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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端之章:棺中人 ...

  •   为了避开那些诡异的人偶,两人暂时躲进了小桥附近的木屋里。

      余笙锁好门后,成瑾从窗户的缝隙向外望了下,发现那几个人偶还在锲而不舍地又机械缓慢地往这边移动。

      她忧心忡忡地道:“我们不能待在这儿,这里太古怪了,我从没听说过宫里有这样的地方,那几个人偶也不知道有没有威胁?”

      余笙没有搭话,面色沉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说话呀,你刚才主意不是很多的吗?”成瑾看着这个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始作俑者一言不发,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过江南一带吗?”余笙突然发问。

      成瑾有些懵:“没……没有。”

      “江南有个小镇,叫淮朔,我从出生一直到七岁,都一直生活在那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淮朔靠城门那里有一块地方种满了槐树,槐树旁小桥流水,春来草长莺飞,小孩子们喜欢在废弃的宅邸中捉迷藏——”他顿了下,接着道:“那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

      成瑾听完,没有说话,像是明白了什么,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余笙的眼睛,缓缓道:“所以呢,你把我骗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居心?”

      “我可没打算把你骗到这里,”余笙靠在墙上,抱臂道,“原本只是想让你帮忙引个路到浣花宫罢了,包括找东西也是实话。”

      “什么东西?”成瑾还是看着他,眼里已经带了些许克制的怒气——她出生在皇宫,父亲又是当朝天子,这宫里就是她的家,哪有让一个外人不经允许就跑到自己家里来翻东西的道理?

      当然,她暂时可能忘记了一开始是她带着这个外人来自己家翻东西的。

      余笙愣了一下,没想到成瑾根本不管他的托辞,单刀直切问题关键。

      “跟你无关。”震惊过后,他的应对仅仅只是挑了下眉,便掉头往里屋方向走去。

      “你——”他轻慢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从小养尊处优的成瑾,成瑾气极反笑道,“好啊,骗人就算了还这种态度,我看今天你也别想得偿所愿!”

      说罢她快步走到门口,把手放到门闩上,一边开门一边道:“也不知道那些人偶进来后愿不愿意帮你一起找东西?”

      “你干什么?!”余笙看到她的举动,赶忙想去制止,“你疯了吗?”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成瑾猛地一下就把门给打开了。

      刚一开门,她就感觉自己撞入了一个冷硬的怀抱,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咧嘴角度很奇怪的血盆大口,仿佛一口就要吞下她。

      “啊!”她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那村妇打扮的人偶似乎是想要去扶她,结果捞了个空,因为余笙已经抢先一步一把把成瑾给拉了回来。

      拉完他没去理很没形象地摔在地上的成瑾,急忙想去关门以防止那些人偶进来,结果却发现那些人偶只在门前徘徊一阵,机械地向他们问了几句好,却不进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负气似的把门猛地带上,而后嘲讽地笑道:“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你这样的,你把这些东西放进让我捞不着好,难道你就捞得着了吗?”

      成瑾脸一红,她知道方才自己被气昏了头冲动了。她沉默地起身拍拍灰,虽不好意思再回嘴,可也碍于面子不肯道谢。

      余笙看看她,念着她带自己来这里的一点情分,除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外也不再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

      他料想这小宫女也不敢再乱跑乱闯坏事,可能碍于脸面也不好再缠着他,于是便不管她,径自走向里屋,准备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之后再做打算。

      成瑾起来后心想再跟着余笙他肯定是要赶自己走的,就算勉强跟上去,也可能只是两个人不停地进行着无意义的周旋。

      想了半天,成瑾也没想出个解决方法,可她又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家的东西被别人随意带走,所以还是涎着脸跟在了余笙后面。

      余笙看她又跟过来,心头无奈,可是也懒得再说什么,他想一个小宫女也翻不起什么浪,她自己私自带人在宫里乱跑,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是大罪,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这小宫女也不会出卖他,再说了,这种从小被卖进宫的宫女识字的可能性太小,那信就是放在她眼前,她也不一定明白上面写了些什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多虑了的余笙便抛去杂念,不管不顾地就走过去推开了里屋的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股冷冽的寒气便扑面而来,冲得余笙往后退几步,撞上了背后的成瑾。

      “这房间怎么回事?”余笙嘟囔着,用手扇了扇面前漂浮的碎霜。

      “那里……”被撞了的成瑾似乎是看到什么让她非常惊讶的东西,并未像之前一样大呼小叫,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抬起的手指还有些颤抖。

      余笙顺着成瑾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琉璃棺材,就放在里屋的正中央。

      “这里越来越奇怪了……”余笙心想。他扇走碎霜的时候手触碰到那股冷冽的寒气,瞬间指尖就有些发紫,他从未在任何地方感受过这样可怕的寒气。

      余笙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在这宅子里找件衣服披上再进去。

      正当他准备关上门去找衣服时,成瑾像是着了魔似的,怔怔地推开他,仿佛也没有察觉这屋子里有多冷,就走了进去。

      余笙气急败坏,想着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拖后腿的“盟友”,赶忙要去拉她回来。

      可成瑾执拗地甩开余笙的手,咬着嘴唇,慢慢走向那棺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无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等终于走到棺材前,成瑾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情况让余笙有些不知所措,他走过去的时候,成瑾突然看向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从眼中不断涌出,又不断地因为弥漫的寒气凝结成霜。

      “哭什么啊?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害怕?”余笙以为成瑾是被吓到了。

      成瑾摇摇头,不肯说话。

      余笙看她那样子,准备先把她拉出来再问。

      但是看到棺材里面的那一刹那,他也愣住了:那里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眉眼如画,美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人,还细细涂抹了胭脂唇红,挽了发髻戴了玉钗,似是随时都会坐起来,理理妆容伸个懒腰,抱怨这午觉眠得太久。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躺在那里,任韶光如逝水。

      但余笙并不是因为这棺中人的美貌而惊诧,他知道躺在这里的人是谁,应该说,全天下都应该知道她是谁。

      当今天子的结发妻子,五年前因病薨逝的贤德皇后——明芷。

      “她……是我娘亲。”成瑾颤抖的声音有些哽咽。

      ——————

      天色欲晚,夕照将沉未沉,保和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端来了各色山珍海味,舞姬歌女琴师们已经在回廊中候着,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纷纷落座,连皇帝也更换了朝服准备入殿,除了正在景宁宫急得团团转的成祁宣和江嘉树,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样子。

      “你说你们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成瑾?”江嘉树瞪着个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蓉夫人点点头,着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你们找过了哪些地方?可去过了浣花宫?”成祁宣焦急地思索着妹妹可能去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从小被惯着了,成天就喜欢在宫里到处跑着闹事,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失踪,上一次回找到她,还是在冷宫外面和一个太监斗蛐蛐。

      “找过了,那里以前还有几个宫女,现在那些年迈的宫女被遣返归乡了,就只剩一个疯嬷嬷,那疯嬷嬷也不理我们,嘴里叫叫嚷嚷说什么不要伤害她之类的令人听不懂的话。”紫衣侍女跪在地上,神色惶惶地道。

      这时一个传话太监匆匆跑来,行李后在成祁宣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成祁宣的脸色更加凝重,清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怎么了?”江嘉树问道。

      “父皇传话,问我为何还不去宴上?”

      “那这样……我帮着她们去找阿瑾,你赶紧去你那边,我帮你跟我爹的部下打听了,今天宫门那里没说有女孩出宫,丫头肯定躲到某个地方去了。”

      成祁宣还是犹豫不决。

      “也没有个子小的少年出宫,你就放心吧,她肯定在宫里,我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去哪几个地方,我跟她们再去看看,你就跟陛下说成瑾闹脾气不肯过来,陛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肯定不会说什么!”

      “可这是欺君……”

      “欺君欺君,攸宁我看你就是太谨慎,一天到晚礼法礼法,陛下是君主,可他也是你父亲,我不也经常跟我爹撒谎我在看书没去赌场吗?儿子骗爹,天经地义!何况你也是顾全大局!”

      成祁宣也不知怎么,虽然总觉得这番话里面有什么不对,但还是被江嘉树给成功说服了。

      他对江嘉树拱拱手,示意把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景宁宫。

      ——————

      保和殿。

      “怎么回事?”皇帝成祯胥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

      “奴婢罪该万死。”成祁宣刚到保和殿门口,就看到那周夫人带着一群世子府的家奴跪在殿前。

      “奴婢本以为小主人只是贪玩跑出了府邸,想着晚宴时分他自当回来,可谁知……”周夫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为何不早点告诉朕?”成祯胥面色虽冷,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焦急,“那还不去找?”

      在场的大臣们听到皇帝的话,不由得面色都有些复杂。那承安王府的周夫人之前谎称世子生病摆明了是欺君,还派个小厮来打发当朝天子是为不敬,而陛下却毫不在意,还来关心这小世子的安危,众臣们实在是气愤难平。

      “陛下万不可因为承安王府的过失失了分寸。”向来循规守礼的御史大夫秦桢忍受不了,便走出来拱手道。

      “因为……失了分寸?”皇帝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承安王托付给朕的孩子丢了,朕着急,你说朕是失了分寸?秦大人,朕不需要你来教朕什么是分寸。”

      众臣们听闻皇帝这带着怒气的话,吓得跪地俯首:“皇上息怒。”

      秦桢也自觉自己这一番话也过于逾矩,伴君如伴虎,他实在是不敢继续拿着秦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去顶撞,于是也和众臣一同跪了下来。

      成祁宣一进门就看到这种情况,也顾不得江嘉树给自己准备的那一套说辞,连忙和百官一起跪下,道:“父皇恕罪,儿臣来晚了,儿臣有事启奏!”

      “奏。”成祯胥看着自己十六岁的儿子,表情有些不自在。

      “父皇,阿瑾失踪了。”

      听到这话,成祯胥终于开始慌张:“那还等什么?传令下去,找不到阿瑾和钰儿御林军守卫长提头来见我!”

      ——————

      “娘亲?你是……”余笙甚是惊诧,本来碰到成瑾的手猛地缩了回来,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迟钝。

      “这棺材怎么回事?皇后不是九年前就被安葬于皇陵了吗?你堂堂公主,为什么会跑到世子临时府邸去?”余笙脑子一时间塞进了太多的疑问,着实混乱,他甚至顾不得所谓的规矩,就一股脑地把这些问题全部倒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成瑾喃喃地重复道,“怎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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