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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荥阳兮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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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破的时候,我跟着队伍到了东门,她们嬉笑着推搡,向前探看的同时还不忘理理压在头盔下的发丝。
这群女子称不上天真无邪,却也罪不至死,如今死到临头却依旧笑靥如花,得此结局会不会太是不公。然仔细一想陈平说的也不无道理,舍小取大,向来为用兵之道。
我心如止水地站在队伍中央,如往常一般和她们插科打诨,点评一下谁着军装的样子最有巾帼的模样,尚未得出结果忽肩膀被一邀,讶异地侧脸一看发现水婧姑娘实在是很不听话。
“你也来啦?”毕竟在人群之间,我不敢喧哗惹她们生疑,只是拉着她挤开队伍走至末端,“不是说好了吗。”
“小潇儿,你自个儿来这里玩,让我帮你处理那麻烦事,你心安呀?”她挑了眉嘻嘻一笑,拉成了语调道,“但是嘛——我找了个两全之策,我把东西贴了纸条放在集会堂上了,待他们醒了被汉王召集议事时自会看得到嘛,各取所物就好啦。”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所有人刚醒不久,睡眼朦胧地到了议事堂,看着桌上一堆东西面面相觑各自开脑洞的场景,又生气又想笑。转念一想当下之急是潇爷如何才能在不惊动那群姑娘的前提下,把水婧安稳送回去。
首先我得有一套完美的说辞劝服水婧回去。其次难上加难我还得说明白为何她必须走我却能留下。最后我还得有逻辑完美的回答来向姑娘们解释为何我执意要水婧回去。我掂量了一下这道题的难度,发现不是我的水平可以解出来的后只得把她拖向先前陈平交待我站的位置。
“哎呀陈大人不是说高者在前矮者在后吗?我们又不矮干嘛不往前站一点?”水婧拧着眉抱怨,“站到最后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在这嘛。”我耸耸肩以目示意前方的女子们,“你还想跟谁谈理想谈人生?我帮你叫过来。”
水婧一笑,摇摇头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踮了脚尖往前看:“小潇儿,你为什么突然把别人送的东西都还回去呀?还偷懒不自己还?”
“不是说好了今晚再告诉你嘛。”我扒掉她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你记清楚了啊,张司徒的袖子别乱碰,他被拉了袖子情绪会很不稳定。”
“不稳定?怎样个不稳定法?唉……不对,你尽跟我说张司徒的事做什么?”水婧不解地扬起眉,继而戳戳我的腰,“喂,关于曹参大人,你知道什么?”
自我入汉营来,唯有两次听得曹参的名字,两次皆从水婧口中闻得。
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啊。我有点懵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迟疑了一下张张嘴正要进一步发问,忽见前方人头攒动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踮起脚尖放眼远眺,便见紧闭的城门缓缓拉开,队伍最前的一匹枣红色马出了队列,上有一将军身着一身银甲,昂首挺躯,一拉缰绳那马儿便乖巧地停了脚步,立于队列最前方。
“哪个是南宫姑娘?”前面正一阵闹腾,忽闻得身后有人低声发问,我急忙拉了水婧的手往那人手中一递,“她是。”
“啊?什么——”水婧一时未反应过来,便见待命的士卒朝自己拱了拱手,道了声“得罪”后便动了手,只觉一度失了重心,再反应过来时已在马上,身后有一骑兵策马狂奔,怔愣几刻后顿感不详,忍不住失声大叫,“你带错人啦!刚刚那个才是南宫姑娘!”
骑兵纳闷之余回首一望,人人皆着一样的甲胄,哪里区分得出谁是谁。调转马头正欲折回,便见城门大开,箭雨纷入,心下惶恐之际徒求保命,于是对水婧的叫喊听之不闻,只顾策马一路向西。
我见那骑兵带着水婧一路绝尘而去,不见了踪影才转眼望向前方。
一阵箭头破甲入肉的声音刚响,尖叫声紧接而起。站在左前方紧贴着我站的姑娘只闻惨叫声,视线却硬生生被队伍挡住,摸不清状况于是骇然地转首看我:“发生了什么?”
“兴许是汉王出现了,她们太激动了。”我暗中捏紧了袖,避开她探寻的视线只是看向天际,语气淡淡而答。
方才密密麻麻足以遮天的箭雨转瞬之间不见,如今又是一片晴空。
“我有点怕。”她猛地抓了我的手,不确信地嗓音颤抖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用力抽回手,和她一同观望了第二波箭雨找到它们的宿主,听到一轮更为惊惧痛苦的尖叫声后竟是朝她惨然一笑:“庆幸站在后边了?”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一下,然后疯狂地扯下头盔推开我就往后跑,前方的人群算是反应过来,顿时如潮水般往后涌。
这景象着实有点滑稽。
今早站队形时她们可是费尽心机如何能往前挤就往前挤,而今却拼了命地往后撤。再不拼命就没了,然而拼了命就能保住吗?我站在原地不动,瞬间成了逆行之人,被她们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肩膀阵阵发疼。血腥之味逐渐弥漫开,挡在我前方的人影一个个猝然歪了身子,倒地的速度或快或慢,身上中的箭或一或二。一时藏于甲胄之下的配饰散了一地。她们自然未想到盛装打扮一番以见汉王,得来的结局却是以最美的模样入黄泉。
陈平说我看不到自己的结局,现在是不是该打脸。
应该是这两千女子手无寸铁,项羽或是不屑或是节约军资,反正我没见到第三波箭雨。再没人挡在我前方,开阔的视线中大开的城门映入眼帘,一排步兵举着利刃高声呐喊着冲过来,刀光阵阵,映得那个将军身上的银甲越发亮白。
他虽跪在地上,却依旧高傲地昂着头,无意一侧首时与我四目相对。我看得出他的震惊,却不觉他有我这般震惊。
直到那刻,我才知道我所谓的哥哥竟然是纪信。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却被站在一旁的士卒强逼着按倒在地,登时一阵尘土飞溅,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冲上去扶他,忽被一人强拽住衣袖,惊恼之余蓦然回首,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脾气。
那人一袭青衫上褶皱起了不少,眉眼却惊人的平和。
张良立于踏雪上,一手拽着我的衣袖不放,一手却伸于我面前,居高临下凝视我看了三秒后竟展颜一笑:“现在,子房予潇儿两个选择。”说完后不待我反应便自顾自接了下去。
“其一,子房陪潇儿待在这。其二,潇儿陪子房离开这。”他顿了顿然后转眸看我,“你要选哪个?”
闻得荥阳之围可解的刘邦终于睡了一个较为安稳的觉。
初闻此法时刘邦心中有些不安,毕竟牺牲一个忠心耿耿请命为己身替死的将士,外带两千容貌绝美的佳人代价着实有些大。但按陈平的说法,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心下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问候问候项羽的列祖列宗,然后顺着陈平所说的安排部署下去。确保该知道的人都得到通知后,才悠悠松口气上榻休息,心下边感叹纪信竟如此忠心,边昏昏沉沉睡去。待得翌日一早,连忙前去集合众人撤退,刚入了议事堂便见得桌案上胡乱堆着一些东西,定睛一看上面竟还贴着纸条。
刘邦大字不识几个,端着那物件看得十分纳闷,忽眼神一瞄瞥见了夫人的镯子,心下更是惊疑,连忙抓了镯子就往门外跑,尚未出门便直直撞上正往里走的戚姬。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边刘邦“哎呦”一声揉了揉脑袋,戚姬则连忙行礼道歉,看清刘邦手中为吕雉的玉镯时心下难免起了醋意,眉眼一颦委屈道:“这是吕夫人的东西,妾如何知道?”
“哎呀呀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刘邦见之不忍,正好言安慰着戚姬忽见萧何入室,顿时如见救星一般迎上前,“哎呀老萧老萧,你快给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萧何接了刘邦手中玉镯,看了几眼认出是吕雉之物,又见戚姬在场不好直言,心下埋怨刘邦又在丢乱摊子,遂故意面露赞许色:“是上等之玉。”
刘邦见萧何不愿出手相救,只得不甘愿地将镯子拿回,站在门口探盼着下一个人来。未等片刻顿时亮了眼光愉悦地迎上前:“陈都尉!你给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陈平看了眼镯子又看了眼戚姬,漫不经心微笑道:“汉王与吕夫人情之深,若玉般遇火不损。”
戚姬脸色一黑甩袖出了门,留刘邦愕然一怔神,继而哈哈笑骂:“好你个陈平!敢阴到本王头上?”
陈平尚未答话忽闻萧何一声“不好”,顺其视线看过去,便见桌上凌乱摆着一堆东西,上有纸条,清晰地标示出归属者。
“啊?怎么了?”刘邦见萧何如此反应,有些紧张地凑过去,“老萧你倒是说句话啊!”
“南宫姑娘。”萧何言简意赅含糊一答,刘邦却更听得云里雾里,看看桌上的东西诧异地以为是那丫头片子糊里糊涂没收拾好东西全给遗留在这。
张良进屋的一瞬间听得萧何此言,亦是不知所云地抬了首诧异地看向后者。思路千回百转依旧推断不出萧何突然一语有何深意,眼光扫视众人却发现所有人的关注点似乎都在桌案上。
桌案有什么好看的?
……桌案上或许有。
张良见到那小瓷瓶时顿觉不妙,蹙眉去看陈平却发现对方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全然不一样。并没有计所成的欣欣然反倒拿着一簪子发怔。
全场寂静片刻后刘邦听得陈平轻轻倒抽口凉气道了声“不好”,虽不明所以却心下乐呵觉得有趣,正兴致盎然地抬了首去看张良是否会依旧顺此队形再接一次,却茫然地发现后者已不见踪影。心下咯噔一声面向众手下强颜打趣道:“这下真的是不好了……?”
楚军士正入城内,领头将军见混乱的人群间突然窜出一匹白马,暗忖马上坐着的是不一般的人物理当活捉。便伸手向背后探去,抓了弓拉紧弦瞄准马的跖骨,松了弦便见得箭镞直直飞出从其后腿穿过。那马嘶鸣一声,身子稍稍一晃险些将背上两人摔出去,最终却站稳吃力向前,马蹄踏过之处留得一片血迹。
士卒以为奇,欲继续放箭却被主将伸手阻住。
“钟离昧被逼走了,亚父被逼走了,项王不知该如何善待忠诚之士,龙且知道。”立于马上的将军顿了顿以目示意远处,“那马受伤了跑不快,你们策马追上去就是,无需再放箭,那两个人,我要活的。”
正说话间忽见迎面又来四骑,尚幸存的女子以为这是前来相救的援军,见得那四骑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未欢呼出声却觉风拂过衣袖,不过擦肩而已。龙且率先反应过来,知道那四骑是来掩护的,急忙伸手往箭袋探了三根箭镞,面向迎面四人时的一瞬间皱了眉。
派个增援倒是一人不多一人少精打细算得很。
到底是何人了解他到如此深的地步。孙子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连他最多能用箭几发都知道得如此精确,未免太可怕了点。龙且最多一发三箭,只能射中四人中的三人,而待得他第二次引弓,那白马兴许已奔至所剩一人之后,若想再抓,几无可能。
既然是来找死的,也不能让这些人捡了便宜。若速度过快说不定能将所有人都拿下,只是可惜他不得不再放箭废了那匹良驹。想罢龙且便随意瞄准其中三人,发了箭后便见得三人皆无躲闪之意,几乎同时怦然倒地。龙且不敢分神,再度引弓射中第四人,正欲瞄准白马第三次发箭时又见迎面突然冲出两骑,各护一翼径直将那白马掩于身后。龙且以为再难追得那白马,又知穷兵莫追,贸然率兵而上万一又惹项王猜忌就麻烦了,遂长叹一声跃下马径直向方才射中的四人走去,希冀着能从这些被主子弃掉的卒子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却在靠近的一瞬间阴了脸色。
“龙将军?”紧跟在后的士卒见主将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探个究竟,却见得地上赫然躺着四个草人,身上十分粗糙的裹了一块白布。
上有血书四字“来日方长”。
从军之行的确是九死一生的危险征程,但踏雪从来超然世外。
每每从战场上下来,所有人灰头土脸的被尘沙溅了一脸,只有它从头到尾干干净净的。这次它依旧很潇洒,落蹄无尘。
然而满蹄是血。
我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它,于是死死抱着它不肯下地,张良不顾我的反对,拉着我手把我往下拽:“潇儿你不下来,玉菱姑娘怎么救它?”
我觉得张良说的有道理,连忙撑着他的手翻身跳下来,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恍恍惚惚地推开要扶我的人往神仙姐姐那里跑,抓了她的袖子使劲地扯不肯撒手:“神仙姐姐潇儿知道错了,我保证乖乖听话好好喝药挨针,只要你救救踏雪公子。我都还没见它踏过雪,你医术那么高,都可以治我,肯定可以治它对不对?”
她全身僵了一下,尚未答话我的衣领便被不轻不重地往后一扯,转首一看便见张良一脸歉意地开了口:“她神志不清,陈都尉见谅。”
我愣怔间才看清我抓的是谁的袖子,下意识要松开致歉,松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我找他亦有事,索性依旧拽着已起褶皱的衣裳:“为什么不告诉我领军诈降的是我哥哥?”
“南宫姑娘,平担心你知道后会——”
“会给你捣乱。”我恍然打断他,“这也是为何潇儿屡屡问陈都尉行军情况,大人屡屡不答的原因?”
“不是——”
我松开陈平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摇摇头表示全然不信:“世间众人皆为棋子,有用的留着,没用的就丢掉,一招一式,都是为了所谓的大局?韩绾对陈都尉无用,你弃了她,阳武千金无用,你弃了她们,哥哥对陈都尉无用,你也弃了他。不知潇儿何德何能,竟尚有用处未成弃子?生不让我生,死不让我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苟存到毫无用处的时候才可以放过我?”
他张口欲辩,最后却抿了下唇,嘴角微微上翘掀了一丝笑:“南宫姑娘若不信平,平无话可说。”
而后将簪子放至我掌心:“东西送出去了,便再无拿回来的道理,南宫姑娘若心里厌弃,爱丢爱烧,自便。”
言罢负手背身而去,与我擦肩而过时未再稍稍一顿,未再稍一侧脸微笑着朝我眨眼,他始终未发一语。
我把话说完才意识到实在讲得太重,这世上有些事情即使看透了亦应埋藏于心不当道出口,更何况眼下当着全军的面质问计策的善恶性本身就是件可笑的事。听不懂的士卒只见得都尉颜面略损,听得懂的谋士却都是知道如何解荥阳之围的人。
而他们却没有拦他,明明所有人在这时都舍小取大绝仁弃义,背罪名的却只有陈平一人,只因此策是他提的。我思维转过来后顿感后悔,正思量着得找个什么恰当的时机道歉,忽闻张良一声轻叹,于是回过神抬眼看他。
他表情相当凝重地看着手上的瓷瓶不看我:“子房知道潇儿为何将此辟邪之物还回,陈都尉把事情都和你说了,潇儿怪子房有所相瞒?”
我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他:“不是陈都尉跟我说的。”
“不是?”张良一怔抬了首,略微扬起眉反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事?”
我再神思焦躁,亦不能开口就把神仙姐姐卖掉。
“潇儿自己理出来的思绪。”我想了想含糊其辞,严格来说还得算上刘盈和吕雉的提醒。
张良沉默片刻,微垂了眼睑将那瓷瓶再度塞入我手中:“带着它,此算潇儿还了两个人情。”
我瞠目结舌地拿着那小瓶子,不明白人情居然还可以这样用:“两个?”
“子房曾与潇儿有约,相与之间不疑。此事子房亦是近日才知,未曾想瞒着潇儿,只是尚未来得及致歉,你已知道了。”
“……”我见他表情十分认真,有点懵地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太对,“致歉?为什么要致歉?”
张良脸色微变,沉吟片刻后还是迎了我的视线:“博浪一举,子房不曾后悔。但无意牵连令尊,实是子房意料之外。子房知道潇儿不依陈大人所约待在该待的地方等接应,是因难在短时之内接受此事。故将所视珍贵之物托付他人转交,一心寻死。潇儿本欠子房两人情,欲退不能退,处境尴尬却不知当如何,今人情两清,潇儿可视子房于不见,听子房言作不闻,然无须自伤。”
我震惊地看着他,理了半天才理清思绪,我们讲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潇儿?”张良见我久久不答话,神色有些不安地拧了眉,盯着我的表情看了片刻后却突然眸光一闪,轻声失笑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点点首有些无语我们的思维轨道竟然偏差到这个地步,早知道就不言破仗着这筹码在张良面前威风几天打压一下他的气势,转而一想却又有些后怕,若他不知道真相,会是怎样个后果。
“子房明白了。”张良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我说话,估计是我一脸“?”的表情实在很喜感,反正下一秒他便神色陡然转晴,甚至笑出声。
笑有很多种。微笑,苦笑,冷笑,嘲笑,假笑……不同人有各自擅长的笑法,可笑出自己最美的样子。
像这种怎么笑怎么好看的人,就应该拖出去打几十板子。
我被他的笑亮到转不开视线,正出神地看着忽见他凑过来,全身一僵闭了眼不敢动。只觉手心一轻,他拿了那瓷瓶,再度挂于我脖子上然后往后退开几步:“既不是此事,欠子房的人情依旧欠着好了。”
“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潇儿站在荥阳城之时似乎没有考虑如何履行你说的生死相随。”张良摇摇头,“幸在子房补了此阙?如此一来,算我们算扯平了?”
我低头看了看脖间挂着的瓷瓶,尽管它被标价两人情的时段不过片刻,依旧很有沉重感。
“潇儿不反对,子房便当你答应了。”张良满意地点点头,“早些休息,明早随子房向踏雪言谢。”
我倏然反应过来讲着讲着居然把踏雪给忘了,一时又有些紧张心往上悬:“它真的没事吗?”
“第四跖骨为箭所伤,不至于垂危。”张良点点头话音一转,“倒是清怿姑娘她们,潇儿当如何向她们解释?”
我瞬间想以头撞柱,一环顾四周见得逃出来的人皆是何等狼狈样,又想到留在城内的佳人们已成尸首,与他们相比,实在不当抱怨。
“来日方长。”我耸了耸肩深吸口气,转向匆匆赶来的清怿姑娘。
根据她脸色的铁青程度来看,我的言辞技能可能会得到不少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