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爱》修道君

32、出现

　　不知道曾在哪看过一段话：多数深情，都难以启齿，倘若真正明白一个人，反而觉得内心澄明了然，不愿说破。
　　但对我们而言，我们的沉默不是因为明白，而是因为犹疑。爱情里的犹疑，便是最难跨越的川流，在声浪中逐渐消亡彼此之间的牵绊、依恋，这实是最可怕的。

　　三天后，阡陌回来了。
　　带着萧潇。
　　“你回来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这句话最正确，只能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
　　“嗯，我回来了。”阡陌怯怯的回答。
　　“阡陌，林简呢？”玉洁担忧的问道。
　　“......”
　　“她人在哪里？”玉洁不安的追问
　　“她说她需要时间……暂时不回来了。”阡陌两眼无神的看着地板。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然后带着她回来？”刘辛一边说，一边指着萧潇，脸上满是质问。
　　“是。”阡陌看了萧潇一眼，她和萧潇的手握得更紧了。
　　“啪！”很快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叶阡陌！你真是好样的！枉费林简对你一往情深！这是你送我的瓷杯，现在还给你！以后麻烦你们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脏了我的眼！”刘辛说完再也不看阡陌一眼，毫不留恋的开门离去。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瓷杯，阡陌一句话都没说，但她的嘴唇已然要禁不住她的“摧残”了。
　　“你……”玉洁走到阡陌身边，拍了拍阡陌的肩膀，嘴里本想的说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随后开门快步去追刘辛。
　　“我们能聊一聊吗？”纤柔走到萧潇面前如往常一般缓缓问道。
　　“好。”萧潇心疼的看着阡陌，毫不犹豫的应道。

　　“……对不起……”阡陌跟我站在阳台。没有一点风，如同此刻的沉默。
　　“不用。”我淡淡的回应。
　　“我知道这段日子里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们的感受。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只求你们别这样。”
　　“这是你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
　　“是我自私了！当时心如死灰，只想着放纵自己，了此残生。等潇洒够了，就去死！省的让你们糟心。如果不是林简……如果不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想我也撑不到现在吧。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她的笑容苦涩。
　　“不，你只是一个傻瓜。我们都是。”看着她如今憔悴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
　　“那段时间既短暂又漫长，每天都是新的迷失、新的放浪、新的沉沦，我知道如果不是刘辛一直暗中关照，我早流落街头不知道死在街边哪个垃圾桶里了。本以为会一直这样苟活，结果林简这个傻瓜……为我洗衣做饭，为我放弃实现她梦想的机会，还要时刻照顾我这样执迷不悟的酒鬼，她真的……”她的泪早已流下。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承受不起，她越是对我好，我越是堕落不堪，我……我怕是入魔了。”她越说越激动，话中很是懊悔。
　　“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喜欢？”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的身边是一堆形色各异的人，酒友、炮友、对头，我所拥有的只有烟、酒，或许还有她。我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酒醉归家时的灯光，真的很温暖。好多次看到累的趴在桌上睡着的她和她做的一桌子凉透的菜，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王八蛋！我每次都跟自己说，为她所做的这些我要改，可天一黑我就控制不住的出现在酒吧、KTV继续沉沦。”
　　“后来呢？为什么现在你会跟……萧潇回来？”我追问道。
　　“她这个傻瓜实在太傻，我好几次劝她放弃我，她就是不肯，依然默默地打理我的一切，兼职赚钱替我垫付房租酒钱，不辞辛劳的照顾烂醉如泥的我，就这样一直到十天前……
　　我不知道我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只知道她开始慢慢跟我的生活密不可分。那天她很晚都没回来，电话还打不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加班和手机没电。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我止不住的担心，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她为我改变了很多。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需要被人宠爱的女孩，如今为了我竟落到了如此境地！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面对家里人的，又是怎样咬牙扛起生活的刁难与琐碎。我只能不停地自责，担心到抓狂，直到她回家，我激动到抱住她时，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习惯夜晚归家时为我留守的那盏灯，开始喜欢她为我做的饭菜，开始厌烦酒吧里的嘈杂放浪，开始怀念大家以前的生活，我知道我想回来了。后来我想既然无法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那跟喜欢自己的女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是无法接受。所以，我……
　　我跟她说：‘做我的女人吧。’
　　她轻轻地应了声：‘好。’
　　这大概是比我决定放弃自己还要糟糕的决定了。那晚她心甘情愿、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了我，可我的心却没办法完整地属于她。我真是个混蛋！”
　　我看着她控制不住的暴躁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眼中满是痛苦。那蹲在角落迷茫不堪的人，早已不再是过往阳光欢乐的她了。我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告诉她都过去了，犹豫良久还是未动。因为，哪有什么过去了，只不过是埋得更深罢了。这样的谎言，我连自己都无法欺骗！
　　“那晚之后，我决心找回从前的自己。我开始控制自己减少对烟和酒的依恋，开始杜绝与那帮酒友的往来以及其他女人的暧昧，开始待在她的身边，试着照顾她。
　　但一切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我在生活上笨拙的像个傻瓜，只会给她添乱；烟瘾、酒瘾来了，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妥协；我在她那不断地放纵自己的欲望，却又并非出于爱情。一切虚假中真切，真实中虚妄。我越来越无助、迷惘，我不知道我跟她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好几次，我有想过悄悄的结束一切，可当刀子放在动脉上的时候，想到爸妈，想到林简这个傻瓜，想到萧潇，想到你们，我还是软弱的放下了。”
　　她越说越痛苦，眼中流露的绝望，让我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团。在她需要我们的时候，只有林简坚持在她的身旁，我还自私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爱世界里，我这个朋友太不负责了！我难以想象，如果没有林简，她会不会真的彻底放弃自己，将遗憾、悔恨永远的留给我们。
　　“她最后还是察觉到我情绪上的问题，硬是拉我去看了心理咨询师，诊断的结果是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从天起，她开始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我。尽管她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事情，却还是无法让我真正快乐起来。我尝试过让自己显得快乐，让她不那么担心，但她反而愈发难过了。
　　后来萧潇出现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们的。可是我必须承认，看到她的时候我真的很兴奋，就像久困囚牢的人突见光明时的感觉，先是困惑，然后是难以平静的快乐，我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抱住了她。等我意识到林简的存在的时候，她向我看来的眼神中已经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后来她们两个人单独谈了很久。出来了之后，林简很冷静的收拾着她的东西准备离开。那时候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没有人再等我回家了，害怕不会再有一桌好吃的饭菜摆在我的面前，我试图求她留下，可看到萧潇我又犹豫了。
　　她大概很失望，但在走之前还是抚着我的脸温柔的说：‘如果这么长的时间我拼尽全力都没办法让你最后果断的挽留我，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再把你捆绑在我的身边。这段时间你因为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和对我付出的依恋而给我的温柔，已经足够抵偿所有的一切，所以我该把你还给她了。不管以后有多难，我希望你都勇敢的面对！我祝你们幸福。’
　　我知道她对我真的死心了。只希望她以后幸福，遇到一个真正爱她、懂她的人吧……”
　　阡陌的不舍出卖了她，如果萧潇没有出现，或许之后的某一天她会真正爱上林简。只可惜比起萧潇，此刻的她对林简的喜欢还不够浓烈。
　　“那你知道林简去哪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她。不管怎样，我希望她能幸福，起码一切平安。”
　　“对不起，在你需要的时候没陪在你身边。林简这边，我们一定会尽快的，你放心。”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也没站在你的身后成为你的盾牌，而且我比起你实在太没用了！你是怎么接受叶梦凡喜欢上顾池这件事的？”
　　“不，我没接受。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想放弃自己，后来刘辛的话使我明白，如果我选择放弃自己就等于彻底放弃她。我怎么能甘心呢？所以后来硬是告诉自己决不能倒下，更不能气馁。而且玉洁点醒了我，我不相信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爱上顾池，就算会也绝不会是顾池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一定会把原因找出来！”
　　“你一定会成功的！”她肯定地说。
　　“萧潇……她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刚开始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很高兴她来到我身边。可后来她说她最终发现真正爱的人是我，所以偷偷利用家里的关系找到了我，想来确认自己的心的时候，我反而控制不住的怀疑她。我的敏感多疑让我们这些天相处的很累，尽管我们将这一点掩饰的很好。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她的脸上刻满了疲惫不安，让我不知该如何劝慰，也许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幸福来临的时候，我们能否真正把握。而这点对内心彷徨的我们而言，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