
　　周奚声音轻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长虔听了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快。
　　“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也不能这么说，我有时也确实借轩执之手把持朝政……”
　　长虔默然，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但是经过几日的接触，他知道周奚的做法于祁国来说有利无害。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半晌静默，长虔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
　　长虔经过灯火，回头看着周奚已经闭了眼，便伸手熄灭了。屋内一片彻底的浓黑。
　　“长虔？！”
　　华长虔听周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他快步掠回床前，“怎么了？”
　　“好黑……长虔，把烛火点上。”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心，似乎是怕惊动什么一样，尾音甚至因惧怕而轻颤。
　　华长虔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灯亮了，长虔看到周奚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退去了血色，显出一种脆弱的苍白。
　　长虔回到床前，蹲下身轻抚着他脸侧，
　　“你怎么了？”
　　“别熄灯……”
　　“嗯，好。”
　　长虔安抚着他的情绪，待他睡下了才出了屋子。
　　之后周奚出门，长虔一定会跟随在侧。
　　只有进宫时他无法跟随，周奚每次从宫里出来都已经很晚了，长虔还是会等在宫门外，提着明亮的灯盏，然后陪着他走完从宫门到府内的这段路。
　　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士或者是政敌派遣的刺客，之后有袭击过周奚，而且明显一次比一次强悍，周奚只好不论走到哪都明里暗里的带着一堆侍卫。周奚一直没有彻底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每次都留不下活口，在尸体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但是有华长虔在，还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直到又一次遇袭，厮打间，与长虔交手的敌首肩上的衣衫不慎被撕破，一瞬间，长虔看清了他肩上的青色纹章，敌首大骇，当即撤走。
　　长虔心内情绪翻涌，还想再追去，周奚拦下了他。
　　但一连几天，长虔不再跟随周奚左右，周奚时常看不到他人影，那群人也没有再来。
　　又过了很长时间。
　　长虔又渐渐的恢复正常，每天与周奚形影不离。刺客没有再来，周奚虽有些疑惑，不过想想也作罢了。
　　就这样两人朝夕相处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