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镜》姜漾

13、堂前燕

　　小砚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

　　林印之坐在书桌前看书，他读到了一句“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不觉想起了小砚的身影来，她自是冰肌玉骨，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这么一想，他就发了一会儿呆，等他反应过来，书本已经从手中跌落在书桌上了。他暗自羞恼，自己怎么能如此肖想人家女郎。红晕却快速爬上了他的面颊，面上传来的灼热感让他更是愧疚，可最近他总是这样。

　　他自知这书是读不下了，他亦是奇怪小砚这几日去了哪里。

　　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卧榻旁，从塌内侧的一个暗格里拿出来那块砚台。他把砚台放在床上，自己撩了袍子坐在床沿，伸手敲了敲砚台，道:“这几日是怎么了？”

　　砚台静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林印之又起身去取了干净的帕子，轻轻擦了擦砚台，又道:“今天摘了刺梨子，你要不要闻闻？”

　　砚台仍是没有动静。

　　林印之心下叹气，轻轻的又把砚台放回了暗格里。

　　当天晚上，林印之洗漱完准备休息时，林母的房间传开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林印之和林允之一前一后冲进了林母的房内。

　　林母见到人来，一下子扑到林印之的怀里，嘴里说着:“她要害我，她要害我。”

　　林母很狼狈，方才，她刚刚洗漱完准备休息，熄了灯，还没刚进被窝，就觉得房里阴凉阴凉的，她没有多过在意，正准备入睡，就觉得有东西在自己的小腿上，似是人手，但毫无温度，她心下害怕，刚想扯开嗓子嚎叫，那东西猛的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堪堪压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头发垂在她的脸上，连头发丝都没有温度，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着水，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要出出不去，那东西慢慢抬起了头，她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原是没有黑眼珠子，嘴唇很是奇怪的外翻着，奇怪的是那东西很快就从她身上下来了，并且自己点着了灯，她这才看见原来她一头的不是水，是血，红艳艳的。她一抹脸，果然看见了自己一手的血。

　　那东西慢慢靠近自己，嘴里道:“杀了你好不好？杀了你好不好？”

　　她吓得尖叫。

　　林母抱着林印之，道:“我儿，她要害我。她要害我。”

　　林印之拍了拍他母亲的背，口中道:“没事了，没事了。”

　　林允之也安慰着母亲。

　　林印之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东西的衣服他很熟悉。

　　是小砚。

　　这些日子以来，小砚经常穿着她那件纱衣在他房中乱逛，他也曾说过她，拿出了自己的旧衣服给她穿，她身量小巧，自己的衣物都太大，只能找一些前几年他穿旧了的衣服，他又怕她不习惯，特地挑了料子比较细腻的给她。可她似乎很不喜欢那衣物，他也问了为什么，小砚只是皱了皱眉毛，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不愿意穿那衣服。

　　一日晚间，她先在塌上休息，他放下书去塌上时，才发现了她肩膀上有伤口，那伤口很淡，似乎是被粗砺的东西硌伤的，他心下奇怪，小砚见他盯着她的肩看，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来，伸出手捏他的面颊，他细细看去，果然是伤着了，不仅是肩膀，手臂上也有细细的伤口，他一撇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他穿小了的衣服。心下了然，再也不提让她穿他旧衣服的事了，只是让她不要出去，只准在他房中玩。

　　因此，那必是小砚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