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还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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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觉又耐心的哄一会儿卷耳，看着小姑娘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终于慢慢地睡了过去，将被子给她改好，面朝着她慢慢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将门带上。
站在厢房外面，澄觉看着外面大亮的天，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僧袍，一步一步迈向寺庙的主院。
路上碰到师兄弟，也有好奇打量他问道什么晨起没有见到他人，他也都只是淡淡微笑并不作答。
澄觉站定在主院门口，昨日守着老方丈的师弟还没有离去。
“师弟去休息吧，换我来照顾师傅。”澄觉双手合十，冲师弟颔首行一礼。
虽然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但澄觉最是长时间照顾老方丈的，年轻的僧人也没有与他客气，将作业老方丈的状况与他说明便离开了。
澄觉面朝着老方丈的门并没有立即叩响，而是站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直到离去的师弟已经完全看不见背影，久到他有微微出神，好像都忘了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何故在那里站着，进来吧。”
屋子里老方丈略显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很轻，但四周太过安静了，这一声才直接唤醒了澄觉。
澄觉回过神来，心里倒再没有来之前复杂的那种情绪，像是一直悬在自己脖颈上铡刀，终于干脆的落了下来。他抬起手伏在门框上，终是推门进去了。
“师父知道是我？”
澄觉站在老方丈面前行礼。
老方丈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念经，手里拨动着念珠，口中默念的经文。
听到澄觉问，老方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摇了摇头，答道：“不知，只是看到一痴儿罢了。”
穿着听完又是一阵沉默，老方丈也不急，继续用念着自己的净，不催促，也不问他，到底为何而来。
但是这一次澄觉并没有沉默太久。老方丈的一篇经文没有念完，就只听见咚的一声，是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的声音。
老方丈原本合着眼这才缓缓睁开，就看见自己的弟子正跪着他的身前，低垂着头，双手合十在前胸。
“澄觉有错，求师傅责罚。”他道，“弟子本一心向佛，师傅对弟子又有大恩，本该照顾师父，常伴青灯古佛，奈何弟子愚钝、佛心不稳，动了凡尘心，如今更是破了戒。”
老方丈听完他这一番话，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这是红尘未尽啊！”
全角举起手掌心朝上，手背贴地，朝老方丈重重的磕了个头。
“大师兄还俗，师父如今又身体抱恙，我原本打算这样一直照顾着师父，可我终究不好让人家一直苦苦等着我，师父还有其他师兄弟，可他身边便只有我一人了。”想到一直傻乎乎受着他的卷耳，澄觉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了，“从前我不懂那句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今我便是真的懂了。想来当年写这话的高僧并不是心中有所疑，而是心中有所定，弟子不知这高僧的心中决断，只是于我而言，只怕要负了这佛道，回归红尘。”
“所以你这是要下山？”老方丈直白的问道。
澄觉又是朝向老方丈磕了一个头。
澄觉又是朝向老方丈磕了一个头。
“是，弟子想要还俗下山，还望方丈成全。”口中虽说着想被成全，可他不在称老和尚为师父，一声“方丈”，即表达了他所有心中所想。
“阿弥陀佛。”老方丈一声长叹，“你既已定心中所定，何谈什么成全不成全，不过是自己的路自己走罢了。我佛慈悲，从不强人所难。”
“方丈对弟子的大恩此生难以为报，当初当初方丈怜我失至亲，孤苦飘零才收我为徒。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应伺候师傅终老，如今却要下山。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惴惴不安，虽不能彻底还着恩情，但也希望尽做些弥补。还望方丈应允，让我每三日上山一次，伺候您起居。”
老方丈听完他这话，倒是没拒绝，他抬眼打量着自己这“曾经”的弟子，外面的日头不大，可那光却透过窗户纸撒在他身上，瞧着竟让澄觉像是被拢在光晕里。
虽是红尘未尽，可这佛缘瞧着竟也是未了啊。
方丈心中有所思，又道一声佛语，开口询问他：“我记得你曾说自己家在中原以北，如今这世事不平，你在这地也算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家人。带着家眷下山总算不得个上策，咱们这寺院后头有一座小屋，还是多年前山上的樵夫留下来的，后来那樵夫下山营生，那小屋虽久无人居住，倒也不算荒废。你且可自己着手修葺修葺，便先带着人住下，若是缺什么，就尽管开口。”
听完老方丈这一番话，澄觉顿时觉着窘促，这两日脑中尽想着还俗之事，却没把日子往实了去想。当初背井离乡来到此处，如今离家乡千里迢迢不说，当初决意出家早已散尽身上银钱，别说要下山成婚的聘礼什么的，便是要安置两人这事儿都是个大问题。若他只是孤身一人，幕天席地露宿在外倒也不是吃不得这苦。可如今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总不能叫她也这般跟着自己吃苦。
所以老方丈这一通安排，他并不拒绝，心中只有千恩万谢，想着到时候他隔日便来这儿帮忙，亦或是服侍老方丈。
毕竟他还了宿，俩人便不好再在这寺庙呆下去，可即使是要搬出去也得有地方可去。虽然让卷耳跟他住在这山上也委实算不得享福，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主要是两个人能相依相伴，也马马虎虎称得上是家了。
澄觉谢过了老方丈，考虑到他要先去修葺和收拾屋子，便又跟老方丈商量了让他和卷耳再在寺庙里多住几日。
老方丈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应下他后便又阖上眼念起了经。
澄觉见老方丈不再多语，摘下自己颈上的念珠，双手奉至老方丈座下，便退出屋子离开。
还俗这件事情澄觉做的果断。
当晚他便收拾了自己的禅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他来时便就未曾带什么。
既已不是本寺的僧人，便就断没有继续再在禅房住下去的理由。卷耳如今住的地方是为香客准备的禅房，他也算不上香客，自然也没有住进去的道理。佛门清净之地，他前一晚已经出格做了大不敬的事，就更不可能再做出与卷耳同居一屋之事。
甚至是从老方丈那里回来，他也只是喊了卷耳起来，站在她的厢房门口与她叮嘱几句。
澄觉让卷耳安心再在寺里住上两日，也将来日的打算说了几句。他先去将那后山小屋给收拾了，待一切妥当能住人了，就立马来接她。
两人好不容易互诉衷肠，卷耳自是不舍他一人出寺的，但在这件事情上澄觉坚定的很，卷耳在他面前又惯是听他话的，到底也没有再强求下去。
趁着天色未黑，当天他便匆匆出寺，两手空空。
按照老方丈说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那一处被荒废的小屋。
说是荒废委实有些夸张了。大约是心里头原本就没报太多的期望，如今看到这小屋，心里头大是感激。
澄觉走近后仔细瞧了瞧。屋子虽然不大，却也隔了两间出来，一间搭着土灶，一间搭了床。屋顶也不是茅草铺的，虽有破漏出，但还是可以瞧出是山上的黄泥烧的瓦片，屋子周围还有已经倒打歪七扭八的围栏。倒是可以瞧出来，当年住在这儿的人也是用心收拾了这一片小天地的。
天色也黑了，澄觉简单收拾了一下卧房，将那木头架子做的床重新搭牢固，又用柴枝捆了把扫帚出来，清理了下屋子，就裹紧衣袍躺上了什么都没铺的床架上。
他想，先休息，等明儿天亮收拾罢。
屋子里没烛、没灯，外头的月光也只堪堪漏进来一点儿零星的微亮。
澄觉闭目，平稳呼吸。
课可就在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踩上了自己的脸颊，还伴着一些湿热。
他睁开眼，屋子里好事漆黑的。但是自己的眼前却有两颗金色的珠子微微晃动。
澄觉倒未被惊吓到，反而是重新闭上了眼，黑暗中看不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
他抬手摸上已经窝在他颈间的那一团毛绒。
无奈道：“不是叫你别跟来吗？”
“喵～”狸奴哼哼唧唧，也不说话。
凡是她是猫，听不懂人话。
见她不说话，澄觉也没再追问。可虽未言语，那一声娇气的猫声也辨的出哪股子劲儿。
指腹揉了揉她脑袋顶的绒毛，轻声哄道：“睡吧。”
澄觉想，来时两手空空，如今出寺倒是满载而归呢。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还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