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冷月死神

19、第 19 章

　　陈程刚到，发现姥姥和姥爷都在，一堆人正在院子里围坐着。
　　在院子很显眼的地方，一个大铁炉子上边儿搁了一个烧着水的铁锅，旁边猪正躺在两根长条板凳上一动不动，脖子上被捅了一个窟窿，下边放了一个桶接着流出来的猪血，地上也溅了一些出来。
　　“哎，程程，过来坐。”一个大婶站起身来朝她招手。
　　陈程看着她们，手里勾着的盆颠了颠。
　　“嗨哟，你还带盆过来，婶子还说一会儿给你姥爷找个碗装回去给你弄火锅吃，”大婶忙走过来，拿过她的盆，将之前那个桶挪开，用她的盆接着，“你放心啊，这后面还有的，干净着呢。”
　　弄好之后，大婶拉着她来到人堆中，拉了跟凳子坐下继续聊家常。
　　她一落座，大叔大婶就开始对她嘘寒问暖了，一口一个程程程程的，叫得陈程脑仁疼。
　　陈程一边回答着让她头疼的问题，脸上始终挂着职业假笑，姥爷倒是在一旁好笑地跟着附和。
　　姥姥则刚才就跟着一个大叔进屋了，说是有点儿事商量。
　　“我家那小子，大学生呢！和你啊，就挺配的，程程啊，一会儿叔带你去我家看看，我们家条件不错的诶！”一个大叔说。
　　“啊？……不用了吧！我还不想……”陈程终于绷不住了，连忙摆手拒绝。
　　“嘿，李老头家确实条件不错诶，他可是咱们村的村长，他儿子，可是咱们村唯一一个出村读书的……”有人附和着。
　　“二十多岁了，在我们村，那可是老姑娘了……”
　　“是啊，女人把眼光放太高，到时候一辈子嫁不出去，够你后悔一辈子咯。”
　　陈程抬脚戳了戳姥爷的后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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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陈程终于端着盆回家，发现猪血已经凝了许多。
　　趁着姥爷他们还没回来，陈程把已经成块儿了的猪血挑出来准备晚上煮火锅，接着端着盆就往后山跑。
　　她得快点，不然再凝下去，那崽子就没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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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陆玖其实不太有什么精神，他被叫起来，灌了一肚子猪血，迷迷糊糊之中，又睡了过去。

　　陈程再回家的时候，刚好碰上来家里叫她去吃猪肉的大婶，说是必须要吃的，她没法，只好跟着去了。
　　刚端上碗，陈程发现姥姥好像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她当时心里就抖了一下。
　　幸好，姥姥并没有过来问些什么。
　　陈程有些心虚地埋着脑袋扒饭，最终吃噎着了才敢抬脑袋起身找水喝。

　　这天晚上，陈程没敢出去，她躺在床上捏着被子盯着门，心里直打鼓。
　　因为刚才她上香的时候姥姥问了她一句话，最近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她当时问了一个奇怪了好几天的问题，是关于她左手，为什么感觉，有时候会刺痛。
　　姥姥看了她的手，一句话没说，只是眼神不太对劲的看她，好半天，直把陈程逼得出了冷汗。
　　直到姥姥说了句没事，让她早些休息，她才麻溜地洗漱睡觉。
　　“呼……”陈程呼出一口气，拿了手机想着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搁了十几秒才被接通，陈程皱了皱眉。
　　“妈，你现在还在忙？”陈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九点多了。
　　老妈是医院的一名护士，加班是常事儿。
　　“程程啊，哎！妈妈就是今天忙一点儿，没事儿，”老妈那边不断传来人吆喝的声音，“怎么了？想妈妈了？你个没良心的，都多久了才知道打电话。”
　　陈程笑出了声，反问她：“那你们不也没打电话给我，好意思说我。”
　　老妈那边突然传来一身尖叫，离话筒很近。
　　陈程被这声音刺得赶紧把手机拿远，隔了几秒才拿过来。
　　“喂？妈？喂？”
　　“哎！喂什么喂，你妈我没聋，”老妈说。
　　陈程揉了揉耳朵，问她：“你那里好吵啊，你在哪儿？我好像听到小孩儿的声音……”
　　不止，除了小孩儿的声音，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碎碎念着，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啊？小孩儿？我这儿没小孩儿啊，”对面空了几秒，老妈才继续说，“可能是对面的儿科里传来的吧，嘿我说你这耳朵可以啊，以前给你说话得说上三遍我记得。”
　　陈程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
　　“哪有，是你说话太快了。”陈程伸手卷着自己的头发，放缓了声音和自己老妈聊着天。
　　“你别就顾着工作，不按时吃饭，你还护士呢，自己胃不好都不注意，”陈程说到这个，又想起开出租的老爸，“还有啊，我爸他早餐吃没吃，啧啧啧，你说你俩，不愧是夫妻，俩都有胃病，厉害。”
　　对面传来嫌弃她啰嗦的抗议，陈程又念了几句才住嘴。
　　“那行，你们自己照顾着点儿啊，我在姥姥这里好着呢。”陈程咧着嘴说完才挂掉电话。

　　第二天，陈程坐在凳子上，桌上摆着达摩传。
　　“姥姥，这个遇煞只能抵，为什么不能化？”
　　姥姥今天整个人感觉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整阴沉沉的，陈程感觉自己得找点儿话来活跃一下气氛。
　　她翻的这一页上边儿是一个关于抵煞的说法，这问题她确实比较好奇，因为对于抵，她觉得最有用的应该化掉这道煞。
　　“有些东西，没那么简单的。”姥姥说，“煞本来就是一个特别的东西，你要化它，也得有那能力，你现在，还不行。”
　　“哦，”陈程咧嘴笑了一下。
　　姥姥拿过她的书翻看着，很慢很仔细。
　　陈程看着姥姥苍老的皮肤，收了笑。姥姥的手指不长，指骨突出，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陈程细细看着。

　　“姥姥，我问你一个问题，就是我家买新房的时候，为什么我妈让你和姥爷搬过来，你拒绝呢？”陈程问。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姥姥关上书沉默了一会儿，在摇曳的烛光中，姥姥说：“其实也没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姥姥在这里还有一个使命。”
　　“什么使命啊。”
　　姥姥看向她，叹了口气。
　　“你可能不知道，这墨斗村，为什么叫墨斗村。”
　　姥姥说，墨斗村得名于它的地势，这里地广山多，往上俯视一看，群山加合在一起，恰好组成一个墨斗的图案，而墨斗村也刚好在墨斗专门缠线的那个位置，而她的使命，就是守住被缠住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什么。”陈程问。
　　她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传说。
　　“姥姥也不知道。”姥姥说，“姥姥只知道，不能让那东西出来。”
　　“那要是那个东西有一天跑出来了呢？会怎么样？”陈程疑惑地问。
　　姥姥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会怎样，她只知道那个东西绝对是一个凶恶无比的祸害，被放出来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即将不太平了。
　　“哦。”陈程搓了搓手指，感觉这个话题让姥姥整个人都郁闷了。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姥姥问：“你来这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想家？”
　　陈程手上的动作一顿，要说想家，刚来会儿不适应，连着几天都特别想家，可是后边儿吧，姥姥带给她太多新奇的东西了，她就顾着去玩儿，已经很少会去想家了。
　　“还好，我昨晚上刚和我妈打了电话，挺好的。”她说。
　　姥姥伸手搭在陈程的手上，轻声说：“真的？”
　　陈程点头，又抬眼看着她：“姥姥，我真不想，这里多有趣啊，我舍不得离开。”
　　她知道，姥姥这么问，自然是她回去的时间快到了。
　　“嗐，傻孩子，这有什么，多大点事儿，回去了还可以再来嘛，姥姥只要你记住一个，那就是你学了这些，必须要用在正道儿上，”说到这里，姥姥神色变得异常严肃，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她一样，拿起她的手，“阴阳先生，被称之为阴阳先生，那是连接阴阳两道的桥梁，这桥梁要是不正了，必遭天谴的！你还记得你发的誓吗？不发昧良心的财，不做违天道的事，不怕事，咱也不惹事，若是逆天行道，那就雷劈死，水淹死，恶咒噬心而死。”
　　“来，大声再念一遍给姥姥听！”姥姥突然大着声音说。
　　陈程赶忙把手抬到耳边，三指指天：“我，陈程，刘家第一百代阴阳先生！今后！即入道开始，不发昧良心的财！不做违天道的事！不怕死！不怕事！若逆天行道，雷劈死，水淹死，恶咒噬心而死！”
　　等她发完誓，她才发现姥姥的眼眶微微泛红。
　　姥姥站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姥姥……”陈程嘴唇微抖，眼睛里像是进了砖一样，疼得她突然就想哭了，“这个誓也太毒了吧，我好害怕啊。”
　　她红着眼眶边笑边说。
　　姥姥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也有些哽咽：“知道怕才好呢，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不做错事，就不用怕。”
　　“保不准哦，”她耍赖般说，“那我要是哪一天真的干了坏事，怎么办。”
　　“那我老婆子就算是进了棺材板，也要爬出来揍你一顿，把你打老实咯。”说着姥姥也笑了一下。
　　陈程把脸埋在姥姥怀里，好半天没再出声。
　　“如果真有那一天，”姥姥平淡的声音在陈程头顶传来，“姥姥来替你扛，因为是姥姥没有教好你，理应罚姥姥……”
　　“……”
　　陈程终于绷不住，双手使劲抱住姥姥……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可是陈程永远记得，姥姥说的这句话，竟然会有应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