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高中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一次。
那时候她和岳堃因为误删成绩记录的事情认识不久，从陌生人变成了点头之交，周末在图书馆自习时也经常能遇到，偶尔也会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复习，但所说的话仍然局限于“师兄好”、“好”、“师兄再见”、“嗯”……每次都是俞戚主动开口寒暄，岳堃心不在焉应上一两声，有时甚至连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安静地对着自己面前的课本，侧脸倒是好看得像自动加了美颜滤镜一般。俞戚虽然自诩热爱聊天，但面对一个冷淡到骨头里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办法拉近距离。若是换成别人，这么一段时间早就混熟了，但是和岳堃，却始终连朋友都算不上。
俞戚安慰自己，两个人反正也不同级，就算说不上几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每天下了课还是去图书馆刷数学题、背古诗词、听英语听力、写理综卷子，自顾自学的开心。
然而有一天，岳堃却主动与她有了多余的交集。
那天她刚做完一套英语听力，对好答案整理好笔记，心满意足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临走前和往常一样例行程序式地朝岳堃挥挥手，“师兄再见，我先走啦。”
哪想到岳堃也站起了身：“我跟你一起走。”
“诶？”今天不继续做图书馆闭馆学霸了？
她虽然惊奇，却也不好拒绝，只静静等着岳堃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自习室。
结果直到走出了校门口，也还是一路无话。
——这样完全不行啊！俞戚尴尬得想要幻化成空气融到背景里。必须得找个话题开口聊上一聊，要不然像她这样有沉默恐惧症的人真是要当场立毙了！
可是根本没有可聊的话题啊，她以往的聊天秘诀是不能光说自己的事，也要适当提出问题能让对方说出他的事，这样才能将聊天继续下去。可是她能对岳堃提出什么问题呢？为什么要复读？为什么数学会那么好？为什么总来图书馆？这怎么看都不是岳堃乐意回答的问题吧。
更何况，身侧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大到让人难以忽视——就算穿着宽大的校服也能气定神闲好看得离谱，俞戚只能用“非人”来形容他，所以除了因沉默的尴尬之外，她还有一丢丢就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羞報。
俞戚无奈之下只能数着路边的行道树，等数到第二十一棵树的时候，岳堃却慢悠悠开了口：“你刚刚在听英语听力？”
“对啊对啊。”俞戚见他乐意聊天，且聊的还是她擅长的学习话题，于是开心地接了话，“我每天都坚持听一套的。”
“听完就算完事了？”
“当然不是啦，我还会把听力中出现的重点词汇和语法认真记下来，用不同颜色的笔分门别类誊在笔记本上，复习的时候也比较方便。”俞戚见他愿意聊上几句，连忙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就怕他忽然又沉默起来。
岳堃猝不及防地轻笑了声，露出左颊一个亮眼的酒窝，“笔记本弄得五颜六色，果真是小女生。”
如果这话出自别人口中，俞戚会觉得是有些暧昧的玩笑话。只可惜说这话的人是岳堃，语气反而更像是嘲笑。她微窘，喃喃解释道：“可是这样复习起来明明也更有用啊。”
哪知岳堃却斩钉截铁道：“没用的。”
“啊？”
“练听力最有用的方法是听写，如果还想练口语的话就跟读。”他说话的时候将“最有用”三个字咬得更重一些，不容置疑地侧身望着俞戚。
——这是学霸在传授学习心得？俞戚立马来了兴趣，虚心讨教道：“如果听读的话，难道不会更加浪费时间吗？一篇听力小短文，做题加上整理考点笔记，我二十分钟就能完成。但如果还要听读的话，一个小时也做不完的吧？”
“欲速则不达，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呀。”她还是有些困惑，交谈中不由自主地离岳堃更近了些，待校服袖子碰到他的衣摆，又迅速反应过来，微窘地退了一步。
岳堃却不知为何有了些恼：“很多人不能进步，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愿尝试新的方法，所以完全不知道新方法比旧方法好上多少倍。”
听出了他的不耐烦，俞戚也从一开始的不解变得略略有些生气，虽然你的确是好心，但也用不着这样居高临下话里带刺吧？她素日里一向平和，总是能把话说得漂亮，当下却有些不服气地顶了回去：“那么师兄你试过做题之后用各种颜色的笔做笔记这种方法吗？如果没有试过的话，又怎么知道这种新方法就一定比你听写的方法好呢？”
她的逻辑很简单——你提出你的方法，并认为这种方法比我的更好，可是你又不解释原因，倒是反过来指责我墨守成规不愿改变，难道我就该立马五体投地认可你？
岳堃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明显怔了怔，微皱了眉想要反驳。
俞戚也觉得自己过了些，叹了口气主动求和，“师兄，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圈，都觉得自己的方法比对方的好，都不想尝试对方的方法。我觉得我的方法优点在于可以对考点和知识点进行归类，复习起来也比较系统。”她带着些许恳求望向岳堃一双深不见底的瞳，“所以也麻烦你说说你的方法的优点，如何？”见岳堃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态度又软了些，“师兄，共同探讨，共同进步呀。”
“……”岳堃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直看得她脸微微发红，才慢悠悠开口道：“听写的优点是什么我确实说不上来，但这也确实是短期内提高英语听力最有效的方法。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好呀，我明天就试。”俞戚也不想弄得太尴尬，所以立马就开口答应，还顺便讲了个冷笑话：“不过，我是信了才试，如果不信的话，干嘛还要试呀？”
可惜岳堃根本没有发笑的意思。
她连忙救场：“不如师兄也试试我的方法？”
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回答：“你的听力需要提高，但我的不需要了。”言下之意是，你才需要尝试新方法，我足够优秀，不管什么好方法都用不上了。
俞戚莫名升起薄怒，作为一个学霸，她在别的事情上随意得很，偏生在学习上较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道理怎么岳堃就是不懂呢？要不是看在他成绩比自己好上几分、脸又长得人畜无害的份上，她估计会忍不住开口怼的。
那种高傲、不通人情、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男生，就算是有成绩和长相加持，也果真是在小说里才会比较受欢迎啊。这要是换到现实生活中，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她不置可否，一路上却再也没有勇气也没有心情主动开口和岳堃讲话了，只安安静静地继续数着路边的行道树。等两人并肩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她也数到了第三十一棵树，仿佛松了口气般挥了挥手，“我往这边走了，师兄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