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桥穿越记事》欧哈妮

24、深切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伤心的。”
　　我沉沉的闭着眼睛，轻轻动着嘴唇，缓缓地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很清楚，我也知道他听见了，而且听得很真切很真切。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醒过来，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睁开眼睛，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张开口说话，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安阳不可置信的俯下身，定定的看着我，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让我日思夜想到无数遍的人儿。
　　那原来红润而富有光泽的皮肤，变得那么苍白；原来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神色，却变得萎靡不振而无精打采。虽是男子，但是，那眉目之间，眼波一转，似能流出忧郁蛊惑的风采，虽然谈不上风情万种，但也算是风流倜傥了吧。不过这对我来说，这都不重要。加上那袭添让人无限感慨的衣衫，白色内衬，淡青色的长衫，绣着不知名的古典图案，长长的袖子，袖边还镶着米白色的丝条，黑色的同样绣着灰色图案的缎带系于腰间，如此一来，把他那既忧郁又憔悴的气质衬托得动人心脾，让人心碎。
　　“你醒了，太好了，我们大家都……”
　　我抬眼看他，眼中有许多种说不清楚的感情，很多很多，混在一起，容我分辨不清。我心疼，很心疼，这些天他怎么了，到底经历了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古井无波的安阳如此憔悴。是我？我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安阳他，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就算是，呵呵，这里好像也没我什么事情吧，乔府的少小姐。
　　无比疲倦劳累的用力闭了闭眼睛，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感觉。这个混乱的世界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慌乱，还有的就是无边际的心力交瘁。但是，但是我毕竟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的，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天空这样的云朵，就算是我再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到我这样讲，他应该会开心吧。毕竟这十四年来我从未开口叫过父亲。大家只当是我略微了解了自己的身世，认定了乔府是我的杀父仇人，才如此而为之的。可是，我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很自然，不像是被仇恨附身的人。经管如此，大家只能暗自揣测。
　　而他，他会怎么想呢？我猜不到，我真的猜不到那墨绿色的双眸里面久久深藏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是猜不到的。只是我不讲，他便不说，默契如此，配合如此。
　　十四年了，我除了装天真装可爱装幼稚装非常非常的依恋他，整天腻在他身边，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而他，他从不说他喜欢，也从不说他厌烦。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如初。
　　我微微的低头，轻轻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看着他眼角的细纹。十四年了，我真的从未如此细细的观察过他，只是初次见面时断崖之上的惊鸿一瞥，只是觉得他很美。但是，后来，还有后来的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是没有谁能够比他好看了。
　　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对美的欣赏，可是，我知道，这不只是对美的欣赏。
　　“爹？”他些许的发愣，抬起下巴，吸了一口气在我床边坐下。“小桥……”
　　我抬头，他，应该是三十多了吧，毕竟柳岸花铭他们都多大了，更毕竟我都多大了。
　　“你不用说什么了，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我好似如释负重般地呼气，却发现自己的心更沉重了。“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然后，我觉得我应该放弃。你明白吗？”
　　“放弃，什么？”他微微挑眉。
　　“放弃，放弃那些我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我深深地望向他的眼睛，最后一次，希望我能够看见，他的眼里，是否有我的倒影。“小时候,看着满天的星星，当流星飞过的时候，却总是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
　　静静地说着，我曾经在心底无数次的默念这样的对白，无数次的心潮澎湃热血翻涌，可是真的没想到，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却是这么的平静。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照顾我的也是你，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的时候，抓到一根木头一样。”
　　我看是他，是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逃避。十四年，即使我不了解自己，我也了解他。从开始看我时的满眼的温暖的慈父的目光，再到后来看见我是眼里面不停跳动的闪烁，再到最后，看着我情不自禁的躲闪，这都说明了一个事实。
　　我哭，真的哭不出来。可是我真的很想哭，也许哭出来我会舒服一些，我的心不会像搅在一起那么疼痛。
　　“我恨，恨你的不完美，恨你给了我一个希望，又给了我破碎！”我歇斯底里。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我觉得就算是我很想喊叫我的身体似乎也不允许。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话语却已经破口而出了。随着我的声嘶力竭，我的眼泪也波涛汹涌，整整朦胧了我的眼睛。
　　我突然扑向他，攥着他的衣角，看着他，瞪圆了双眼，我真的很不想说这句台词，毕竟这个太老套了，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有没有。
　　“有没有？”我的泪，泛滥。
　　“别哭……乔小桥永远是开心的！如果因为遇到我，害她流眼泪的话……那我宁可永远都没有遇见你。”他轻抚我的眼角，试图拭去我的泪水。
　　“有没有？”我的眼神更恳切，手也更用力。
　　“有没有什么？”他没有抬头。
　　“心里有就有，心里没有就没有。”我说，“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再……”
　　是啊，这一句话多么的贵重啊，换了我的不再。
　　“小桥，我知道你。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他推开我，站了起来。隔着层层的木头格子，缓缓的望向窗外。
　　“可是一直以来，我们的感情都是一种奢望，一种永远没有结局的期望！我给了你一个美丽的现实，给了你无数的冲动，无数的期盼。当我发觉你全身心去投入这个梦的时候，我却在极力让自己躲藏。于是，我看到你无助的眼神，更看到了我的压抑和痛苦！”
　　“你，真的……？”我有些吃惊。
　　“那是我的真心话，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不是因为身份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说的话。是什么时候，你不经我的允许进入我心里，让我心中隐藏的阳光一股脑的散放出来，每天我就好像出了故障般，只是想着你，想多见你，想和你在一起。为了你，看着你笑。你把我变成这样一个傻瓜，可是我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出生到现在。我每天背负的都是沉重的责任，总为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但是，这似乎……”
　　他自嘲的笑笑，我却陷入呆滞，他说什么，他讲了什么？
　　他，
　　他说，
　　他说他……
　　我无法思考。
　　…………
　　“如果我的爱给予你快乐，那么请你将永远铭记这份快乐；如果我的爱给予你痛苦，也请你记住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给予你这份痛楚；如果我的爱给予你无尽的伤痕，那么也请你记住给过你伤痕的这个人，可以吗？”
　　………
　　“我不知道我需要多长的时间才可以真正的把你忘记，我不知道我还是否有想你的勇气。但是，我知道我的这份爱，这份心痛，将会陪伴我一段很长很长的日子。”
　　……
　　原来尘世间有很多烦恼是很容易解决的，有些事只要你肯反过来看，你会有另外一番光景。我终于明白，镜花水月是什么意思，其实情之所至，应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就行了。
　　其实，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我这么坚持，这么任性，这么顽固，都只是为了一句话而已。如今有了这一句话，我真的也心甘情愿了。
　　定定的看着这个我似乎是爱到撕心裂肺挫骨扬灰的男人，心中有些释然。
　　原来，还是我太执着了。
　　听人说，明知不该为而为之，可称之为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则称之为罪。
　　而我，算是什么呢？
　　来到这个世界，整天想着嬉闹玩耍，装傻充愣打哈哈。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我有些不像话了。是的，这里人人的都宠着我，我的眼睛里只有安阳，每天的安阳安阳。可是我真的从未想过，他，不只是安阳，他是整个乔家的主人，是老太君的儿子，是纪寒的丈夫，是柳岸花铭的父亲。
　　而我呢？
　　我是老太君的孙女，是纪寒的女儿，是柳岸花铭的同窗好友，还有老太君，司徒，甚至还有那个柳无忌和当朝丞相啊。而安阳，就算不管他算是我的义父，可我们之间，可其实这两个词就隔开的？君不见，那隔得是千重万重的沟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