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余假

2、第 2 章

　　“我们必须在一周之内破案。”谢忠国看向刑侦队众人，语气坚决，“你们手里头的其他事情，都先给我撂下，从现在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案子里，此案没破，谁都不能休假。”冲一位斯文清秀的年轻人抬抬下巴，“穆星，说说你的尸检结果。”
　　法医穆星抚了抚无框眼镜，“死者是死于□□中毒。从现场带回的证物中，我们在这瓶喝剩下大半的运动型饮料里发现了同类毒物反应。饮料瓶上共有两套的指纹，其中一套属于死者辛欣，另外一套与死者的父母以及她们口中的嫌疑人姚秀丽的都不符，我怀疑是王昊本人的，但因为王昊还没回来，所以暂时没法做指纹比对。死者表面皮肤完好，除了面部这四道细长瘀青外，没发现其他生前留下的淤痕。”
　　沈亦枫插嘴道，“据死者母亲说，死者死前两天，被姚秀丽扇过耳光。”
　　穆星把自己的手指虚放在四道瘀青的上方，“那就符合了。你们看，指尖及边缘的瘀青已经散开，的确是死者死前几天留下的。”
　　谢忠国皱眉，“王昊收到讯息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
　　杨柳连忙解释，“哦，他得了急性肠胃炎。这点我已经和L市的医院核实过，收到讯息的时候，他还下不了床呢，今天早上刚办理了出院手续，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
　　谢忠国转头看向孟达君，孟达君会意地翻开笔记本，“我查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背景，昊立信息科技是由王昊和他前妻姚秀丽共同创办的，他俩是大学同学，姚秀丽家里背景不错，而王昊则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当年姚秀丽为了嫁给王昊，和家里闹翻了，两个人最初打拼的很辛苦，不过两个人都有真才实干，又搭上互联网爆发的好势头，这才一下子成了市里有名的纳税大户。”
　　沈亦枫冷哼，“能共患难，却不能共享福。苟富贵，定抛糟糠。”
　　谢忠国点点他，“别阴阳怪气的。道德层面的问题，不归咱们管。你也是男人，以后你别犯同样的错误就成。”转头示意孟达君继续说。
　　“昊立信息科技不仅员工待遇很好，还致力于公益事业，所以这对夫妻的口碑一直不错，王昊出轨的事情闹出来后，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相信。死者辛欣是这对夫妻同校的学妹，财务管理专业，大学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工作，后来是经校友介绍去昊立信息科技，任财务部实习会计。和王昊的事情出来不久，就辞职在家筹备婚礼，据说王昊还准备给她开个小餐馆，她很是炫耀过一番。”
　　“这王昊是不是瞎的？这女的，哪点比姚秀丽强？长相，能力，气质，样样甩她几条街。”杨柳忍不住感叹，“这可能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
　　沈亦枫忙否认，“哎哎，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说别处，就咱们队里，哪个男的是这种没德没品的？”
　　“除了谢队，你们一个个都还是光棍，先别把话说早了。”杨柳一指沈亦枫，“尤其是你，一脸痞坏痞坏的，不知道暗戳戳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沈亦枫还想反驳，被谢忠国不耐烦地敲桌子打断，“现在什么时候？你们还有闲心讨论这些个没□□的事？”
　　见二人缩头不再吭声，才看向始终没发表意见的裴震宇，“你有什么想法？”想起还没和大家介绍，“裴震宇可是美国留学回来的犯罪心理学硕士，你们以后要多交流多学习。”
　　裴震宇连连摇手，“我只有理论知识，实践方面是个菜鸟，请大家多多指点。”
　　“行了，别瞎客气，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这是起有预谋的毒杀。姚秀丽有杀人动机，没杀人时机。是雇凶杀人，或另有真凶，凭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无法推论。”
　　谢忠国点头，“现在有两条线需要我们跟进，一个是杀人动机，另一个是杀人手法。亦枫，你和裴震宇去昊立信息科技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杨柳、君子，你们再去案发地，搞清楚死者喝的有毒饮料是从哪来的。穆星，王昊过来后，你先验他的指纹，然后扣他到亦枫回来。”
　　“是。”众人起身齐声应喝。
　　走出会议室的沈亦枫看看手表，捅捅身边的裴震宇，神神秘秘示意他跟自己走。裴震宇以为是去昊立科技，却不想沈亦枫七拐八拐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
　　沈亦枫拔下钥匙拍拍肚子，“咱先填饱肚子。这会赶过去，正好撞上人家公司午休，影响了那些个小白领吃饭休息，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不肯好好配合咱们了。”
　　裴震宇想想也是，跟着沈亦枫下了车，抬头看看面前这栋外观普通的居民楼，“这是？你家？”
　　沈亦枫好哥们般的搂住裴震宇的肩膀，“走，让你尝尝我弟的手艺。秒杀95％的酒店大厨，一般人可吃不到。”
　　裴震宇好笑道，“那剩下的5%呢？”
　　“支撑过一分钟才死。”沈亦枫得意的哈哈笑。
　　没等沈亦枫掏钥匙，门已经从里面打开，“哥，你能不能收敛点？八百里以外就能听到你的笑声。”
　　裴震宇的大脑哄的一片空白。
　　面前这人，美的如此精致。
　　英俊帅气的裴震宇向来眼光挑剔，被他认可过的美人，无论男女，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巴掌，可眼前这位，超出那个巴掌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我弟，沈亦廷，亦廷，这是我新同事，裴震宇。”沈亦枫对别人看到自己弟弟时冒出的各种傻样，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能震撼到裴震宇，还是让他多了几分得意，他碰碰傻站着的裴震宇，“我弟长得好看吧？”
　　裴震宇傻愣愣地看着转身进厨房的沈亦廷背影，“嗯。是你亲弟弟？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沈亦枫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像爸爸，他像妈妈。”
　　中午到底吃了什么，裴震宇完全没有印象。直到从沈家出来，他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饮料瓶上的另一套指纹，与王昊符合。
　　还没到昊立，沈亦枫和裴震宇的手机上都收到了穆星发来的信息。
　　“看来不可能是大闹婚房那天，姚秀丽趁乱投的毒。”本来这个可能性就很小，但是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排除掉了。
　　沈亦枫认同地点点头，却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姚秀丽事先准备好的有毒饮料，然后趁乱放在死者家里的？反正无论是她前夫还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三，谁死了对她开说都是报仇。”
　　裴震宇想了想，“咱们先不要做任何主观猜测和判断，否则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被主观意识所引导。”
　　沈亦枫不置可否地停好车。
　　整整一幢七层楼的大厦，就是昊立信息科技本部。
　　前台小姑娘不敢怠慢，连忙请他们在一楼会议室稍候。
　　二人透过落地玻璃门打量来来往往挂着工作吊牌的昊立员工，公司运营的好不好，从员工的精神面貌上就能反应出来。
　　可以看出来，昊立的员工，都以在此工作为荣。
　　办公室主任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狐疑地打量眼前两位帅哥，“你们是警察？”真的不是公关部请来拍宣传广告的么？
　　认真核对过两人的证件，办公室主任才不好意思地连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请坐。您二位有什么事？”
　　裴震宇直接进入主题，“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姚秀丽、王昊、辛欣三人的情况。”
　　什么时候第三者插足归警察管了？这是要整顿社会风气，传播正能量了么？
　　看着办公室主任茫然的眼神，裴震宇猜想他可能还不知道辛欣死了的消息。
　　“没什么好说的呀。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虽然说王总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我相信，他的心里是存有愧疚的，要不然，怎么会把名下的股份全都转给了姚总？”
　　沈亦枫刚想追问，就感到小腿被人踢了一下，他赶紧闭嘴，静等下文。
　　“男人嘛，难免会犯点这样的小错误。要我说，这事肯定就是辛欣设的圈套，然后抓住了王总的什么把柄，让王总不得不就范。”
　　沈亦枫实在忍不住了，“什么把柄？”
　　“这我哪能知道？我估计，可能就是利用什么机会，把王总给灌醉了，然后拍了什么不雅照片的呗，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办公室主任自来熟地八卦，“也有可能是酒后乱性，辛欣怀孕了，王总想要孩子。”
　　“姚秀丽和王昊结婚那么多年也没有孩子？”
　　“嗯，可不是。早先呢，公司刚创立日子不好过，不要孩子还正常，可以后来，钱越赚越多，他们还是没有孩子，后来出了辛欣的事，大家都猜，有可能是姚总不能生。唉，我们姚总，除了不能生孩子，那可真是十全十美的大好人。可惜了。”
　　“辛欣这人，你们怎么看？”
　　“这女人，”办公室主任欲言又止，油滑地笑笑，“唉，我和她也不熟悉，不好说啊。”
　　“她平时和同事之间关系如何？”
　　办公室主任突然察觉到话锋不对，他狐疑地问道，“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么？”
　　“她死了。”裴震宇抛出爆炸新闻，轰的办公室主任目瞪口呆。
　　过了老半天，才合拢双唇，喃喃道，“她死了？咋死的？前几天还看见她在朋友圈里炫耀婚房呢。”
　　裴震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在公司里人缘好么？”
　　办公室主任已经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收敛心神，正色答道，“据我知道，这个公司里，没人喜欢她。怎么说呢，工作能力很低，总犯些不走心不用脑的低级错误，财务经理要不是看在她是介绍来的老板学妹份上，早就撵她走了，所以在我们这里混了近一年，都还是个见习级别的会计。警察同志，按理说人都死了，咱不应该再说人家的坏话。不过，这个女孩子，我就不清楚以王总的品性，怎么会看上她的？和我们姚总真的没法比。你看看她成天在朋友圈都发的啥？明明长得一般般，还总以为自己美的像公主，工作上拈轻怕重，平日里扭捏作态。我们这公司，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未婚大龄男青年一抓一大把，都没一个瞧上她的。不过，人家也算有心机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为这事，王总都和核心管理层闹翻了，谁不替我们姚总叫屈？要我说，就算王总不放弃他的股份，最后也会被挤出核心管理层。”
　　裴震宇还想问什么，却被一个中午刚见过的身影吸引住了全部目光。
　　办公室主任狐疑地回头，只看到两个远去的背影。
　　沈亦枫尬笑，回踢了裴震宇一脚，“刚才那人挺面熟啊，就是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沈亦廷指着饮料单，对服务生礼节性微笑，“香草拿铁。”然后看向坐在对面长着娃娃脸的可爱小女人，“你要什么？”
　　女人的心又一阵小鹿乱撞，“嗯，随便，什么都行，我也要拿铁好了。”
　　沈亦廷点点头，将饮料单还给服务生，“两杯香草拿铁，谢谢。”
　　“你是警察？”刚才似乎听到过这两个字。
　　“不，我哥哥是警察。”
　　“那你？”
　　沈亦廷微微一笑，“我做为警察家属，给他帮点小忙。”
　　兄弟？年上？年下？
　　两道鼻血顺流而下。
　　沈亦廷这回是真的笑了，被眼前这个可爱的有点傻里傻气的女孩子给逗笑了，他歪着头逗她，“你想到什么了？”
　　长得好看还卖萌，给颜狗条出路行不行？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可爱小女人自暴自弃道，“趁我失血过多之前，想问什么快说。”
　　“前天，姚秀丽为什么会一整天都在公司开会？她负责市场宣传这块，好像这种一整天都在公司的日子并不多吧？”
　　“哦，你问这个，是因为辛欣的死么？”
　　沈亦廷有点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女人看出来沈亦廷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昨天已经有警察来问过了。不过，姚总之所以前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开会，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差不多大半个月以前，是我跟参会的几方共同确定下来的日子。”
　　“哦？能透露一下是为了什么要开一整天的会议么？”
　　“跟你说也没什么，公司里人也都知道。我们公司从去年年初就开始筹备上市的事情，为这，我们花大价钱聘请了在扶持上市方面很有经验的会所和律所。因为这两家事务所的重量级人物都不在本市办公，所以每次开这种三方会议，都需要提前很多天确定时间。”
　　“那挺不错，你做为姚秀丽的助理，上市后股票分红，分分钟千万富翁的节奏啊。”
　　可爱小女人却苦笑着叹气，“姚总和王总离婚，股权变更，这些可都是重大结构变动。两年的筹备，所有辛苦因此而全部打水漂。这次三方会议，就是为了解决这事的。王总已经不露面了，做为唯一的当事人，姚总就更不可能不出席。从早上九点钟一直到晚上八点半，她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以内。”
　　“她始终没有离开？”
　　“没有。虽然是三方会议，但参会的，加上我一共也才七个人，会议就在姚总办公室内举行，姚总办公室有洗手间。所以上厕所都不用到外面去。”
　　“那有没有什么人找过她？”
　　助理摇摇头，“这种会议，我们都是手机关机的。公司里有人找，也会被外面的秘书拦下来。中午吃的是商务餐，是秘书买好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