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等待【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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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许再与崀明单独处在一间屋子里了。”澄觉看着她，极为认真的说道。
“啊？为何？”怎么又扯上了崀明，卷耳只恨不能让澄觉把话一次性说清楚的好。
“为何？”澄觉浅笑，“自然是因为我会不高兴啊。”
像是知道小姑娘下一句就要问出个为什么你会不高兴似的。
还不待她张口，澄觉自己就把话给接了下去。
“因为我心里头有你，因为我想娶你，因为我想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所以你同他那样亲近，我自然会不高兴。”
澄觉这一段话说的缓慢，就怕她听不明白似的。
可卷耳还是傻了、痴了、愣了。
她甚至下意识的紧闭着双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看到眼前依旧是那个眼神温柔的要沁出水一般的澄觉，还是觉得虚幻不定，抬手就狠狠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将耳垂扯的通红。
看到她那样用力的扯自己的耳朵，澄觉一下子就心疼了，立马拉下她不知轻重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有些严厉的责备她道：“这是做什么？哪有好端端去拉扯自己的？弄伤了怎么办？可有弄疼？”
他弯下腰伸着脖颈凑过去仔细检查着她的已经红透的耳朵，还不放心的轻轻用指腹替她揉了揉。
澄觉的责备她的语气不算好，换做平时，卷耳光是听他不悦的语气就慌了。可今天她却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你方才说什么？”她小声的问道。
是她在做梦吗？不然为什么他方才说的那一长串的话她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听茬了呢？
“我说你干嘛揪自己耳朵。“确定了她耳朵只是被揪的泛红，澄觉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不是不是，不是这句，还要再前面一些。”卷耳摆摆手，急切的希望他把话再说一遍。
澄觉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那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也犹豫了很久，之前总觉得难以启齿，可经过今夜差点失控的那两次亲近，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心定，也没有半分羞窘。
所以面对着急色的小姑娘，他重新站直了身子，也收敛起了面上的笑意，显得极其郑重的将那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因为我心里头有你，因为我想娶你，因为我想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他吸了一口气，坦然的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刻向她告知自己的心意，“之前是我自己想不明白，是我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推拒你，伤你的心。都是我的不是，可我心里头却是有你的，我想娶你，我会还俗，到时候你可愿嫁给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卷耳依旧不相信，总觉得这样的话不该从澄觉的口中说出来。
她甚至早早就做好了默默在他身边陪他一辈子的打算，以人身或以原型。
可现在突然的，这个她以为永远都等不到回应的人，说他心里是有她的，说他会娶她，他们会像凡世间的每一对夫妇一样，红妆在身，叩拜天地，相互扶持着过完一辈子。
这样的事情是卷耳只偶尔才敢偷偷想上一想的事情，怎么会成真的？
所以眼下，与欢喜相比，她心中萌生的更多的是不安是惊讶。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的眼眶里就蓄满了眼泪，然后再也盛不住的往外冒，湿润了脸庞。
“怎么哭了？”
看卷耳突然间就泪流满面，澄觉一下子就慌了，眼泪像是止不住的山涧溪流，不停的往下淌往外冒，他伸手才替她抚去，面上又重新布满了水渍。
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像是尽数渗进替她拭泪的指尖，然后留进他的心窝里，跟刚从炉灶里煮沸的水一般，烫的他心窝直疼。
“别哭别哭，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让你不高兴的？你告诉我，或者你打我几下出气，可千万别哭了，我当真心疼。”
这样的羞人的话，换做以前，澄觉是怎么都想不到更说不出口的。可才直白的表明完心意后，他才发现这些让人羞耻话其实并不难开口，特别是说给自己放在心里头的姑娘听，更是显得那么的理所应当。
于是平时冷清的僧人，在除夕夜的这天里，破天荒的窝在小小的药房里，附着身子，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哄着哭成泪人的心肝儿。
“别哭了别哭了，我的衣袖都被你给哭湿了。”澄觉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谁能想到这世上的女子哭起来都是这般另人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只求她能开口说句话，不论是死是活，也让他明明白白的好。
卷耳在澄觉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百般讨好顺从，生怕惹的他哪里不高兴就要赶自己离开，何曾见过他这样子。
再一想之前自己那样引诱他，却被他挥斥赶出房门，心里头一直压抑着的委屈更是抑制不住的漫上来。
卷耳越想越委屈，其中自然还带着一些不敢置信的情绪在，抽抽嗒嗒的开着口，一番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
“我、我不信，你是不是骗我，我怎么可能会娶我？”
千求万求，小姑娘终于开了金口，澄觉感忙哄着。
“不骗你，绝对不骗你，要是骗你就让我此生不得善终！”
澄觉并着三指就要举起来发誓，可卷耳却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双手齐齐拉下他才举起来的手。
“你不要乱说！呸呸呸，什么终不终的，你不许说这样的话。”卷耳一想到上辈子的澄觉，一颗心在胸口噗噗直跳。
方才在积淤在胸口的委屈瞬间被吓散不见，连眼泪都一下子止住不流，还在心里头默默祈求着天上的神罗大仙莫要把澄觉刚刚的戏言放在心上。
卷耳面上的焦急真切万分，看她虽然怪自己乱语，但澄觉的心里头却如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终于不哭了？”卷耳今日一身新衣，可俏丽的小脸上却依旧是未施粉黛，不然就刚才那一通哭，小脸还不定花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就那样大哭一场，也委实耗人精力，卷耳双肩耷拉着，眼眶和鼻头都是通红的，漆黑卷翘的眼睫上全是水渍，还有被他亲的发肿的小红唇，头发又散乱着，看着好不可怜。
若是叫不知情又心思龌龊的瞧见了，还指不定怎么瞎想呢。
“你可不许再哭了，且安静听我说。”澄觉见不得卷耳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干脆将人直接拉进怀里面，让她的小脸贴在自己胸口，“我既然今日能同你坦明心意，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冲动也不是玩笑。”
“当真？”这一些美好又突然，不真实的让卷耳不放心。
她被他按在怀里，侧脸隔着他的僧衣紧贴着他，耳廓就在他胸口处，感受着他也不寻常加快的心跳声，听着他开口时胸口带起的共鸣声。
“当真。”澄觉没有低头看她，目光盯着屋里泛黄的墙，大手怜惜的抚着她的发顶，继续说道，“之前是我畏首畏尾，害你伤心的事儿我都记得，以后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澄觉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卷耳这本不该通晓男女情意的灵猫听来都不好意思的很，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小手揪着他的衣裳，轻哼了一声。
“你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我，愿意嫁与我。”
这是澄觉最急切需要肯定的事情，她身旁有个虎视眈眈的崀明，他必须要她点头。
“怎么能这样？”卷耳出声，她都小和尚明明最是温和的，何时竟也变得如此霸道？
“你不愿意？”澄觉下意识的将搂着她的双臂箍紧了一点。
“我、我是愿意的。”卷耳动了动脖子，将整张小脸都埋在他怀里，双臂也顺势圈住了他的腰，紧紧抱着，这才闷闷的出声，“我只是怕你又反了悔，变了卦。”
毕竟之前也有过一次，她借故留在宝成寺里，他也在她的床前说过，说会对她负责，说要她下山等她，可最后却……
澄觉经她一提，自然也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次。
那时候的他还道不明理不清自己的心意，自私的想要一边修他的道，一边留下她。
可世上岂有两全之法，自古以来事事皆有取舍，他想明白了，也做出了选择。
“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再信我一次，可好？”他柔声说着。
“嗯，我信你。”只要他说，她便会信。她甚至想着，哪怕他失言了，哪怕再有下一次，她也依旧会选择信他。
“那你记着我今日说的，不许再与那崀明走的太近，以后也不许单独再去他屋里。”
“可是，我是找他念书的啊。”修炼的事情是自己答应了绛朱姐姐的，而且如今她也的确感受到了修炼的好处和重要，只是这话没法跟澄觉说。
“不行，你若是要念书识字，等我们成亲之后我教你。”澄觉半步不让，坚决不肯松口。
听他这样自然而然的说着成亲的事情，从前惯是面不改色的卷耳倒先在他怀里红了脸，诺诺的开口：“那、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不修炼就不修炼吧，反正等当了澄觉的娘子后，她努力去学凡人妻子该做的事情就好，法术功力什么的大抵也是用不到的。
“这件事恐怕还要再等上一等。”澄觉沉声说道。
卷耳听他这样一说，只听到自己心里头咯噔一声。
在澄觉看不到的地方，卷耳的唇边漫上一抹苦笑。
果然，她就知道这事情没有她想的这般简单。
不知从何时起，向来没心没肺的卷耳，也开始会往深了远了的思虑起事情来。
“为何还要等？”她有些冷淡的开口问。
“之前我本来想开口跟师傅提还俗的事情的，那曾想那么巧，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师兄的兄弟却找了上来。后来大师兄当夜就提了还俗的事情，想来你是知道的。”
“嗯，所以呢？”卷耳道。
“师傅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我当初心灰意冷选择出家也是有原因的，师傅受了我，便是对我有恩，虽不及大师兄那般的救命之恩，但恩情不比大小，我总是要留下来服侍师傅，不然我心中有愧。”
“可是你们着宝成寺里这么多和尚，怎么偏偏就得你来服侍呢？你的师兄们不可以吗？”
“大师兄原本操劳着寺院里大部分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寺里头重要的一些事情原本就够师兄们忙的了，大师兄手里头的活再一摊下来，他们要忙的就更多了。那些事情我不懂，照顾师傅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我虽然如今也有几个师弟，但他们年岁尚小，若是照顾师傅总是不大叫人放心。”他耐心同她解释着里头的难处，他的小姑娘心善的很，他相信她会理解的。
听澄觉这样一分析，卷耳原本的不满的确如他所想的那般散去不少。
“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给她一个时间，让她有个盼头也好。
“等师傅的身子稍微再好上一些。而且如今正是新年里头，来进香的人多，寺院里本就忙不过来，等过完年，寺里头应该也就清闲下来，到时候来了春，天儿也暖和一点，想来师傅的身子也应当会好上许多，到时候我一定立马就跟师傅提还俗的事情。”
开春好像也不是太久远的事情，如今已是隆冬春节，等春日也至多两三月的事情。卷耳盼了澄觉那么久，自然也不差那么点时间。
“没关系，我明白的，你且安心照顾主持，我等你。”只要澄觉给了她承诺，她便是高兴的，他说他心里头有她，她便是欣喜的。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受下这份委屈等我，澄觉感受着怀里头乖顺的小姑娘，一颗心都化了，只暗暗想着等以后下了山，自己一定要好好做活儿，好好的照顾她，“话说回来，你的姐姐可有说何时归来，毕竟我若当真要娶你还要上你家去提亲。”
而且澄觉之前看的出来，卷耳的姐姐对崀明像是极为满意的，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去提亲，她的家里头可否会同意让她下嫁给自己。
“绛朱姐姐出远门了，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先前她还和崀明说起过绛朱，也是的确不知道归期。
听说凡人是最重视礼节的，要是到时候澄觉还俗下了山，绛朱姐姐还没回来可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里，原本觉得终于有了盼头的卷耳一下子又跟泄了气似的沮丧了下来。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澄觉还是感觉到了小姑娘情绪的变动，但他也只当卷耳是担心亲姐的安危，便安慰她道，”可是担心你的姐姐了？也是。如今世道不大太平，便是有奴仆护卫跟着，你姐姐一个女子在外面也的确不叫人放心。你也莫要太过忧心了，听起来你姐姐也不是头一回出远门，大概就是路途遥远，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澄觉不知道卷耳真正忧心的是什么，卷耳自然也不能道明实因，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怕绛朱回来太晚耽误她嫁给他吧，这样委实羞人了些。
但她那小脑瓜子也转的极快，心想着若是到时候澄觉还了俗下了山之后绛朱和雪雀要是还未回来，大不了自己求放下面子央求了那崀明，请他变换成绛朱姐姐的样子届时答应了澄觉便好。
她到时候好好撒个娇，多磨磨崀明，想来最后他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这样一想到法子，卷耳心里头的担忧也不成事儿。
“嗯，反正我先等着你，到时候你再陪我等姐姐便是。”
百转千回，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澄觉以后还是会做自己的小和尚，同自己过一辈子呢。
光是想想卷耳都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怎么就那么高兴？”药房里安静的很，即使卷耳埋在他怀里，可两人贴的近，她那轻泄于口的笑声，还是被他收入耳中。
“嗯，高兴！”卷耳抬起头，仰着小脸，笑盈盈的看着他，“你终于说要娶我，我当然高兴。”
澄觉没想到她的心性这般单纯。自己当初对她说了那么些过分伤人心的话，若是换做别人指不定要怎么拿乔好好磨一磨自己，却没想到卷耳竟就这样轻拿轻放的将过去的事情翻了篇儿。
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笑的这般灿烂，因为家事亲人而曾觉心如死灰的澄觉，突然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片明路一般。
“我也高兴，一想可以娶你，我也高兴的很……”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等待【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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