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应梵莘

52、烽火狼烟（2）

　　“你有什么安排直接跟常山说就行。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程成带着自己最靠得住的兄弟常山一起来到了庄知贤的营帐内，想到自己刚刚因心虚而栽的跟头，现在在自家兄弟面前更觉得心虚，说完掉头就想走。

　　“你们一起留下来吧！还请稍等一下，你们一道的涂枳棋马上也会过来一起商讨。”庄知贤出言阻止他的离开。

　　“话可不要乱说！这个小涂呢，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小兔呢，是我大妹子收的小跟班。虽然吧，我心也是向着我大妹子的，但是，我还是我！我单干！”

　　“谁是你大妹子？”庄知贤不解，他的教养告诉他应当云淡风气，不问、不要在意，但是想到可能的答案，他还是问了。

　　“你夫人，庄梦蝶呀！怎么你不知道？哎，我跟你说，我和她的故事可长了！早在她去你们庄家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这女娃不简单！当时我们在一个泥坑里掰一个馒头吃，要不是……”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常山使劲地拽着打断了接下他要说的话。他生气地回过头准备骂常山，却看见他一个劲的对自己使眼色。程成看了一眼几步之遥外脸色黑青的庄知贤，心中鄙夷，这小子怎么配得上那样的她呢？言语更加的不屑，“我就不明白，倔强得像块石头的她，怎么就迷上绣花枕头呢？”

　　“我今天找你来是讨论事情的，不是来说绣花的事情。”庄知贤沉着声说道，“如果你要像个市井妇人般搅弄，那我们这里实难满足你。”

　　“这市井妇人可没有得罪在座的各位，请不要随意拿妇人来说事。”涂枳棋走进来，缓声说道。他朝两个人作了一揖，仿佛刚才那句训斥不是自己说出来的一样，“不知先锋寻我来是何事？我在这军营无权无职无兵无粮，不过是小小兵卒一枚。”

　　“你有勇也有谋。”庄知贤干净利落地答道。

　　涂枳棋冷笑。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哪里看出来小兔有勇有谋了？我这些天和他朝夕相处，我咋就没看出半点来呢？”程成十分的不服气。

　　其余人懒得理会他，庄知贤直接拿出了地图和涂枳棋一起参详，说起这几次连翻攻击,虽然令敌人损失惨重，但并没有完全消灭敌军的主力，反而可能激起他们的反扑。现在双方实力悬殊巨大，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敌人防御松懈的时候进行偷袭。庄知贤为俘的那段日子，也算是与北匈的首领答达瓦讫有过一些接触，他坦然地说出自己那段时间经历，告诉众人，这人也算是一个十分有血性的男子，也十分有头脑，是绝不会轻易地服输。不服输，那么就只能打。正面打不过，那么就只有背地里伏击。敌人极有可能的偷袭，最好的偷袭地点在哪里？最好的时机又在哪里呢？
　　程成见并没有人理会自己，而是他们已经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讨论正事，不由得也闭了嘴，凑上前去听。

　　是夜开始，他们完成了白日里正常的巡视后，暮色降临之后，他们开始隐于黑暗之中，静静地等待着。连续好几天日，一切看起来只是他们几个人的杞人忧天，数十里外狼藉一片的战场，只属于敌人。然而在第六天夜里，一个蹲在树荫深处的士兵，似乎听到了啾啾的百灵鸟叫声，在寒夜中缩成一团的身体，紧了紧，更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紧张地四下张望，仍旧不见任何异常，他小声对同伴说，“这也是奇怪了，这地方我们打了几个月仗了，草丛里的鸟早就跑差不多了，哪里来的百灵鸟啊？”

　　“别自己吓自己了。附近还有林子，有个风吹草动，难免有个把劳什子鸟会出来蹦跶一下。”

　　想着也是有这个可能，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在自己的位置，正了正有些僵硬了的身体。

　　不一会，他们不仅听到了更多的鸟叫声，还有他们翅膀煽动的声音。这下子，所有人有些耷拉的眼皮子都抬了起来，并迅速地调整好姿势，预备着对出现的敌人予以迎头一击。

　　像农民的镰刀，割向田里的稻子；根部还有些青翠的稻草，哗啦一下，发出滋啦的一声脆响，成排地倒在了农民的手中，听不到半点垂落地面的声响。

　　答达瓦讫的大将亓律诏玛在前方的无声中，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准确说应该是从刚刚有群鸟惊起的时候，心里有泛起了一丝丝地不安。彼时，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取消今晚的行动，但是他不能，不能再往节节败退的士兵心中扎下一根刺，偷袭这事，本来就是存着一丝侥幸，如果对这点侥幸的可能存在都没有信心，谈何偷袭呢？然而现在，那种不安在他的心痛萦绕，从虚无的雾气，凝结成了一片乌云。派去的第二支小分队，进入密林之后，并无发现异常。

　　“将军，许是我们太小心了。你看这些日子，姓庄的那个小人，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哪还有心思提防我们？恨不得直接用他那些天雷把我们的草原都给炸平了。”

　　亓律诏玛看了他一眼，这草原怎么折腾，不都是坦坦荡荡的吗？但是副将的话言之有理，姓庄的小人，身边不过就是那一胖一瘦两个参将，还唯他马首是瞻。这人目光短浅，私下刚刚和大王谈定合作，却不守诺言，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他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智，吩咐手下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敌营摸近。

　　然而当他们刚刚靠近大庆军营约莫一里路的时候，破天的厮杀声四起，背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人。刚刚派去侦查的第二分队队长惊恐地跌落在亓律诏玛的身前，“刚刚，刚刚并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呀！”

　　“那第一分队的人呢？”

　　“人呢？”他这才惊呼起来，想到最为致命的一个问题，如果一起正常，那在自己前面侦查的人呢？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就被亓律诏玛一脚踢飞，在混乱厮杀的队伍中滚了两圈，甚至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又被下一个人撞翻在地，然后，一直没有爬起来。

　　厮杀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大营里的人，本来还在沉沉的睡梦之后，有人梦到了家乡的酥油饼、有人梦到了老母亲在村口给自己纳着鞋底、有人梦见小娇妻在窗前反复抚摸着自己的衣衫。本能的条件反射，让他们在梦中抓起了自己的武器，冲出了帐门。还好，还好，厮杀尚在营外，他们自觉地纠结成队，等待安排。

　　庄守象脸色铁青，看着基本控制住的局面，对俞谦和贺修竹说道，“你们去帮忙善后处理。”说完转身回了营帐内。众人看着云淡风气的主将，瞬间自己的主心骨又树立起来了。

　　快临近拂晓的时候，战争真正的结束，晨光熹微中，几人被叫去了主帐内。

　　“擅自行动，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后果。”

　　“我只知如果不是擅自行动，恐怕躺在这里的，是我们。”庄知贤盯着他的父亲，一字一句地咬出。

　　“我们这次能够提前下手，得亏了那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要我说，将军，咱们得好好犒赏他们才行。”这边程成用袖子一边擦着自己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尘土、还是鲜血的玩意，一边感叹道。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建议哈！就一个小小的建议。”

　　一旁全身还干干净净地涂枳棋厌恶似的，往旁边靠了靠，意图离这个还顺手往旁边一侧甩着汗珠子的莽汉远一点，他淡淡地说道，“等你想起这事来，,恐已是美人迟暮。庄夫人早就料到我们可能无法精确地监视到敌人的一举一动，夜黑风高，斥候行动也有所不便。我们便尝试着这个法子。”

　　“什么法子？”程成好奇地凑上前去。庄知贤心中好奇，却不好像程成一样表现地太过于明显，只是抬了抬眼睑，好奇地看向了涂枳棋。

　　涂枳棋皱了皱白皙的眉头，又往后退了两步，才说，“当然是想办法找到这地方常见鸟类的食物，然后像个闲人一样，去溜溜鸟，让他们在我们周围觅食并暂时栖息下来。一旦敌人有所行动，它们必然会首先感应到。”

　　“妙极了！妙！不愧是我大妹子！我还以为她这几天是失心疯了，天天拉你们几个出去瞎溜达呢！”程成开心地围着涂枳棋转着圈，如果不是看到了他嫌弃的小眼神，肯定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