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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司马昭生辰遇绝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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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沉迷于在家练字,这已经大概是第三日了。这对于三分钟热度的司马昭而言,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的司马昭抬起头来都觉得,世间充溢着黑白二色,亦能随意拆解为任意横平竖直捺弯钩。不过这三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的。他终于写出了颇为自满的字出来,小心翼翼地寻来一张麻黄纸,甚至还看似不经意地提及自己后日的生辰。
对于生辰,司马昭一直有颇多的怨念。
他和哥哥司马师出生相差三年,但是日子偏偏只差三天,而且他的生辰日子还在前边。就因为这个时常被记错。张春华倒还好,这事首当其冲就是司马懿。
比如去年哥哥的生辰,司马懿大老晚从荆襄赶回家,天都黑透了,他气喘吁吁递给司马昭一把剑:“拿着,给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只给我?”
“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初三,在你哥生辰前三天。”
司马昭有点无语:“爹,今天是哥的生辰,你给他去。我的生辰早过了。”
“你不是初三生日?你哥不是初六生日?”
“我初一。我哥初三。爹就不能有一次记清点?”
“那……就你多话!给你买的,你先拿着!”
娘在一旁答了腔:“还是先给师儿吧,毕竟今天确实是师儿的生辰。错过了昭儿生辰也罢,总不能两个全错过去吧。”
春华说的确实在理。三日后他也得到了司马懿补回的生辰礼物。然而他被记错的生辰归结为“也罢”二字,他心里当真很堵。
未来会不会有一个人,能清清楚楚记住他的生辰,而不是每次说到他的生辰都命名为哥哥生辰前三日呢?虽然事实已经快变作哥哥生辰后三日了。
司马昭不在乎什么生辰礼物。他想被记住,被深刻地记住。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偷偷溜进书阁,把麻黄纸条夹进竹简里。
她……会记住吗?
司马昭走远了几步,才想起自己又忘了问她是谁家的女儿了。虽然自己早已经确定她就是东海王家的长女,他觉得有些话还是亲自要问的。
然而这几天司马家的惊天巨变,司马昭完全不清楚。
司马昭来到饭席才发现空无一人,才想到前几日的饭时都不怎么准,时热时凉,也始终没见着爹娘和哥哥。
他隐约意识到大事不好,便往娘所在的阁房冲去。
不出所料。娘在帘内苦坐着,哥在帘外跪着,两人都一动不动。
司马昭当时就觉得明白了一半,眼睛登时烧了起来。他提起去年生辰爹买给他的剑,便又要往外边冲。
几个人冒出来拦着他,春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站住,你要干什么?”
司马昭当时便停了动作,口中语气还是恶狠狠的:“我要剁了姓柏的那个贱蹄子!娘忍得,我忍不得!”
司马师叹口气,上前强行将司马昭押住,拉他一起跪在帘外。
“娘也忍不得。这几日,他若不来道歉赔礼,我便饿到死。”张春华只怕也恨极。不知是不是绝食许久的缘故,那语气都淡了。
司马昭急急又要说话,司马师将他胳膊强行按住不让他站起来,稳重地回答着:“我们陪娘一起。”
就这样跪了两日。司马昭的生辰已经到了。
“今日我有事要离开府里一下,阿昭,你好好陪着娘。”司马师收拾好竹简,对司马昭这样说。
司马昭表面应着,心里却觉得再不能这样跪下去了。
他心中气恼,便问司马师:“我们家,算不算得上最支离破碎的家族了?”
看着父母日渐二心,司马昭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活生生被扯开,明明强行缝在一起才能活着,这一半却在排斥着另一半,一滴一滴往下淌着血。
“称不上最支离破碎。”司马师想了想,这样回答了司马昭。
那最支离破碎的,又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司马师是当真遇见过,才这样说的吧。
司马师离了府。不多时,司马昭安抚好娘,也开始收拾准备出门。
他今天一定要见到爹,好好问个明白。
他行至半路,突然听到争吵。他抬眼看去,偏偏声音先入了耳。
“谁知道是你做了什么?赐婚?个中缘由,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你们家中一脉,没谁省油的灯!”
“吴姑娘误会了。吴姑娘怎样认为我,我其实也随意。只是现在我着急赶路,还请让一让。”
司马昭看到吴楚瑟一身蜜柑色衣裙,正拦着一位蒙着面衣的绯色衣裙女子的去路。他从没见过吴楚瑟这样盛怒的表情,一时也几分惊诧。
那绯衣女子见吴楚瑟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并没个言语,从另一旁绕了过去。吴楚瑟却不依不饶,一步上前又堵着她。
绯衣女子叹了口气,停了下来:“唉。那吴姑娘是希望我如何呢?”
“我……看到你,我就觉得碍眼。”
“那是吴姑娘眼睛的事情,趁早剜了吧。”
“你!”
吴楚瑟一时几分气愤,便抽出袖中锃亮短刃。
其实吴楚瑟就是嘴上尖利又逞面子,她并不当真恶毒也并没真打算动手。那刀刃并未开光,不过举出来吓唬人。夏侯徽作为将门之女,就算没经历刀光剑影也是丝毫不畏惧的。但是这番情境,在对柏夫人心怀仇恨、正在绝食当中的司马昭看来,就是又一模样了。
他直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