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爱》修道君

3、无权

　　柔和的脸庞，亲切的面容，动人的微笑，飘逸的长发，这是我最敬重的语文老师拥有的美好特质。
　　老师今天穿着一条淡色长裙，让站在讲台上的她更显温柔。她说：“同学们，两天后我们班要举办一次朗诵比赛，两人为一组。你们要自己去寻找符合你们主题的诗，希望大家积极准备！”听完后我开始犹豫。“阿言，我们一组吧！”她一脸轻松的看着我。我听后不假思索地说：“好呀！那我来找诗吧！找到后抄给你看，可以的话，我们再准备朗诵。”直到我说完后才来得及消化这突至的机会，我才意识到刚才我又幸运了一把。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住的窃喜。
　　回到家后我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努力的搜寻着适合的诗文。
　　“叶梦凡，你看一下。这是我昨晚找的，如果不行我再去找。”没错我依然叫她叶梦凡。其实没人能了解我多希望能亲切点叫她。我渴望像别人一样熟稔地叫她“梦凡”，但也厌弃将自己与她的关系定格在这两个字上面。我也想为她寻个独特的叫法，因此在拥有这个权利之前一切暂时保持原样较好。“就这个！我们练一下吧！”她看了一遍就肯定地说。
　　就这样我拥有了一个愉快的课间。
　　“下面请下一组同学上台朗诵。”轮到我们展示了。在老师肯定和鼓舞的目光下，我和她略显紧张地走上台。我们开始了一次奇妙的配合。有那么一瞬，我仿佛看到我们诗中歌颂的烟花，那为精彩一瞬倾尽全力，毫无怨言的的烟花！一如我暗自期待的情感，也该是无悔的吧！她动听清脆的声音将我包裹，我沉浸在她的言语里，并从中感受到一丝激动，我无暇去深入探寻，因为这美好的旅程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们的展示受到了老师的赞许，我觉得非常开心，她也如此。
　　即使几天过去，对于这次搭配合作的热情我也丝毫没有消退，甚至为此迎接我第一次的大胆试探。
　　或许在这懵懂的年纪，我们这些早熟的孩子总会有些伤春悲秋。因此，在上一个暑假，我起了写诗的念头，并那么做了。诗并未写完。诗的每一个部分我都绞尽了脑汁，不过内容都与情爱有关。那时的我由于不解情爱也不过即兴写写，可这次的朗诵彻底点燃我心中沉寂的火焰。我并未把剩下的诗补充完整，因为沉浸在是否该把诗拿给她品评并暗表心意的我，真的无法抽出一点思绪想诗的剩余内容。我慢慢感到有些畏惧。经过一晚上的寝不安眠，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用自己最端正的字，抄录了诗中的一部分内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并非大文豪，所写内容还是显得稚嫩直白，若将所写内容全给她看，我想便跟站在她面前告白没什么差别了。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最好的办法。且诗文偏古风，又只有那么点内容，大不了说是自己乱写的，我们还是朋友。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得意。
　　外面的清风拨弄着绿树的发梢，一切是那么闲适，是不是预兆着成功？我暗暗想着。将目光从窗外拢回，又瞅了瞅这张漂亮的纸张，我对她说：“叶梦凡，我自己写了一点诗，不知道好不好，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她说：“给我看看吧！”我紧张极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透诗中的深意，我也不知道她会对我说什么，我更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这时的我甚至渴望成为一只鸵鸟，尽情的自欺欺人，掩饰自己蠢蠢欲动的爱恋。时间有些难熬可她很快给了答复。她有些不解的说：“这写的我有些看不懂。”我立刻接过她手中的纸，拧干湿透的心，不在意的说：“没关系，我乱写的，看来我不适合写诗。她很快忘了这件事，轻松地融入自己的“朋友圈”了。她看起来那么开心。我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既难过又庆幸。我忽然产生了些恨意。

　　因为这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试探结果，我突然看清了一些事。我好像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一些差距，一些我刻意忽略的事——我是一个女孩！我是一个女孩，所以我不可以产生这样的感情；我是一个女孩，所以我没有资格向她表达这种感情；我是一个女孩，所以我的感情不能接受阳光的照耀；我是一个女孩，所以我必须像过街老鼠一样怯弱的保护这份爱恋以免遭受声讨…我开始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戚中。我不知道她知道这份感情时会怎样看我，我不知道如果她拒绝我我又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应用怎样的心态面对她…越想我越是痛恨这副身躯，这一切痛苦的来源。
　　曾经有一次我与家里的“虎妈”再次发生了一些争执，到了最后她突然难过的告诉我，因为我不是男孩所以她曾暗中听到亲戚中有一些人对她贬低，对她闲言闲语，个性颇为好胜的她自然饱受打击。为此她心里也有些痛恶我为什么不是男孩，更失望于我的不争气。那时的我也不过在心中叫嚣：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现在的我真有底气这么说吗？
　　我在这时对自己身为女子的憎恶更是不比“虎妈”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暗夜里狂风在不屑地叫嚷，漆黑的阴暗都比不上我夜梦里的剧情。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我，躲过了她的探询。我想试着拉起泥潭里的自己，在遍体鳞伤之前，让一切回归正常。我慢慢让自己变得更透明，尽数隐匿自己的气息，让她更自由的忽略自己。可是真是如此吗？她的座位空着，我转过头不再看。现在的我更爱独处了，更爱孤独。金灿灿的线条拍打在我的脸上，静静的。明亮的傍晚，最里面偏僻的角落，更适合我将心里的“肮脏”抖出来翻查吧！可想着想着我更为不舍了，真要如此？那让我再好好看看她，一眼也好，偷偷的......我开始关注外面走廊，寻找她的身影。
　　我痴了。
　　她侧站在外面的窗边，一手单扶或者说轻轻放于窗沿。金黄色细密的光线，映射在她的身上。黄昏的夕阳红是她的背景，也将她乌黑的发丝与清纯美丽的面容衬托的如此圣洁。她的目光显得极为悠远，但我一下子便从她的侧脸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伤。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很想冲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脸告诉她：有我，别怕。
　　我很快别过脸，压抑这份躁动，又很快转过去盯着，不肯放过每一处细节。如此反复。在感应到别人好奇的目光之前，我立马调整了状态，好似一切没有发生。唯有我自己知道，我还被醉倒在这美丽的风景中，不可自拔。我又暗恨自己没有经济来源，没钱买一部相机了。我多么渴望将刚才那一幕拍下来，我多么想。还好我能记住，并且一辈子也不忘，绝不忘记。
　　我不知道，等初中有相机时，我却再没机会为她拍张照。
　　这一晚我又没睡好。我在纠结要不要忘却这份感情，放弃她。今天这一幕到现在还令我无法平静。我知道此时的我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可我还是想了。
　　我舍不得。这是我最后的结论。

　　时间的浪潮很快就拍岸了。匆匆三年很快便要抽身离去。小学升到初中的梯子越来越短，迈向那道门槛的步伐越来越快，我们即将分别的日子越来越急。我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守候我还未发芽成长的爱情。我好像要离她远去了。
　　最近的日子还是那么热闹，同学们都沉浸在彼此互写同学录的兴奋中，试图压抑那离别的愁绪。我也买了一本同学录。我将它小心地发给每一位同学，让每位同学的记录都在它的身上留念。我更是满怀期待的给她发了一份。并用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字，细细地填写了她的同学录。可惜我的同学录到最后独缺她一份，只因她忘记了。而那时的我万分木讷，更不知该怎么跟她提。渐渐地就这么过去了，很是遗憾。
　　绿草摇曳，诵唱着离别的前歌。该来的总会到来，而我不会忘记那位给予我母亲般照顾的温柔女人。不会忘记她是如何一脸诚恳地站在讲台上，真挚的请求我们再走一遍校园。我也不会忘记同学们天真无邪的喧嚷声和那充满青春朝气的脸庞。我的目光掠过校园的每一处地方，我的脾肺贪恋的夺取我呼吸了六年的校园气息。我是这般眷恋这个布满我脚印的地方。它给了我宝贵的智慧，美好的回忆，苦涩的爱情，赋予了我一个崭新人生的开端，庇护我展翅高飞、扬帆远航。最重要的是，这有我珍视的人。
　　我真的好舍不得这一切，可惜时光就爱推攘着我们不断向前，即便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