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别》姚崇

3、第 3 章

　　赶过去时已是暮色时分，长虔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赤红色的夕阳镀在他的周身，墨色的眼瞳里也像映着一团火，虽然是平凡至极的一张脸，但却无由的让人感觉他就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剑在鞘内时沉稳肃穆，一旦出鞘便是无可匹敌的锋芒。
　　周奚收回思绪，拿出带来的一坛周穆珍藏的好酒，坐在长虔对面。
　　“实在抱歉，有事来迟了，害华兄多等了这么久。”
　　“无妨。”
　　周奚招来店小二点了些好菜，趁上菜的空档启了酒封。酒液盈满两盏，周奚将一盏推至长虔面前，长虔端起，浅抿一口。
　　“‘花开酒美曷不醉，来看南山冷翠微。’……是柳林酒？”
　　周奚勾唇一笑，眼中明媚，“正是。”
　　两人碰盏，对饮一口，诸味协调，尾净悠长。
　　须臾，菜一盘盘的上了，两人就着这坛柳林酒谈天说地。
　　所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两人初逢便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明月初生，两人惊觉时辰已晚，此时周奚已然微醺，他看着对面长虔仍旧明亮的眼睛，笑道，
　　“长虔你酒量为何如此好？”不知不觉间周奚已将对他的称呼从华兄换成了长虔。
　　“鹤至你也不差。”长虔看着周奚被酒气熏红的脸颊，初见时似清风明月的少年此时倒显得有些可爱。
　　“你住的远吗？都这么晚了……”
　　“你忘了我才跟你说过，家乡遭灾，如今居无定所。”
　　“哦对，我可能是醉了。”周奚一向酒品好，喝醉了只会变得话比平常多一些而已。
　　“那长虔你可愿意来我的府上任职，我好歹也是内阁首辅，不会委屈你的。”
　　周奚的眼中带着朦胧的醉意和蛊惑人心的真诚。长虔鬼使神差般的道，
　　“好啊。”
　　周奚听他答应，唇边绽开笑意。长虔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他精致的眉目被醉意熏染，却不可思议的演化成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夺目明艳，长虔有一瞬的些微怔愣，心中突然明白了褒姒的一笑为何值得周幽王用烽火戏诸侯来求得。
　　当晚周奚带了他回周穆府上，周穆安顿了弟弟后，对华长虔一番盘问，虽然他答得并无错漏，但周穆心里总隐隐觉得这人有些不同寻常。
　　几日后周奚返回京城，周穆送行，他皱眉看着跟在周奚身后的男人，对周奚道，“回去在朝中能安稳就别多招惹事端，对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多加小心，别什么人都信。”
　　周奚笑笑，“我记下了，哥哥。”
　　“替我好好照顾母亲。”
　　“这本就是我应做的。”
　　周穆拍了拍他肩膀，“万事珍重。”
　　“你也是，保重。”
　　周奚上了马车，刚起了步，周奚透过车窗向后望去，周穆还驻足在原地，两人相视，许久周奚收回视线，长虔就策马跟在马车旁，周奚扭回头时正好对上了长虔看着他的目光。
　　他对他稍微笑了笑，是他平时对人的那种很中规中矩的温文笑意，长虔不禁回想起了那晚他醉酒后，笑得蛊惑人心，甚至带了些许男子不该有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