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次遇见你》沈碧萝

10、回家

　　于了跟着车一起来到了丰沛的爷爷家。丰沛背着睡着的爷爷上楼，于了给他撑伞，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接他们的那辆车就飞快地转弯，用比来时快很多的速度离开了小区。
　　于了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车，转过头突然发现丰沛站在一二层的过度地段正看着她，于了有种被人发现干了坏事的惊慌，她拿着手里的雨伞在楼梯口甩了几下。
　　丰沛见她一直低着头，咳嗽了下，吸引过她的注意力，“帮我拿下我口袋里的钥匙，我现在这样没办法开门。”
　　“哦，哦，好。”于了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这一次她的动作太快，整个人都要贴到丰沛的身上了。
　　丰沛有些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颊上，让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向后跳了一步，差点从楼梯最上方的台阶上摔下去，不过幸好于了反应过来，抓着楼梯扶手，站直了。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都透着未散去地恐惧。
　　丰沛率先回过神来，“那个，要是在我上衣口袋里，你过来，走近一点。”
　　于了以蚂蚁的速度移动自己的脚步，不断的吞咽自己的口水，眼睛不敢眨一眨，生怕自己犯下什么错误。
　　丰沛的额头流了不少汗，他看于了的动作，咬咬牙，低声吼了句，“我快累死了，你给我快点找钥匙！”
　　于了连连点头，手伸向丰沛大腿处上衣垂下来的地方，在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丰沛简直要被她气死过去一般地丧气语调，“大姐，你行行好，快点拿钥匙了。”
　　于了的手摸到了他的大腿，但是没感觉到钥匙的轮廓，她疑惑地抬头，正对上丰沛紧锁的眉头和她是不是智障的眼神，丰沛额头上一滴豆大的汗珠啪地打在她的鼻尖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于了忍不住闭了下眼。
　　丰沛别开头，咕哝了句不清不楚地对不起，然后又转过头，“你站起来，在我外套的胸口位置，只有一个钥匙。”
　　于了直起腰，深呼一口气，向着他短袖牛仔外套唯一的左胸口处的口袋，颤抖着伸手，他被汗打湿的内搭T恤，她能摸到那料子被浸润的感觉，她伸进口袋里面，手指尖在他的心口处摸索了几下，丰沛和于了都才长舒了一口气，“找到了。”
　　“雨那么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丰沛关上卧室的门，走到客厅，对看着窗外的于了说，“你现在也不好打车回去。”
　　“那刚刚为什么要拉我一起下车？直接送我回去不行吗？”于了想起刚才的那辆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躁动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回忆起来，总感觉是自己赖上丰沛一样。
　　“对不起。可能是我自私了，我需要你帮我搭把手，所以，没考虑你的感受。”丰沛站在于了身后，语气有些低沉，但绝对不是丰沛平时那股子痞子作派。
　　于了有点诧异，“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丰大年？”
　　“哦，怎样，我把你留下来，其实是让你给我帮忙打扫这里。你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我不会放你走的！这总是你认识的丰大年了吧？”丰沛双臂环抱，斜睨着看于了因为震惊转过的头。
　　嗯，果然，痞子永远是痞子。
　　于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丰沛打扫这不算大的住宅，当然，丰沛为了犒赏自己抓回来的“奴隶”，愿意在于了擦书房期间，给她准备吃的。
　　即便是要度过见了鬼的一天，于了还是决定要过完，说不定明天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一天呢！
　　丰沛的厨艺不是很糟可以形容的，整个厨房可以用鸡飞蛋打来形容。虽然很用心在准备，但是火候拿捏不对，一锅白粥还是烧糊了。
　　于了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那一碗粥，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吃，“那个，我看也不早了，我借你一把伞，回家去了。”
　　丰沛歪了下头，眼睛透着进行恶作剧时才有的兴奋看着于了，似乎在等她有什么好的说辞，“都饭点了，不吃饭？再说，你刚刚和你妈不是打过电话报平安了吗？”
　　“丰大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打扰你和你爷爷的晚饭时间了。”
　　爷爷拿起汤匙，低着头带着还未完全醒过来地酒劲，笑呵呵地看着碗里的粥，似乎是很认真地要试味道，“不打扰不打扰。你刚好尝尝大年的手艺。”
　　于了只能拿起汤匙，在自己面前的碗里舀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挖了六分之一的粥在汤匙上，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其实内心还是拒绝食用的，可是做饭的厨子正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你，似乎很期待的样子，所以，她眼一闭，张嘴，迅速地咽下，可是粥的汤汁还是在口腔里留下了该有的味道——苦中带着焦。
　　她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丰沛，后者则是直接端起了碗喝了一大口，于了含着汤匙看了看他放下碗以后的瞬间黑了的脸，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丰沛的爷爷倒是很坦然，“这比当年前线上那个老混蛋熬的粥好喝不知道多少倍，我跟你们说，这些都是辛苦种出来，你们俩今天不许剩下！”
　　丰沛本来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碗和于了的碗的手抖了下，又抽回去，坐下，于了瞪大眼睛看着丰沛，心里一万个为什么。
　　丰沛用威胁的眼神示意她，喝！
　　于了刷碗的时候，丰沛在阳台上讲电话，他声音很低，于了听不到，但是三个碗刷起来很快，她也不是故意要去偷听，只是想跟他说，现在雨小了，她要走了。
　　偏偏推开一条门缝的时候，听到丰沛的声音，“爸，奶奶刚去世，爷爷那么倔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听你的安排去住我们家。再说了，您那是和他好好谈的意思吗？先别说了，反正爷爷家离学校特别近，我就住这里好了，对，你生活费多给我打一点啊，什么乱花钱，我跟爷爷吃饭的钱！还有，爷爷最近还是很能喝酒，有可能还要用车，好，我随时打给你。”
　　于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门边换成了丰沛的大长腿，她不好意思地闹着后闹手朝后退了几步，“我是想跟你说，我要走了，还没插上嘴，你就打完了。就这样！”
　　“嗯。”丰沛嘟着嘴点了下头，似乎没想和她争辩的意思，“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对，在沙发上，就一个包。”于了搓搓手，指了指沙发位置。
　　“那，我送你回去。”
　　“女士，您醒醒！”机舱内，空乘摇晃着于了的身体，于了张开眼睛，正好对上空乘一脸关切的表情，她说了三声抱歉，慌忙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下飞机。
　　于了拎着行李，在漫长的队伍里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一辆出租车，她拖着行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掏手机，听到她手机铃声，家门也打开了，她先抬头喊了一声，“妈，过年好！”门内的人应了一声，拉开防盗门，把她的行李拎进门，她跟在后面，一手拉上门，一手按下接通，“喂。”
　　丰沛独自一人坐在化妆间里，一面看着节目单，一面跟于了通话，“到家了吗？”
　　于了轻靠在门框上，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又回想起他离开之前的请求，一时间，她有点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说， “刚到。你…现在有空？”
　　丰沛像是叹息一般地发出声音，“刚录完一段，要休息会儿，看了下时间，感觉你应该到家了。”
　　于了有点摸不着头绪，只是为了问一句是不是到了，好像没有必要专门打电话，用….对了，她好像并没有让丰沛通过自己的微信验证，“就这？”
　　丰沛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我一会儿有直播….”
　　于了听他说直播，立刻抢着回答，生怕他不知道她看一样，话说完，于了自己都楞了下，“我知道，每年过年都能看得到。你主持抛出的梗特别多，很专业。”
　　丰沛轻笑了一声，似乎心情也不如刚刚那般有些阴郁，语调也上扬了不少，“谢谢，希望这一次，我也能不出现失误。”
　　于了听他的语气多少有些自嘲的腔调，眉头皱起，心里想着是不是那天的微博还是对丰沛起了些不好的影响，又或许是REF掌握了什么新的东西，在和丰沛那边谈条件，不过，以丰沛的性子来说，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怎么会这么说？REF又拍到什么了吗？他们找人先问你要钱了？我跟你说，你…不要…”
　　“我……只是有点想家了。”丰沛沉吟了片刻，见于了越说越远，只能出口打断她，不过，一直想说的话，明明想着要告诉她，最后话到嘴边上，还是选择了放弃，“你呢，现在在空调开的足足的家里，马上又能有一桌子的好吃的，很开心吧！”
　　“丰沛。”于了喊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那一刻，突然想喊他的名字，没有其他想法。光是这个想法就已经让她有点不安，毕竟自己和丰沛虽然多年未见，再见面又是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状况，她或许只是想要和丰沛和平的解决宋东允的事情，然后彼此回归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中去，但又可能她希望丰沛给自己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可能早就在她的潜意识里存在，只是她不想要去碰触。
　　“嗯？”丰沛发出单音节的时候，嗓音格外地慵懒富有磁性，不过，背景音确实喜气洋洋地音乐，与这个时候的两个人的心情显得格外的不搭调。
　　于了听到餐桌上盘子的响动，回头看到自己妈妈已经把最后的汤摆上了桌，语气变得急促，“没事儿，路上人多，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今天好好表现，我先吃饭，一会儿看你的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