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心意【二更】 ...
-
澄觉本来是想护着卷耳从拥挤的人群里面穿出去的。
可哪想自己实在是太过耳聪目明,到最后也没能错过卷耳和崀明分开前两人那“情意绵绵”的对视。
这一下来,反而弄的自己像是个恶人一般,在年下除夕这样的日子硬生生的要拆开那一对恩爱男女。
于是堵着气一般,澄觉只冷冷出声让卷耳跟着他,然后就转身先一步的往外走。
卷耳看他走开,便也快步跟在他后面。
可是这前殿的人实在是太多,不少都是上了些年纪的香客,经不起磕碰,卷耳也不敢推阻她们,翻到是被他们挤的东晃西走,没了崀明的看护,她想靠自己挤出这人群的确需要费些功夫。
可她也更怕让澄觉先一步走掉,费劲的加快了步子,却不注意被人一撞,整个人都向旁边歪过去。
不好!
她暗道一声,这要是真摔下了,丢脸不说,要是压到别人就糟糕了。
可也就是这刹那间,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皓腕,用力一拉,肩头也被人扶住,终于站稳了身子。
卷耳定了定神,没有被握住的小手抚在胸口,才顺了一口气,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才发现本身走在她前面的澄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退了回来,一手拉住她的,一手像是以半搂的姿态,将自己圈在怀中。
“小心点,这里人多,我拉着你出去。”澄觉没有松开她的手,只将扶在她肩上的手放下,侧身还不忘怕她多想一般的多解释了一句,“要是摔了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的。”卷耳的声音轻轻的,她低下头,看着那只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心里头涌上一股暖流。
澄觉就这样拉着她往外走,四周人声鼎沸,挤的水泄不通,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澄觉的手原本是发凉的,卷耳的也是。
可才走完前殿不长的这一段路口,卷耳就明显的感觉到覆在手腕上的温度发烫,而自己紧攥着的手心也变得有些湿润。
等到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后,澄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一般,也没有松开手,翻到是卷耳耳尖听到有寺院里的人走近,扭了扭手腕,提醒他该把手松开了。
“有人来了。”卷耳小声道。
掌间的小手突然挣开脱逃,澄觉顿足,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来,反而是抿了下唇,神情难辨的问了一句。
“你怕被人看到?”是怕被崀明知道不好吗?当然这后半句话,他自然不会问出口。
卷耳并不知道澄觉问这句话的真正的心思,只说了自己的担心:“被别人看到当然不好啊,毕竟我是女的,你不怕你的师兄弟们说你吗?”
人言可畏这句话从上一世和澄觉在一起时卷耳就体会到过,更别提如今经过崀明的提醒后她才终于清楚明白澄觉这出家人在凡人的眼中究竟是怎样一种特殊的身份,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又为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和麻烦。
澄觉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来是担心自己。
当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看着她的目光也更是怜惜。
“无碍的。”他叫她宽心,既然决定在将来还俗,那自己与卷耳的事情也终有一天要摆到台面上来。到时候指不定会被人怎么揣测,只是他不会放在心上罢了。
不过生怕小姑娘想的多,他也没有再去拉她,只带着人往药房走去。
宝成寺里虽然备着药房,但都是些寻常药物,为了不过是寺院里要是有人有个头疼脑热,得了风寒或者受了外伤有药可用。毕竟寺院在山顶,若是下山去镇里诊治,也着实需要费上一些功夫。
但是药房不大,方寸间小小的一个屋子,站进两个人便多少就有些变得狭小。
澄觉站在门口,等着卷耳跨进屋,便合上了门。
待他转身对上卷耳带着疑问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开口。
“外面天寒,若是开着门,免得找了凉。”
这屋门一关,不大的屋子里还真有些崀明口中说的那样的孤男寡女的暧昧感出来。
澄觉生怕卷耳多想,才这样解释了一句。
卷耳其实道也没多想,只是看着澄觉白皙的耳朵上瞬间浮上绯色,多少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那个……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卷耳可没忘自己是要来帮澄觉理药材的。
“不着急。”
他自己心里清楚,理药材这事是假,想与她单独说说话才是真的。
“啊?不着急吗?”方才不还很着急的叫她过来帮忙,怎么眼下又说不着急了。
卷耳奇怪的问。
澄觉没有答她,只是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遍,发现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心里头无名一股懊恼。
“你是在找什么吗?我帮你找吧。”看到他寻视的样子,卷耳靠近他迈了一步。
澄觉的视线里出现了那一抹红,心里头却跟断了弦似的,当即便拉住了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着,我有话要问你。”
他不光拉住她,还将人又往自己跟前带了带,看着她的神色严肃又认真。
“怎么了?你要问我什么?”
卷耳总觉得今天的澄觉奇怪的很,之前总是对自己比如蛇蝎,就是靠近他一些都不行,更不提他今天两次主动拉上自己的手。
再瞧他看自己的目光,莫名的她都觉得他这认真的样子,实在有几分像那崀明捕食的模样。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卷耳看他也没立马说话,虽然也没沉默多久,但她那忐忑跳动的心却有些焦急的受不了了。
“我且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澄觉开口,却依旧没说问什么,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要她一个郑重的承诺。
卷耳在他如火如炬的眸光下没有半点抵抗,稍显木讷的点了下脑袋。
“你和那个崀明?可有定亲?”
明明她先前才在他面前否认过,明明上次与崀明气急败坏那次交谈中也验证过,但澄觉依旧觉得不放心,总想着要郑重其事的由她自己说一次才好。
“怎么又问这个?”卷耳不解。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澄觉松开她的手腕,改为用双手紧握住她的肩头。
双肩上感受到的重量让卷耳感觉到了他的认真,她虽然不解,但也摇了摇头,终于明明白白的回答了他:“没有,我没有和他定亲。”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些,却也没有安心放回肚子里,但原本紧绷着的面容还是明显可见了松了松。
“那我再问你,平日你俩在屋子里究竟在做些什么?”既然没有定亲,两人为何要日日处在一起,这也是澄觉最想不明白和最耿耿于怀的地方。
第一个问题,卷耳是极其肯定的没有犹豫的回答了。可这紧跟着的第二个问题,却明显为难到了她,这种为难的样子不光显示在她眼眸里纠结的情绪,还有澄觉掌心下感受到的她突然僵硬的身子。
卷耳和崀明在房里能干什么?自然是修炼啊,可这件事情却是万万不能让澄觉知道的。
他是凡人,可他们是灵兽,虽然他们自己清楚自己不是妖,但凡人可分不清楚啊。
她不想骗他,但又的确不能照实说,于是顶着澄觉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视线下,卷耳的神色却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回答。
“之前不都说过吗,我让他教我读书来着。”虽然不是真读书,但让崀明教她这件事情是真,卷耳有些自我安慰似的告诉自己。
她在骗自己。
澄觉不傻。
她那样闪躲心虚的样子,简直就告诉了自己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但他不能心急,不能吓到她,不能再去将人推开。
于是他眯了眯眼,低下头,视线与她的平齐,让她不能再躲避他的,耐心的诱哄着。
“真的是在读书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柔和一点,“若是要读书,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你太忙了,且我日日来找你也不好吧。”卷耳努力找着理由。
“为什么不好?”他又问。
“我和你在一起,让别人看到自然是不好的。”
“那你和崀明两个人关着门在屋子里,就没有想过也不好吗?”明明是澄觉温柔的声音,可叫卷耳听来,还是敏锐的感觉着温柔里头透着不悦。
“为、为什么不好啊?”卷耳愣愣的问下去。
“因为你们关着门,谁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里头做了什么,自然会瞎想啊。”澄觉看着她那双无辜的漆黑的瞳仁,扶在她肩上的手缓缓上移,用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滑嫩的小脸。
卷耳也不知是心大,还是真的对他没有半点设防,澄觉动作的变化她没有注意到,只奇怪的问他别人会瞎想什么。
“崀明只是教我,别人还能想什么吗?”
“哦?他当真只是教你读书,你们没有做其他什么嘛?”澄觉讲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是紧紧咬着。
当然不是读书。
卷耳在心里回答,可也就是这一想,让她像是迟疑似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点了头。
“只是读书。”
可刚刚那一下迟疑,澄觉注意到了。
这世间最挠人心的情绪大抵就是猜疑了吧。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狂躁了起来,几乎就想大力将眼前这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狠狠嵌进自己的怀里,好好的拷问她实情。
但他不能这么做,于是另辟蹊径,换了一个方式问道:“那我这么问你,你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有做过什么亲近的事情?”
“什么叫亲近的事情?”卷耳看着他凑过来的俊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小姑娘问的认真,仿佛的确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有所指。
屋子里仅仅点着一盏灯,豆大的烛光里却映衬的她的眉眼更是柔美动人,一双红唇不知何时被她狠心的主人咬的通红,还泛着水光。
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让他想到之前为那只小猫寻来的冬日红果,也是这样红艳艳的,带着寒霜露水。
他采下来的果子他自己从未尝过,但他猜想着味道定是不错的,每次那只小小的金瞳黑猫都小口小口吃的,汁水糊满了它嘴边的一圈毛。
他突然也想自己尝一尝,泛着水汽的果子是不是当真可口,也正好教一教这个懵懂的姑娘什么叫做亲近。
脑袋里一旦生出了念头,所有的动作就都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与澄觉四目相对的卷耳没有等到他言语上的回答,虽然她看到他淡色的薄唇动了动,紧接着却是看到他在眼前放大的脸,然后感到自己的唇上被覆上了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
澄觉吻了她、主动的踏出了这一步。
可当初两人在河边他被她压倒舔吻的那一下不同,他慢慢的,准确的将自己的双唇印上她的。
这一刻,什么慈悲菩萨、什么戒律清规统统被她抛在脑后,唯有卿卿在怀,温柔在唇间。
小姑娘的唇出奇的软,让他无法浅尝就止。
这明明也是他头一回亲近姑娘,可有些东西就跟无师自通一般,他启来她的唇,显示出与他平日温和模样不同的方式,探进她的唇齿间,品尝着小姑娘独有的青涩。
澄觉认真的吻着她。
可卷耳却像是被法术点石而僵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闹钟也失去的思考。
如果说澄觉讲唇印上来的那一刻时,她还只是稍有惊讶,那直到自己口中被他纠缠上时,她心里头却只有了惊吓。
他在干什么?
他是在吃自己吗?
不是的,这是凡人男女之间的亲嘴,她曾一次偶尔看见过绛朱姐姐与她的圳郎做过这样羞人的举动。
可澄觉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样呢?
她只觉得自己闹中一片混乱,乱到她的双眼还木讷的睁着,呆呆的任由澄觉胡作非为。
相比于卷耳的滞愣,阂上眼沉迷于其中的澄觉就显得更加认真。
他近乎是虔诚一般的用双手捧着她的脸。
双眼睁开一条细缝,视线中是她发冷呆滞的样子,瞬间激起了他内心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她竟然还会走神?
还是她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于是温柔的吻一下子变得强势了起来,强势了拉回了卷耳的神智,小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头,双脚微微踮起,感受着他带着情绪的狂风暴雨。
而更令澄觉煎熬的,莫过于在他加深这个亲吻后小姑娘在唇齿间那漏出的细细娇吟。
妖媚又要命,那是只怕连神仙都难以自持的蛊咒,就要让澄觉这大半年的清修都交代在她手里。
所以在一切都失控之前,他靠着仅剩的一点理智,艰难的握住她的双臂将两人分开。
带着微不可查的喘息,目光狠狠的盯着那因为自己而变得鲜红欲血的唇。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被他亲吻,又突然的被打断,卷耳眼神迷离,只眸光不错的看着眼前的她的小和尚。
“你——”眼下的气氛不说暧昧,反正是尴尬又诡异。看着神色异样难辨的澄觉,卷耳总觉得还是由自己开口先说点什么的好。
“你和他有过这样吗?”卷耳才出了一个音儿,澄觉就打断了她,语气急切。
“什么?和谁?”卷耳本来就觉得今夜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两人才做完那么羞人的事情,哪想他这么突然又问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和崀明,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澄觉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就怕这姑娘跟他装傻充愣。
卷耳觉得自己今天怎么就跟失智了一般,不然为何他说的话她怎么都觉得这么晦涩难懂呢?
她和崀明能干嘛?他问的事情总不能指的是他方才对自己做的那种吧。
究竟对她傻了理解错了,还是澄觉疯了想多了。
“我和崀明?哪样?”卷耳就怕自己闹笑话,于是又反问了回去。
澄觉看着一直在犯傻的姑娘都忍不住笑了,可在那弯曲嘴角后,却又是一个低头,惩罚似的在本来就犯肿的红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他鲜少会显示的狠厉,哑声问她。
“自然是我刚刚对你做的这样的事情。”他用指腹轻轻扫过她如玉的小耳垂,拨弄着坠下来的红玉耳铛,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可一双眼却牢牢盯着她的小脸,不肯放过她一丝表情,“如果你还不清楚,我可以再来一次。”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并不是真的寻问她,而是在说完后又一次强势的捧住她的脸,一手按在她的脑后,深吻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这个揪他心,坏他道的小东西。
这一次的吻不在像上一次那样循序渐进。更像是一个被戳破心事的人气急败坏的宣泄着自己的心意。
他抛了自己的修为,扒开自己的皮肉,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让怀里的姑娘好好的瞧一瞧,再看上一看。
卷耳被他弄的气息难平,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她揪着他说僧衣,她小力的捶打着他的肩膀,扭捏着身子想要挣脱,可最终却只有一声声被他吞入口中那模糊的呜咽声……
耳鬓厮磨、销魂入骨。
文人墨客酒后偶尔留下的几笔描写男女情事的诨话,在这一刻终于让澄觉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与奥妙。
而他对她做的,也仅仅只是男女间初初的亲近,就已经这般的让他食髓知味,如果他能娶了她,如果他真的可以拥有她,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敢再多想半分。
理智让他再一次站直身,这一次的喘息比上一次还要急切,连他自己的面色上都染着红晕。
“现在知道我说的亲近事是什么了吗?”澄觉还没忘先前问她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你同他做过没有。”
卷耳现在哪里还敢说不知道,急忙连连摇头,将刚刚被他弄的散乱的碎发都晃动了起来。
“没有没有!自然是没有的。我和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卷耳都糊涂了,更不明白澄觉为什么会以为自己和崀明会这样呢。
澄觉看她这样认真的否认,心里的火气多少褪去了些,但还是不放心的补上一问。
“把他可有像我今日这般抱着你,拉着你?”
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比他刚刚自己做的那些过分,但光是想想澄觉都觉得自己的心口快要炸了。
“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亲近的事情都没有!”卷耳矢口否认。
她和崀明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最近又日日在一起修炼,但她和崀明之间清清白白的,崀明何故要搂她抱她,不过至于不当心扯她拉她这些小事卷耳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有没有还真不好说。
但是猫有天生感知危险的直觉,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时候所有的回答都应该是没有。
“当真没有?”澄觉想到今日里看到崀明紧跟在她身侧那种拥护的姿态,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安心。
卷耳继续左右晃着小脑袋,紧张忐忑显形于色。
“真的没有!”她肯定的回答着。
“行,我信你。”
澄觉终于松弛了自己紧抿成线的唇,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乱落下的碎发,拨到她耳后,再转回到她面上的目光也变得情意绵绵。
这样的澄觉,卷耳哪里见过,她甚至不觉得喜悦,只觉得忐忑不安。
毕竟,事出反常必为妖。
“卷耳。”澄觉仔细欣赏着面前媚色横飞却不自知的小姑娘,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嗯?”
“以后不许再跟他单独处在一间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