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别》姚崇

2、第 2 章

　　此次周奚来晖城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探查一番晖城现况，周奚独自来到一个酒馆，坐在二楼临窗，要了壶茶，透窗向外望去，见街上虽不似京城行人如织，但绝不算冷僻，做买卖交易的小摊尤其多，一派和乐安宁，全不像城外正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模样。
　　思索间忽闻楼下一阵吵嚷声，周奚从楼梯口望下去，见是几个士兵在闹事，不由轻轻皱了眉，官兵犯民在军中是很严重的事，魏流川知道他是京中的大人物，被人看到自家廷尉治下无方终归不好，当即便面色不快的欲下楼阻拦，周奚阻止了他，默然看下去。
　　一楼几个官兵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嚷着，爷爷们保家卫国为你们杀敌守城，吃你们几碗酒怎么了，还有脸来要酒钱。
　　店掌柜看着官兵腰间的大刀，只能满头冷汗唯唯诺诺的道，您杀敌守城自会有公家发饷，小人这是小本生意，禁不起大爷们这……
　　几个官兵一听更是怒道，公家？！就是因为公家发不出饷，爷爷们才要你孝敬，不然咱们稀罕来你这小破馆子？
　　周奚看周围人只顾着看热闹，眼看着事态愈演愈烈，却并无人出手阻拦，只好遣魏流川掏了钱给掌柜。
　　掌柜的掂了掂分量，道了两声，多谢大人。
　　那几个官兵看有人给了台阶下，也就不再闹事。
　　周奚一面思索着朝廷下发的军饷究竟都流到了何处，一面出了酒馆，带着魏流川在晖城大街上乱逛。
　　逛了会有人跑到魏流川跟前说了些什么，他便道了句失陪自行走了。
　　周奚独自一人走着，眼角瞥见路边有卖山参的，想起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便驻足，看了几眼他就发觉哪里不对，这山参看起来是新采的，可祁国境内离晖城最近的是琼山，但那里产的山参普遍较小，且颜色要较这个浅一些，这必定是芜山才能挖到的，周奚心里暗惊，想不到晖城的问题居然这么大，连市井小民都能随意出城到夷国的地界而后返城，如此看来夷国的奸细该有多容易就能混进来。
　　周奚神思恍惚，急忙转身想找到周穆商量对策，没发觉正有一匹惊了的马正疾驰而来。而在那马扬起蹄子即将踏上周奚的一刹那，一抹玄色身影忽然掠过，将周奚带入怀中。
　　周奚还未看清那人面孔，那人已将周奚放在路旁，飞身去勒住惊马。
　　周奚回过神来时，只见一身姿矫健的玄衣男子立于扬起前蹄嘶鸣的惊马之上，正是午时日光灼眼。
　　那男子安抚了惊马后，马的主人慌忙赶来，向那男子道了谢后领走了马。
　　那男子递过了缰绳后迈步要走，周奚急忙叫住他。
　　“还不知恩人姓名？”
　　那男子回头，瞳色如墨，声线低沉耐听，一字一字清晰的由周奚耳间入了脑中，
　　“华长虔。”
　　“在下周奚，字鹤至。”周奚对他一揖，“华兄有急事吗？不急的话待我去趟衙门后，再回来请华兄吃一碗薄酒以示答谢。”
　　长虔略略思索，看着他，淡淡的答道，“不急。”
　　“那华兄先去那家酒楼等我可好？”周奚一指就近的一家酒楼。
　　“好。”
　　周奚急忙赶去找周穆，周穆只无奈道出因无军饷可发，守城士兵只得从百姓手中做文章，无论是谁，只要行贿便可入城。
　　周奚一时无话可说，只是一阵无力感从心底幽幽升起，周奚赶忙压下这种情绪。他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是辙宁，他会如何解决这件事……
　　幸好周奚来时已经早做打算，带了十万两银票来。周穆请拨的数目是一百万两，周奚虽然是首辅，但一时也只能拿出这些现钱，周穆也没少为自掏积蓄充军饷，如今也已经落得快雇不起府中奴仆的地步。
　　两人讨论道，就算这次是有人从中作梗，也不可能只是一家两家，不然这么大数目入账，一定会有迹可循的，而如果是……那就涉面太广了，一百万两，一层层克扣，分文不剩，所谓法不责众，任周家再有本事也不能得罪那么多的官员。
　　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周奚回了京都，变卖家产把这一百万两先抵上，而后再慢慢彻查，整顿朝中风气，还要一万分的小心以郑叡为首的外戚一党借机发挥，弹劾周穆。
　　两人又调查出了城门守卫中受贿较严重的几人，作军法处置以杀鸡儆猴，但也不敢刑罚太重，若引起众怒，一旦军变，城门外伺机而动的夷国大军将顷刻破城。
　　处理完这些事后，周奚立即奔赴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