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冷月死神

26、第 26 章

　　“我知道了。”姥姥说。
　　陈程喉间发紧，只能像是等着判决结果一样，心跳像是打鼓。
　　“姥姥说过，如果你真有这么一天，姥来替你扛，是姥姥没有教好你……”姥姥说得很慢，语气带着懊悔，“是姥姥错了。”
　　陈程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泪，红肿着眼睛抓着姥姥的手哭着：“姥，是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别这样，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的，你别不要我，我错了，真错了……”
　　姥爷死了，姥姥要是再不要她，那她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她那几个月还有什么意思。
　　姥姥任由她抓着手，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遗像。
　　“不，是姥姥错了。”
　　姥姥这句话让陈程一下子愣愣地抬头，她哑着嗓子说：“姥，你别吓我……”
　　她感觉，姥姥有点不正常。
　　“我说的是气话，我想做阴阳先生的，我想的，你别吓我好不好，”陈程说，“我只是想报仇，想替姥爷报仇啊……”
　　她的声音发着抖，许久，姥姥终于动了动，眼睛里有了点光，看着她：“好，你起来吧。”
　　说完，姥姥起身，往里屋走。
　　陈程站起来的时候还瘸了一下，跟了上去。
　　她进屋，把门掩上，这里面没开灯，只有供桌上的两根蜡烛徐徐燃烧着照亮。
　　“过来跪下。”姥姥点了香，站着拜了三拜，背对着她说，“先给老仙认个错。”
　　陈程走到跪拜的位置，重重跪下去，她没有跪在团蒲上，而是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只要姥姥能原谅她，她什么都可以做。
　　对于她的这番作为，姥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香插在已经灭了好几根的米碗里。
　　“……”姥姥叹了口气，看着刚插进去就熄掉的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供牌被砸，没有哪个仙家能忍，而且，你砸的还是黄大仙的牌位，黄鼠狼得多记仇啊，就算咱家老仙不怪你，可是他座下的子子孙孙，得多难缠啊……”
　　陈程听着姥姥的叹息，咬着腮帮子不敢说话。
　　姥姥伸手碰了碰她的右脸。
　　陈程一动不动，抿着嘴看着姥姥。
　　“还疼不疼？”姥姥终于放软了声音问她。
　　陈程忍着泪笑了笑：“不疼。”
　　“好，”姥姥又将手覆到陈程的手上，拍了拍，“你这次是真的犯下大错了，但是不怕，知错能改就好。”
　　陈程嗯了一声，没说话。
　　“姥姥知道你想给你姥爷报仇，姥姥知道你的心情。可是这个世界太大了，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姥姥说，“就算真的找到了，可是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赢得了，所以啊，能帮你的，只有咱们家的老仙儿了，可是，你把老仙的牌位给砸了，这下子，你要怎么报仇？”
　　姥姥说完又叹了口气。
　　姥姥说的这些话让陈程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姥姥，我……”
　　“所以，你目前只能先给老仙重新把你给他砸坏的牌位弄好，至于能不能再继续供奉，这得看老仙原不原谅你。”姥姥说。
　　陈程看着姥姥说：“我不太明白。”
　　意思是把牌位粘起来吗？
　　那为什么不重新弄一个新的？
　　姥姥说：“这个牌位，被咱们家世世代代供奉，沾染的香火气和老仙自身的气息，对于他们来说，能让修炼进一大步，一般情况一个牌子就是一个仙家，没有再次换牌子的说法。”
　　所以她把人家修炼的家都给砸了，可想而知，老仙绝对气死了。
　　“那怎么才能把牌子修好？”她记得牌子被她砸得七零八落的，这个怎么弄。
　　后悔，现在就是万分的后悔。
　　“能不能把老仙的牌子弄好，得看你自己的诚意够不够，你要记住，阴阳先生是干什么的……”
　　姥姥抓着陈程的肩膀，突然使劲儿：“你记住，什么是阴阳先生……”
　　陈程一把拍开姥姥的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姥，姥，你，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姥姥佝偻着身子，脸色苍白，眼睛里流出血泪，手还保持着触碰陈程的姿势。
　　突然，姥姥脚底一下子窜起莫名的火，姥姥整个人一下子被那团火包裹……
　　“姥姥！”陈程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脱了外套朝姥姥盖去，可是那火竟然将她的衣服也一并吞噬。
　　火越烧越大，陈程一下子没了办法。
　　这会儿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陈程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还来不及去找水，那团火突然就灭了，地上只剩下黑漆漆的一堆黑灰。
　　陈程眼里含泪，心口疼得直抽抽：“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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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程！陈程你醒醒！”
　　“陈程你怎么了？”
　　被人晃动着，陈程睁开自己肿胀的眼皮，费力地坐了起来。
　　“陈程你，你还好吧？”
　　陈程侧过脸看过去，三人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廖丹说，“一直喊你姥姥。”
　　陈程伸手捂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去，呼吸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幸好……幸好都是梦……
　　“没事，没事的，是梦呢！”胡心坐在她床上揽住她轻拍着，“都是梦，不怕啊。”
　　正在这时，陈程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是老妈打来的。
　　她感觉自己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睁眼闭眼都很费劲。
　　她把电话接通：“喂，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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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程掀开被子十分慌乱地下床。
　　“怎么了怎么了？你别急啊！”廖丹怕她摔倒，连忙伸手扶着。
　　一下床，陈程开始换衣服，紧接着开始收拾行李箱。
　　“你，你收行李干嘛？”廖丹问。
　　三人被她这反常的举动吓着了，一时之间大气都不敢出。
　　陈程手上一顿，说：“我要回家了，一会儿就走。”
　　三人显然异常震惊，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继续收行李。
　　姥姥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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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医院的时候，陈程被老妈拦在了楼道里，和她简单交代了一下姥姥的情况，又叮嘱了好几句之后，陈程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病房。
　　护士给姥姥换了吊瓶，又让她不要把人吵醒才离开。
　　陈程点头，她走到床边，心底绞痛。
　　这是她第一次见姥姥如此脆弱的样子，满头银丝的姥姥脸上满脸疲惫，干瘪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
　　这才多久不见啊，姥姥竟然瘦成这样……
　　老妈说，她也是昨天才接到的医院的电话。
　　诊断结果是说，姥姥是因为长时间保持高强度工作而导致身体负荷太大，就像是一根儿皮筋，一直拉一直拉，拥有断掉的一天。
　　而姥姥这次，就是绷不住断了。
　　医护人员说，姥姥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昏迷之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晕过去了。
　　忽然，陈程想起梦里姥姥说的话，是不是因为她砸的黄大仙的牌子，所以，姥姥受到了惩罚！
　　可是，要惩罚也该是惩罚她，为什么会是姥姥……
　　“姥姥说过，如果你真有这么一天，姥来替你扛，是姥姥没有教好你……”
　　脑子里突然响起姥姥说的这句话，陈程整个人一怔。
　　“姥姥……”陈程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伸手握住姥姥干瘦的手，呢喃道，“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她蹲下身，将脑袋轻轻磕在姥姥的手上，压抑着抽泣声哭着。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老仙的牌位给修好……
　　在这之前，她得先回村里一趟。

　　世人之所以称之为阴阳先生，是因其积善德，解民惑，知人意，灭其邪祟，助阴间官吏，故为阴阳先生。
　　所以陈程想，修好老仙儿牌位的方法，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