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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秘传血诏 ...

  •   夜深人静,在宫女、太监们都退出去以后,皇后寝宫的卧室中更是一片宁静,似乎连一根针落地也听得见。

      当曹瀞坐上了皇后甄华的床沿时,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甄华则望着曹瀞,展开了一抹虚弱的笑容。

      “看来,本宫,是不会好了!”甄华喘着气,挣扎着说道:“本宫,力图保胎,必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御医开的药,恐怕都有毒!可是,本宫在剩餘的日子,要为皇上,做最后一件事...”

      说着,躺在床上的甄华就努力翻身,从玉枕底下摸索出一封信来,交给曹瀞。

      “这是,皇上写的血诏!”甄华含泪说道:“他讬本宫,请你,出宫以后,务必转交给李家父子!”

      曹瀞浑身一震!这才懂了为何自己两度受邀到皇后寝宫小住--- 上一次,帝后二人还只在旁敲侧击,试探李家父子的忠诚度;这一次,皇帝已然打定主意,要讬付除奸重任了...

      身为曹魏公主,曹瀞自认有义务要为曹芳传送这封血诏。何况,这是甄华的遗愿...

      甄华于阴历七月去世。她临终时,曹芳坐在她的床沿,握着她枯瘦的手,泣不成声。曹瀞站在一旁,也泪如雨下,耳畔回响着甄华的遗言:“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来不及看见,皇上亲政,造福百姓...”

      在甄华含恨离世之后,连续数日,曹芳悲痛得什么也吃不下。唯有曹瀞亲自端给他的鸡汤,他肯稍微喝一点。

      曹芳留曹瀞在皇宫中帮忙主办甄华的丧事。然而,每次姐弟俩在宫廷中见面,曹芳都只字不提他自己写的血诏。曹瀞可以想见,这是因为曹芳身边尽是司马懿的耳目,即使在密室谈话,也会有人隔墙偷听。难怪曹芳早就决定由甄华转交血诏。

      就在甄华停灵期间,司马懿忽染重病。群医查不出病因,皆束手无策。曹瀞风闻,不由得猜想:那会不会是甄华有灵,在冥冥中加害了司马懿?

      司马懿卧病之际,确实感到了鬼魂的骚扰。然而,他并未梦见甄华,在他梦中频频出现的是兖州刺史令狐愚和太尉王凌。

      原来,自从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除掉了曹爽、独掌大权以来,令狐愚、王凌看出了司马懿的不臣之心,就密谋在许昌拥立曹操的庶子楚王曹彪。王凌为了寻求兖州刺史黄华的支援,派遣部将杨弘去把废立计划告知了黄华。不料,黄华不但不敢参予兵变,甚至说服了杨弘背叛王凌,两人同去向司马懿告发王凌。结果,王凌、令狐愚当然打不过司马懿。

      據说,王凌被捕之后,押解途中经过已逝大魏功臣贾逵的纪念庙宇,忽然大声喊道:“賈梁道!王淩也是大魏的忠臣啊!你与鬼神一定都知道!”

      当时的悲壮情景,司马懿并未亲眼看到,但居然在他病榻上的恶梦中出现了,而且历历在目,无比清晰!他惊醒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到自己诛灭了王凌、令狐愚的三族,又逼迫曹彪自尽。生平第一次,他怀疑自己是否做得太绝了?

      无可奈何的是,一路这样过关斩将走下来,早已回不了头!他只能苦笑着,幻想着自己面对可能不久就要在九泉之下见面的曹操,辩解道:“曹孟德!可记得我当年一而再、再而三婉拒你的聘请?是你威胁利诱,非逼着我帮你打江山不可。谁想得到,这几十年来,上天越来越眷顾我司马家,实在怪不得我呀!”

      病中的司马懿开始着手安排他的长子司马师接班。后来到了阴历八月五日(阳历九月七日),司马懿病逝,司马师立即顺利继任大将军。曹芳原本多年期盼在司马懿寿终之后亲掌皇权,偏偏不幸,这个愿望至此完全落空。

      司马师刚刚掌握了朝政实权,就宣布要奏请擢升李丰为中书令。所谓“奏请”当然只是官样文章而已,他的奏章,皇帝都不敢不批准。因此,李丰在数日之内走马上任。

      李丰升官的消息传遍京师时,曹瀞才回到李府没有多久,正在考虑要选什么时机,去把皇帝的血诏交给家翁?真没想到,司马师一上台,就提拔了家翁!日子久了,家翁会不会变成司马师的党羽?

      曹瀞烦恼得夜间睡不着。她干脆起床,把衣服穿整齐,悄悄溜到公婆的套房外面去敲门。

      李丰的夫人披衣起床,打开了门,让曹瀞走进了套房外间的小厅。李丰本人也穿好了衣服,从内室走了出来。

      当他们夫妇得知了曹瀞的来意,都很讶异:公主儿媳深夜暗访,竟是为皇上传送秘旨!

      当李丰以颤抖的双手打开了信封,映入眼帘的内容更令他心惊肉跳!那一个个血迹斑斑的大字写着:“委讬卿等诛司马氏,清君侧、安社稷!”

      曹芳撰写这封血诏时,最想杀的是司马懿。此时,司马懿虽已不在人间,但他的长子司马师照样横行霸道,不给皇帝实权,还是等于皇帝要除掉的司马氏。

      血诏上盖着皇帝的御玺,不会有假;由齐长公主亲自送来,更是千真万确。李丰身为朝廷重臣,自然必须遵旨,问题是...

      “公主!” 李丰进退两难,勉强开口说道:“皇上的血诏,老臣理当遵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曹瀞一时之间忘了不该打岔的礼数,冲口而出,焦急问道。

      “只不过司马家族权倾朝野,势力庞大,老臣即使豁出了性命,以卵击石,恐怕也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那只会是白白牺牲啊!”李丰喟叹道。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曹瀞蹙眉问道。尽管记恨李韬,她照旧依循礼法,尊称李丰“父亲大人”。

      “老臣不敢不遵旨,但是必须暂缓执行。”李丰沉稳解释道:“目前司马师并没有轻举妄动,老臣师出无名,难以号召群雄来围攻他。如果有一天,司马师胆敢逼迫皇上禅让,那才是老臣联合群臣勤王的时候。”

      李丰这番话颇有道理,令曹瀞无以反驳。然而,一个浑厚的青年男子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不行!到那时候就太迟了!我们得要先发制人!”

      随声而至的是李韬。他大步跨到父母面前,跪下来,毕恭毕敬说道:“请父母亲大人宽恕韬儿无礼,自行推门而入。”

      “你快起来吧!”方才一直缄默的中书令夫人疼惜儿子,立刻开口说道:“深更半夜,不用讲究那么多礼数。

      “不!”李韬摇了摇头,固执说道:“韬儿要父亲大人亲口答应先发制人,为皇上铲除司马家族,韬儿才肯起来。”

      “什么?”李丰大吃了一惊,颤声问道:“韬儿!你这是为什么?”

      “我们李家世代作为朝廷命官,理应效忠皇上。”李韬振振有辞说道。

      “谁说我不效忠皇上了?”李丰反驳道:“暂缓执行皇上的命令,只是审时度势而已。我对皇上的忠心,从来没有变过。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回房去睡吧!”

      “不!”李韬慷慨激昂说道:“父亲大人既然忠于皇上,就应当遵从皇上的血诏,为皇上铲除奸臣。如果父亲大人只因为当今皇上没有实权,就违逆圣旨,韬儿只好自刎,以谢君恩!”说着,他猛然间伸右手从右脚靴子外侧夹层之中拔出了一把匕首,举到了颈边。

      李丰夫妇以及曹瀞都吓了一大跳!

      “你把刀放下来!”李丰慌忙呵斥道:“有话好好说!”

      “不!”李韬坚决说道:“除非父亲大人同意韬儿的请求。”

      蓦然间,李丰老泪纵横!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才颤巍巍说道:“既然,你横竖都是要送命,不如去得光彩一些。好吧!你起来!可是你要知道,诛杀司马家兄弟可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得要从长计议,也要拉拢可靠的武将来跟我们合作。”

      “那当然!”李韬达成了目的,喜上眉梢,立刻放下了匕首,兴高采烈回应道:“凭父亲大人的人脉,必定可以联结众多忠臣义士,来壮大我们的阵容!”

      “韬儿!”中书令夫人含泪劝道:“那太危险了呀!”

      李韬从容答道:“韬儿不怕危险。再说,只要我们详加筹划,就有化险为夷的希望。请娘放心!夜深了,请爹娘早点安歇吧!韬儿告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以潇洒的仪态站起身来,往外退去。

      曹瀞迅速跟着说了一句:“瀞儿也告退了。”就跟在李韬后面出去了。

      到了灯笼映照的走廊上,曹瀞望着李韬高大壮硕的背影,忍不住喊出一声:“驸马爷!”

      李韬立即回头,含着惊喜说道:“你终于肯喊我了!还承认我是驸马。”

      “你的头衔确实还是驸马呀,并没有变。”曹瀞先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才提出心中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父亲大人帮皇上诛杀司马师?甚至不惜以自刎相逼?”

      “因为你是我的公主。”李韬微笑道:“方才在父母面前,我只能说要效忠皇上。其实,我是为了保住你的公主地位。我不能让司马师有一天把你废为庶人。”

      “我是不是公主,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曹瀞诧问:“你那么喜欢当驸马?”

      “不是!”李韬澄清道:“假如我投靠司马师、司马昭兄弟,想必可以得到比驸马都尉更高的官阶。我只是要你当一辈子公主。你生来是公主,我身为你的男人,就该保护你,拼命为你守住你的荣耀!”

      “你---”曹瀞感动得泪盈于睫,略带哽咽问道:“你还是要保护我?自从全儿怀孕,我一直对你不理不睬,你都不计较?”

      “那是我不好,那一夜喝多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壶酒里面好像有药物似的,害得我特别冲动,头脑不清,才不小心违反了对你的誓言。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做错了,不能怪你生气!” 李韬坦诚说道:“我只盼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气消,让我们重修旧好。”

      “我---”曹瀞差点说不出话来了,迟疑了片刻,才低首敛眉,细声说道:“你把命都豁出去了,我怎么还能再生你的气呢?”

      “那就好!太好了!”李韬喜出望外,兴奋笑道:“那,今夜我终于可以回卧房睡了吧?”

      曹瀞含羞点了点头,李韬就马上把她抱了起来,朝卧房飞奔...

      所有的恼恨、怨怼、呕气都像是从不曾发生过。李韬一把曹瀞抱上了床,曹瀞就觉得恍如回到了两人曾经受困的荒凉洞穴,自己必须依赖身边这个强壮的男人,才能够生存...

      热情汹涌的浪潮过后,李韬吻了吻曹瀞柔嫩的脸颊,低语道:“你好美!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要什么,你都顺着我。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

      曹瀞听着李韬疑真似幻的赞叹,蓦然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震动,令她浑然忘我,根本无法再跟李韬计较过去的任何事情!此时此刻,她满心只想要给予,只想要让李韬更陶醉、更沉迷!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她不顾一切,把小菱角嘴凑到了李韬耳畔,喃喃细语:“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小女奴...”

      李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震撼得怔了一怔,才满怀激动说道:“好!那我们俩说好了--- 在房里,妳做我的愛奴;在外面,我做妳的侍卫!”

      他说到做到。凡是在别人面前,尤其在外出参加皇室聚会时,他总像侍卫对公主那样处处守护着、甚至伺候着曹瀞。每当曹瀞随口说要什么东西,他马上就会去拿。他那几乎唯命是从的低姿态使得皇亲国戚个个皆知,齐长公主的驸马对她百依百顺。殊不知,在众人面前端庄、文静,似乎神圣不可侵犯的齐长公主,私底下对李韬却尽是献媚、撒娇,任由他为所欲为...

      自从两人和好以来,李韬不但又在闺房之内昵称曹瀞“愛奴”,他甚至规定曹瀞也要自称“愛奴”,还要称呼他“主人”,而且每夜都要开口问:“今夜,主人要愛奴做什么?” 曹瀞竟然都娇声娇气照做了,同时真像一个小女奴一样怯怯低着头,勾起李韬满怀愛怜...

      曹瀞在外人面前的矜持与两人独处时的开放之间反差越不可思议,李韬越满怀得意!

      尽管曹瀞让李韬予取予求,但在李韬的各种要求之中,却有一点让曹瀞迟疑了很久。

      原来,大魏沿袭汉朝制度,每五天给官员们一天休沐日,让他们在家沐浴,起因是在没有自来水的时代,每夜上床前只能用一小盆水洗洗脚而已,至于沐浴需要的水量很大,烧那么多热水很耗时间,得要在白天进行。于是,在曹瀞与李韬圆房以后,冷战之前,每当李韬放休沐假的下午,他出去练完骑射回来,小厮给他送来热水之后,他总会对曹瀞耳语:“愛奴应该要伺候主人入浴才对!”

      这实在令曹瀞为难,因为,礼记明文规定“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意思是家中主外的男人与主内的女人不该用同一口井的水,更不能用同一间浴室或同一个浴盆。

      依照礼俗,夫妻俩的卧房在两个角落分别以屏风隔出了两间小浴室,其中各有一个浴盆。自从圆房以来,李韬刻意换了一个大得可容两人的特制浴盆,然后经常怂恿曹瀞在他每五天例行沐浴时,溜进他的浴室去陪他...

      本来,曹瀞一直推讬,说怕会被外面走来走去的佣人们发现,传出去不好听。然而,经过长期冷战之后的复合太热烈了!曹瀞一想到李韬誓死为大魏皇室效忠,就觉得自己必须倾尽一切来满足他!

      在两人重新开始之后李韬的第一个休沐日,曹瀞故意在小厮送热水时到后花园去散步,等到确定那個小厮走远了,就悄悄回到卧房,把门锁上、窗户都关上,再一溜烟钻进李韬的浴室...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小厮拿空桶子来收用过的洗澡水时,套房内不见曹瀞的人影,只有穿好了乾净衣服、神清气爽的李韬在看书。

      休沐日下午偷偷玩的这个游戏,两人夜晚在床上回味起来,倍感刺激!只不过窃窃私语了几句,李韬就笑说要再来一次...

      这一夜,在狂欢的顶点,李韬呐喊道:“天啊!你太美了!美得让男人死了都情愿!”

      正在沉醉娇啼的曹瀞听了,却悚然心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倏忽袭上了心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连载期间,固定于美国的周四晚间,亦即中国的周五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情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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