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应梵莘

53、烽火狼烟（3）

　　自然，几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奖励。一切的成功，都是将军领导有方，运筹帷幄的结果。

　　功勋？与他们而言何用？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答案：活着回家！

　　战争和厮杀还在继续。

　　亓律诏玛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仓皇而逃，捡回一条命。偷袭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更别说偷袭还失败，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他跪在答达瓦讫面前，头低得极低。

　　“损失了多少人？”答达瓦讫感觉自己昨夜没有休息好，张嘴的那瞬间，头有些刺痛。

　　“三千人。”

　　“那还好，我们还有几万人，尚可一战。”答达瓦讫揉了揉眉心。

　　“这三千人，都是我们部落最精锐的战士呀！我愧对大王您！”亓律诏玛的头基本磕在了地上。

　　答达瓦讫挥了挥手，亓律诏玛仍旧无动于衷，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基本上是趴在地上的，他只得清了清自己有些干涩的嗓子，“不怕，大不了我们求和，姓庄的那货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不怕他到时候不答应也得答应。你先下去包扎伤口，北匈还需要你。”

　　“大王，切不可轻敌呀！姓庄的那个小人，绝对不会让我们轻易地让当初的那个协议威胁到他。”

　　“我自有主张。不到万不得一，我肯定也不会出此下策。倘若我们能够在战场上正面地赢了大庆人，哼，一切都还好说，我不介意留他一条狗命。倘若，他真的还想对我们穷追猛打，那我也一定不惧与他玉石俱焚，并让他的子子孙孙世世辈辈都抬不起头来！”答达瓦讫咬着牙齿说道。

　　庄守象并不想要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想把一切都扼杀到草原上，他和他的子孙，还要千秋万代延绵不息地载入史册的光辉一页。所以，他要对草原上的部落进行穷追猛打，斩草除根！他一次又一次地召集属下做好战略部署，短短一个月内接连发动了大大小小十余场的战斗，主营也往草原深处挪动了百里。斥候探得三十里外有一队北匈人，又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庄知贤带领着一只千余人的队伍准备出发，庄梦蝶也换好装备准备一起出发。

　　“你就不用去了，听说对方人不多，我去去就回。”庄知贤并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沾染太多的鲜血。自己手上已经够多了，回来他还可以让她帮自己清洗。

　　“你是和那些人一样，仅当我是一个女人吗？这段时间我一直和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同上战场，你们去得，我自然也能去。”她说的是实话，进入这个营帐后，她就没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了，她必须虚化自己的性别，才能在千军万马中不那么扎眼。她只有单独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可以是那个有着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可以哭可以笑，她很庆幸，他能够从最初的深谷中稍稍走出来，不再因为那场惨不忍睹的炼狱战场责备他自己和自己。他在后面两人的并肩战斗中，做到了对自己的守护。而且，她不忍心他手上除了鲜血，别无他物。

　　“我跟你说过多次了，我们两个不能一起出事。草原上，处处都是北匈的人，不知道哪里就会有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思则还需要人照顾，我们出事了，没有人会对他好，甚至会更容不下他。”庄知贤抓着她的胳臂，小声地在她的耳边说着。

　　“不会的，我相信如果我们有一个万一，小黑子和兰兰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也还有念念姨妈。反而，如果只剩一个每日只知忧思的母亲，他更不会更到健康的成长。”

　　庄知贤盯着她好一会，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她上了马。

　　“我真想知道战争结束后，我还有没有老婆？”庄知贤抱怨着，“老婆”这个词是他从她那里听来记在了心里，今天第一次说出口，说完不自觉地继续说道，“怕以后只多了一个手足兄弟。”

　　“谁是你老婆呢？”和他齐头并进的庄梦蝶被风吹得有些皲裂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到微红。

　　“我只有兄弟，从前的贾兄，现在的庄校尉。”庄知贤说完拍马绝尘而去。

　　庄梦蝶摸了摸不知道发烫，还是变粗糙了的脸，追了上去。

　　他们终究不敢太过张扬，距离大本营稍微远些的时候，队伍的气氛渐渐也变得严肃而紧张起来，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消息准确无误，他们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就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从火堆和足迹判断，人数应该在是四五十人，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庄梦蝶还是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的时候，她在家跟着爷爷看电视剧，什么地雷战地道战游击战看多了，现在自己作为“攻城略地”的一方，不得不谨慎。

　　果不其然，未到半刻钟，便遭遇了一群拿着武器的草原汉子，他们发现自己被一队大庆人马包围之后，片刻的惊慌之后，毅然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困兽犹斗，何况人乎？草原上的人，本就勇猛，看到巨大的猎物也不会也半点犹疑，现在，不过是些大庆人罢了。他们奋起突围，但是这些大庆人，不是一点点，也不是几个，于他们而言是一层层包围着他们，而自己却无法剥开的厚重城墙。

　　不过瞬息之间，还未收拢的包围圈，直接羽箭上弦，呼呼撕裂空气的声音，刺痛人的耳膜，那些汉子就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十余人，还未奔出一两步，三五之下也被长矛刺伤，受伤的人只来得及把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一些。

　　“这次这些北匈人解决起来也太容易了。我们没有一个战士被他们所伤。就一个战士跑太快了，被绊倒了，摔伤腿。”前去查看情况的宁贵回来汇报着。

　　庄梦蝶听到这个消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面露凝色地看了一样庄知贤，发现他也同样的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半点的高兴。宁贵自以为添油加醋说的后半截故事可以让自己的老大开心几分，但是并没有，他也有些阑珊地退下指挥众人尽快整装继续往前再搜寻一番便好离开。

　　庄知贤二人怀着心中的一点心思，驱马向着倒下的那群人走去，刚刚淌出来的鲜血，让周遭的空气，有些腥甜，甜得让人眩晕。

　　庄梦蝶看了眼有些晃眼的日头，说不清楚自己的眩晕是这日头，还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那些人，并没有着统一的服饰，说明他们可能并不是答达瓦讫帐下的士兵，那么不是士兵，是这片草原上普通的平民？还是伪装成普通牧民的王帐士兵？

　　“宁贵！”庄知贤看到庄梦蝶苍白的神色，唤来手下的副将宁贵，“找人把尸首掩埋了吧！”

　　看着天空发呆的庄梦蝶，听到声音，目光移了移，看到遥远的一处凸起的山丘，迎风似有一人。她瞪大眼睛，使劲地瞅，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北匈妇人牵着一个小孩，对着这边，也同样死死盯着这边，然后她看到了妇人转身牵着小孩离开。

　　周围的人发现了庄梦蝶的目光所在，有人准备拉弓射箭，庄梦蝶疾呼，“别！”搭弓的战士错愕地放下弓箭看着她。从战士的反应，她知道，刚刚那个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温和地对着宁贵吩咐，“就让他们躺在这里吧！无须用土掩埋他们的躯体，这是草原，他们可能更希望是天上的雄鹰，能啄食掉他们的肉。”

　　从她语气的突然转变，众人感到一丝疑惑，但是也乐得不用去理会这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另一场战争，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