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择路》CuSo4blue

2、夜鹰（二）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你最好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我和你说快点”
　　言毕，李青霄便发来了一张图片。
　　冯珧点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幅年代久远的油画，画中的场景与自己所处的咖啡馆竟然一摸一样，连店中的人都相差无几。
　　“这是《Nighthawk》 2020年12月29日失窃于启明路极境美术馆Edward Hopper个人画展”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在这幅画里？”
　　“不完全是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启明路上某种足以扭曲空间的能量在找到宿主后开始化为实体了“
　　“显而易见的是 寄生使得它的实力大大增强 甚至于可以对现实空间施加影响“
　　“有个问题，从目前的材料来看‘夜鹰’虽然的确给路人们造成了一些困扰，但并未表现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种程度的异常情况顶多算是都市传说罢了，犯不着让调查局专门立项啊？“
　　“别急啊小冯同志 我这不正要说嘛[微笑]”
　　“答案在资料135页 我先提个醒啊 画面比较刺激 容易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冯珧跳到了135页，随即眉头紧锁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很难找到一个词去定义图片上的那团东西。黑色的粘稠液体充斥着整个画面，它的源头是一具苍白的人体躯干。那具躯干只剩下了肋骨到脖子这一部分，伤口处裸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几团隐隐泛青的絮状物。
　　冯珧用冰冷的手捂住嘴唇，努力抑制住了反胃的本能。
　　“这都是些什么？”
　　“三个月前失踪的女孩被人发现在堵塞的下水道里”
　　“她看起来自溶了。”
　　“可以这么说 ‘夜鹰’在抽干她的养分后 她就成为‘夜鹰’身上多余的一部分 出于精简原则她不能被消化的部分理所应当的被排泄了出去“
　　“消化？“
　　“是的 某人在发现‘夜鹰’这个意识体后给它加了点料 让它可以以生物的方式成长和进化作为一只生物 ‘夜鹰’需要自己想办法补充养分让自己活下去“
　　“于是它开始吃人了 “
　　一时之间冯珧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就在它肚子里。“
　　“这鬼东西长了几个月别的没长光长心眼了 它把空间缺口隐藏的很好 我从外部找不到破绽”
　　“你这意思是我得靠自己了？“
　　“嗯 我们是得用点非常规手段”
　　“虽然它把自己的外壳做得天衣无缝 但它内部的能量分配是十分不合理的 也就是说它做一件事情需要集中自己全部的精力 这就势必会使它在其他方面有所疏忽 而我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疏忽的瞬间”
　　“你想让我做什么？”
　　冯珧把右手摁在腰间的配枪上。
　　“我认为在别人的肚子里还是用智取比较稳妥 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舞枪弄棒的”
　　“日……”确定了自己这点小动作都在李青霄的监视之下后，冯珧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
　　“好嘛，听你的。“
　　“它到现在还没对你出手多半是由于没准备好 咱得先下手为强 小冯同志现在请你去勾引一下它”
　　“……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美色，也没有什么经验。”
　　“莫慌 你只需忤逆一下它的意志就行了 比如它想让你留下来 你就得想办法离开”
　　冯珧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倒让他轻松了一些。他蹑手蹑脚地搬开椅子，转身，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许久，店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冯珧鼓起勇气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店里的人依然对自己无动于衷，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自信。
　　于是，他迈出了极轻的第一步。
　　“咔咔”
　　两声脆响响起，仿佛有人被拗断了骨头。
　　借着玻璃的倒影，冯珧看到店员和吧台边的女人纷纷向自己转过头来了。这一下他才发现这二人的怪异之处，他们的脖子好像被钉死在了身体里，根本无法活动。因此他们的头正以一种正常人绝对无法达到的角度扭曲着，在躯干上摇摇欲坠。
　　“继续走 到玻璃门那里”
　　冯珧借着眼角余光乜了一眼手机，随即走出了第二步。
　　在他的身后，“咔咔”声不断，他每迈出一步，那二位就会有所行动。冯珧多次尝试对玻璃墙上倒影避而不见，但他发现越是强迫自己，眼睛就越是离不开那些惊悚的画面。
　　在心理压力和环境因素的双重作用之下，冯珧走得极慢。当他即将到达门口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多钟。
　　那扇门就在眼前，冯珧抹掉额头的冷汗，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视野中闪过了一道虚影。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冯珧往玻璃墙那里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和店员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两张苍白麻木的脸死死地盯着自己。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男人一跃跳上了天花板，用他增长了不止一倍的四肢倒挂在灯上，像一只人型蜘蛛。店员和女人走到人型蜘蛛的下方，黑色的液体顿时从他们裸露的皮肤中喷涌而出。这些液体似乎也是活着的，刚从宿主逐渐溶化的躯壳中渗出就一齐向上面那个怪物身上汇聚。人型蜘蛛吸收了新的力量，变得更加灵活，它抬起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寻找冯珧所在的方向。搜寻了一番之后，那张脸上突然裂出一道血淋林的口子，发出一阵骇人的长啸。
　　冯珧被这声长啸震的站不住，哐的一声撞上了玻璃门。现在他的脑中，求生欲战胜了一切。不及多想，他拔出配枪对准人型蜘蛛的脑袋就是三枪。
　　硝烟过后，人型蜘蛛那缺了小半块的脑袋垂下来不动了。
　　冯珧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转过身去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果然不出所料，玻璃门被封死了，无论他怎样摇晃踢踹都严丝合缝。
　　冯珧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用身体撞碎门上的玻璃。然而刚跑出没两步他便停下了，面前的玻璃上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轮廓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若是仔细来看，细节上却有许多不分明的地方，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
　　“咔——”
　　人型蜘蛛修养了一阵，竟从先前的伤口那又长出一颗头颅。它被刚才的子弹彻底激怒了，从畸形的肩胛骨上生出两根尖锐的蛰刺，刺的末端在不断冒出暗绿色带着浓酸味道的液滴，那些液滴一落在地上，地砖就被腐蚀得呲呲作响。原形毕露的人型蜘蛛收紧了自己不成比例的四肢，身躯向后弓，把蛰刺的前端对准了冯珧。
　　冯珧浑身上下都陷入了一种刺骨的寒冷，连骨节都抑制不住的颤栗。然而在彻底认命之前，他仍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他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对着玻璃里模糊的影子低声说道：“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如果你他妈不想让我死在你面前，现在就给我出手！“
　　话音刚落，那影子颤巍巍地抬起了左手，朝他挥了挥。冯珧立刻把手摁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紧接着他便觉得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奋力把自己从玻璃的这一端拉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人型蜘蛛从地上一跃而起，向他袭来。冯珧只看到那个怪物在自己头顶落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随即坠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

　　都市传说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