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次遇见你》沈碧萝

4、租房

　　于了在老板门前敲了三下，这家律师所老板齐仲景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每次敲门多大力，里面的人能听清，但是门外的人听不到门内人说的话，所以齐仲景跟手下的人说进门前敲三下，停个十秒自己打开门进来就行了。所以，于了等了十秒，拉了下门把手，推开门，恭敬地颔首，“您找我。”
　　“哦，于律来了。”齐仲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于了向前走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来客，长沙发上坐一个穿着短毛呢外套的年轻男子，在他的右侧，靠近齐仲景桌子的地方，还有一个比他高些的男人，由于男子上半身微微歪斜靠在沙发上，以至于她没能一眼认出。
　　待她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客人。她硬着头皮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在齐仲景介绍来客的时候，假装第一次见丰沛一样，“丰先生可是大明星，我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外见到这么大牌的明星，真是荣幸。”
　　“于律，先不要太兴奋，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丰沛笑了笑，朝齐仲景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齐先生手下这位得力干将能否担此大任？”
　　齐仲景也跟着客气地笑了笑，把桌上放的一个文件夹递给她，在她伸手接过的瞬间，听到齐仲景客套地寒暄，“我们律所的所有律师都是非常负责任的，于律看上去年轻，但是实战经验丰富，请丰先生放心，她工作非常认真，如果丰先生还想再…..”
　　于了微微抬了下眼皮，她看到老板的心思是让丰沛想想不满意就换人，但丰沛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巴不得她出个岔子，好顺杆子找茬。
　　丰沛摆摆手，打断了齐仲景的话，“没关系，既然是实战经验丰富，自然是最好不过。况且，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帮助弱者。”
　　“哦？”齐仲景有些疑惑，“丰先生指什么？”
　　“刚刚于律师进来的时候，突然觉得眼熟，想了很久，发觉是早间新闻上看到过她，似乎家里出了些意外，于律师很需要金钱上的帮助吧？这单如果胜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于律师。”
　　还没等老板说话，于了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回道，“丰先生，真是是雪中送炭，于了真的是感激不尽。”
　　“丰先生真是关心民事民生，既然丰先生想做顺水人情，那么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于律那里有什么难处吗？”齐仲景心想，怪不得一上来就指定律师，想来都是打算好了的，不管于了又什么难处，看来他都得想办法让她点头才行，“不如，如果金钱上的难处，可以直接告诉我。”
　　于了似乎很明白这一场即便自己推脱，老板也会站在丰沛那边，毕竟有钱的才是老大，没钱的只配干活，她利落地合上文件夹，冲着老板微笑，“案子没问题，哦，我想提前预支下薪水，可以吗？”
　　出了齐仲景的办公室，关上门，于了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看了一眼丰沛，又看了看丰沛边上的助理，“我们谈谈。”
　　“你先去车里等我。”丰沛回身吩咐助理，助理应了一声，便向于了点了下头，迅速离开。
　　“往前走几步，不介意吧？”于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见丰沛微微低了下头，便转身朝前走。
　　事务所走廊的大落地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把地面照出半个白亮的圈，于了走到那圈里停下。她身后带着墨镜，穿着长风衣，双手放在口袋中的男人原本大喇喇地跟在后面，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下脚步。
　　“似乎没有按照你的剧本走，失望吗？”丰沛单脚直立，另一只脚微曲着站在那里。
　　“丰…..沛，你有意思吗？”她顶着丰沛头顶故意整的带有些凌乱的碎发的新造型，努力按下对美男的一万句赞美，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在线。
　　丰沛注意到她说话停顿了半秒，生生把后面的字咽回去了，想着她是故意要跟自己撇清关系，陡然有股子不开心冲上脑门，“有意思啊，你见过谁钱没钱的时候感觉有钱是没意思的？”
　　“都跟你说了，你的债务人是宋东允，不是我。”于了被他的话惊得楞了片刻，前面还是一股子慵懒挑衅的态度，后一秒又恢复成抓狂的小学生，丰沛内心还是个小男生吧？
　　丰沛朝前走了几步，于了随着他朝前，向后退了几步，丰沛见状笑着把头转向一侧，“我的委托案件于律师看来没仔细看呢！我要求的是你于了，为我打一场关于本委托人丰沛的名誉被诋毁的案件。侵权方是RAF影视，侵权人是他们的CEO，他好像不姓宋。姓何，单人旁加个可。”丰沛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指着于了胳膊肘下夹着的文件。
　　“你当我是文盲吗？需要你给我念？即便这是两件事，但是，委托人的动机是什么，我有权利知道，因为到了法庭上，律师和委托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谁都别想离开谁自圆其说。”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要冷静，不能骂人，这是委托人，要有职业操守，但一开口，火气还是被丰沛带上来了几分。
　　丰沛隔着墨镜注视了她片刻，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眉头紧皱，语气清冷，眼底藏着一股火焰，可惜被墨镜遮住，半点看不到，“于律师，委托人的动机很明确，我要赢。”
　　于了绕过他的墨镜，想试图从他的额头看出点什么讯息，但她也只是回看到了丰沛脑海中闪过的各种电影场景中的胜利场景，她只得作罢，“当然，这是必须的。”
　　“很好，我期待你的好消息。”丰沛迅速松开手，转身离开。
　　丰沛回到车里，迅速关上车门，助理从手机屏上移开脑袋，有些诧异转头问他，“丰哥，我们这就走了？不是要带于小姐一起去看看新房子吗？”
　　丰沛失神地看着前方，用大拇指摩擦着自己的其他四个手指的指尖，回想着于了脸颊的弹性，被助理这么一打断，他轻了下嗓子，“不必了，计划有变，你想个别的办法，带她去看房子。”
　　“我？”助理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和于小姐，刚见面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十秒。”
　　“所以，你想办法，让中介都认识你这个房东不就行了吗？”
　　“老板，这不好吧…..”助理简直哭笑不得，“房子是您的，我这人从小就不会说谎…..”
　　“不会说谎是吗？”丰沛头转向窗外，低沉地开腔。
　　助理听不出来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假装专心开车。
　　“我曾经也认识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但是十年前，他说了一句谎，然后，后悔了十年。我也认识一个很会说谎的人，这个人，也是在十年前，说了一句谎，然后，用十年去圆这个谎。”
　　“丰哥，这听起来，都挺惨的。”助理在红灯路口停下，“不过，丰哥，你说十年以后，这两个人会不会好一点。都说十年换一次大运，兴许这十年后，误会都解开了呢！”
　　“或许，他们又陷入新地循环了。”丰沛说完自嘲地勾起嘴角，但这种情绪没有停留太久，“之前让你接触她周围的人，现在就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看看她找房子的地段都在哪里，想办法和那个地段的中介联系上。”
　　助理这一次感受到了丰沛低沉的情绪，没有再耍花腔，硬着头皮接下了，“哦。”
　　于了见丰沛走远了，才朝自己办公的地方走，小赵见她回来了，忙抓起自己的包包，冲到她面前，“怎么样，老板也知道你的情况，是不是要提前给你点工资度过难关？”
　　“说了，人穷志短嘛！不过，感觉万一做不好这个CASE，我可能会被老板扫地出门。”
　　“这么严重啊！这什么委托人，故意找事啊？怎么不给别人啊？不是说一般这种大单，老板都亲自…”小赵越说越小声，最后凑到于了耳边。
　　于了苦笑地拍拍小赵，“哎，可能老板也是想给我个赚钱的机会，毕竟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往好了想，说不定，我就红了。”
　　“也只能这样了。需要我帮助的话，你尽管开口。”
　　“谢谢。”于了虽然这样说，但是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绝不能中了丰沛的圈套。
　　于了在网上找了几个不错的房子，离事务所稍微有点远，但租金合适，并且相对安全。先熬过去这一段，再攒点钱，换好一点的。
　　她凑着周末和平时工作间隙的空，去看了看网上找的房子，不过，非常不巧，她心里排行前三的房子要么都已经被租了出去，房东委托的中介忘记撤掉信息，要么突然不租了。她只能咬咬牙，去看排名靠后的几家，不过，失望大于希望，房子的安全性差，并且周边住的人都像是社会青年，免不了日后发生正面冲突。
　　她看完最后一处房子，坐在地铁上，想着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靠谱些的地段，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上面第一处房子的中介给她打了好通电话，不过，刚刚手机不小心按到了静音，没有接到。她回拨过去，听到中介非常抱歉又带着几分激动地声音，“于小姐，您让我帮您留意的靠谱房源，有消息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