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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密室因为打斗早就不堪,加上黑气的冲撞,似有倒塌的迹象。
      初茗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拥着守易,安静等待他,冷静下来。
      少顷,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师兄,你愿意最后再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只要是你讲的,多少故事我都愿意听。”
      曾经,有一位道行高深的仙人,喜好游历四方。
      一日,受琼花仙子邀请,与之对弈。在琼花仙子仙府上,偶然遇见三位小童,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三小童机灵乖巧,跟仙人投缘。仙人座下无人奉茶,便向琼花仙子说明,把他们带了回去。
      仙人一行回山的路上,心血来潮,中途去往凡间游玩。
      不巧,碰上妖怪掳杀幼儿修炼。仙人觉得不妥,自己满足一己私欲,收了孩子为奉茶童儿,却不能保他们长久无虞,遂收他们为徒,教导他们本事。
      仙人座下已有十位徒弟,便按照年龄排定,十一师兄,十二师兄,和小师妹。
      众师兄妹中,唯这三人年龄相仿,修为相仿。一处起居,一处修炼,一处玩耍,感情最好。
      两百年后,三人都陆陆续续修成散仙,小有所成。
      直到某日,小师妹情窦初开,爱慕十二师兄的心事,被师父偶然偷听到。
      师父乐见其成,做主要把她许配给十二师兄。
      她抱着期许,又许心乱如麻,希望师兄心里有她,同时又怕害怕师兄拒绝师父的提议。
      不过,她的担心落了空。
      她看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师兄,红着脸低着头站在自己跟前,说,“我三生有幸,得遇师妹,还能结为夫妻。”时,她想她从没如此高兴过。
      十二师兄一直中意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十二是师兄和十一师兄大打出手,仅仅因为他二人喜欢了同一位师妹。
      几月后,两情相悦的二人,在师父和众师兄见证下,顺利完婚。
      但是大婚过后,十一师兄独自一人,搬去了侧峰修炼,不见任何人,甚至是唯一的师妹。
      当是时,魔界休养生息几百年,暗中培养的魔兵无数,越来越猖狂。
      魔界的血泉,涌动尤为厉害,甚至在人间结界薄弱的地方,出现好几处裂口。血泉涌出去,毁掉大片的人间国土,民不聊生。
      天君震怒,派了司站之神和十二师兄去调查此案。
      两人赶赴血泉裂口处时,一阵地动山摇,地北又多一处裂口。而此处是地南,两人必须分开调查。
      十二师兄向司战请命,愿领五百精兵去地北查看,司战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叮嘱一番,又多拨出二百精兵于他。
      他领命去往地北,刚走不久,地南就被魔族袭击,好在司战是战神,虽是折损不少天兵,最后险胜魔族。
      司战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魔族的圈套,想将他们逐个击破,他即刻领兵亲赴地北。
      去地北的路上,遇见十二师兄。果然,已经被魔族袭击,天兵所剩无几,其他的都是被血泉击中,全部变为魔军。
      十二师兄也被血泉击中,好在他身上带有醒玉。那还是师父送的大婚之礼,才幸得护住心性,没有变成魔族之人。
      然,他终究不是魔族,仙人之体,如何受得了血泉。他被血泉击中处,已经开始灼烧腐烂。
      大战在即,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势。
      他和司战商量,司战前去向天君请命,自己则假装中了血泉,伪装成魔军,前去查探魔族消息。
      魔族的魔君,自有其法,一眼看穿他的伪装,将计就计,还故意派遣他去地西,再开一处血泉裂口。
      他深信不疑,当夜,偷偷回了山,直奔主峰而去,传达刺探到的第一密报。
      师父知道此事的紧要性,召集所有师兄弟,共商战事。
      唯独十一师兄不愿意出山,师父说那是心病,只能靠他自己心药治疗,并未勉强。
      十二师兄把魔界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他计划去地西挖了血泉的地脉,叫大家做好战斗准备,起身就要离去,奔赴战场。
      此去生死不知,他和妻子难分难舍。
      面对家国天下,大义当前,必有取舍。
      小师妹终究是体谅他的,只愿最后,能再为他穿一次斗篷。
      作为妻子最后的要求,他如何拒绝得了,泪眼闪烁,微微点头答应。
      虽不一定是诀别,却比诀别更甚。留给她希望,也留给她莫大的失望可能。
      她珍惜最后难得的相聚,体贴入微,细致地为他拂去肩上上的,每一粒尘土。却在偶然间,发现他身上灼烧腐烂的痕迹。
      众人劝阻他先留下治疗,他却说血泉无解,治了也是白治,大敌当前,也不必浪费时间,说完奔地西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被魔军利用。
      不仅传递的是假消息,几十万天兵大败。魔君还亲自领兵,杀到山上。
      师父和一众师兄不敌,眼看着师门不保,师父拿出换空镜,拼尽最后的力气,把门下徒子徒孙和女孩儿们送去了琼山。
      小师妹忧心夫君,但求共赴黄泉。全力撕开换空镜的一丝裂缝,从空中跳下,落在山脚处。
      十二师兄耳闻了魔君上山的消息,速速赶回救援,终是晚了一步。
      山上,只有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连本事通天的师父,也仙逝于此。
      他着魔一样,疯狂搜山,他在寻找自己的妻子,他不放心。
      十一师兄修炼中,听见山上异样,出来查看,于藏经阁处,两人照了对面。
      师门被屠尽,只这两人活着,一时,相互责怪,不能休止。
      此时,有一二魔军在山上盘查,是否留有活口。
      除了魔君和魔君亲信,普通魔军,并不知道十二师兄卧底的身份。
      他们见十二师兄,正和十一师兄对峙,以为他不敌,询问是否出手相助。
      十二师兄能与魔族相互攀谈的关系,使得久不出侧峰的十一师兄误会。
      十一师兄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不顾他的解释,杀了当场所有的魔族,还有十二师兄。
      山上,徒留十一师兄一人,跪在山上咆哮,痛哭,懊悔,愤怒。
      小师妹赶到山上时,为时已晚。她的爱人已经不在,留她一人独活,毫无意义。在漫长的生命中思念,她也无力承受,心如死灰,毫无生念,自刎当场。
      初茗讲着回忆中的故事,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脸。
      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她更加虚弱无力,回忆着述黎,她丝毫不查,自己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守易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仅仅是子虚乌有的误会?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良心?
      “师兄,故事里的小师妹说,自己从未后悔。”
      “那你可知道,小师妹对十一师兄……”
      初茗不愿他问出口,及时打断,“她亦不后悔!”
      初茗抚平守易因为激动,而邹起的眉头,“师兄,魔族何德何能,要在你的额上留在印记。这般深重的怨念,只会让我看不清你的脸。在我最后闭眼之前,把这些都散去,净化了可好?”
      守易再也控制不住,落下了泪,抱着初茗只有点头,“都散去。都散去。”
      守易放开初茗,右手散了水池上的结界,抽出天河水中浸泡已久的血,还给方阔二人,顺手把他们从水中捞出来,放在一边。
      他挥手集聚起,所有因自己而生的怨念。集聚再集聚,最后浓缩手掌之大,被他置于水池中。
      刹那间,鬼哭狼嚎。天河水吞食着欲望、污秽、杂念和怨恨,直至最后被净化。
      天河水净化大量怨念后,耗尽灵气,化为凡水。
      怨念被净化完,水池上飘满魂魄。
      “都是我造的孽,如今,你们投胎去吧。”守易一挥手,打开阴司的门,那些魂魄争先恐后的飞走。
      守易走出几步,离得远些,他不想一会之后,自己的血飞溅,弄脏茗儿的衣衫。
      双手运气封住自己的大脉,屏住呼吸,徒手伸进身体里,剜了自己的魔心。
      魔心在守易的身体内,生长近百年,根深蒂固。如此生生地剜下,比撕裂魂魄还要痛苦万分不止。
      怨念散尽,魔心已除。守易额上魔角也消去,身上黑气不再,恢复了五百年前翩翩公子模样。
      守易浑身是血,痛到死去活来,却是满脸笑意,忍痛爬到初茗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茗儿,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修炼要以修心为主。是我执念太深,杀了师兄,害苦了你。如今,又累及凡人,铸下大错。”
      初茗回握着守易的手,摇着头,“师兄,不晚!你回来吧,日后,我们协力,共建东华山,不出百年,东华山的弟子遍布天下,还会扬名四海。”
      “我受禁术反噬,经脉尽断,五脏俱损,内伤太重,已经无治。现下又生剜了魔心,我怕,是熬不过过去了。”
      最后还能干干净净,再见初茗一面,已经是老天的厚爱。
      初茗拭去守易嘴角的鲜血,刚刚拭去,又流了满面,怎样都无法擦拭干净。
      守易劝初茗,不必多此一举,接着又说,“我犯下了太多的错,若有幸能入畜生道轮回,若是你原谅了我,若是有缘,我所求不多,愿做一只,能和你擦身而过的飞鸟。”
      “原谅,我原谅了,早就原谅了。”初茗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泪却糊了眼,哽了喉,眼见着就到生离死别之地,竟是没有一个词,一句话足以表达,唯有泪千行。
      “茗儿,我该去忏悔了,对不起,我……。”话为尽,人已逝去。
      “原谅了,原谅了……”初茗只会说这一句话似的,不断地重复着,更是紧紧地握住守易的手。
      仙,也抵不过自然运转的法则,她亲眼看着守易,从视线里消逝,最后越握越紧的唯空气耳。
      初茗又一次目睹失去,满面泪水,躺在地上,只求一个痛快。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无法逃离的轮回。
      一刻钟过后,方阔迷迷糊糊转醒。他总感觉做了一很长的梦。
      身体传来的疼痛,和入目的,满是残渣碎石的密室,又提醒着他,刚才所有他以为是梦的,都真实发生过。
      对了,那个怨念本体。方阔捡起掉落在一边的短剑,用短剑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密室不复初初进来时的压抑感,连一丝怨念也无,难道是本体去了别处?
      他再次提气,扩大感受范围,让方阔没想到的是,整座东华山,感觉不到一丝怨念。
      他环顾四周,初茗夫人居然躺在不远处。
      方阔艰难地挪过去,夫人醒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夫人眼角还有泪痕,眼睛明亮,却没有任何焦距,关切地问道:“初茗夫人,你可还好?”
      初茗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这?夫人身上,手上全是血迹,难道伤重?
      方阔替初茗把了把脉,脉像似有似无,再不救治就要晚了。方阔一拍脑袋,忘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他身上还有红参给的护心丸。
      当下就放下短剑,从袖中拿出玉瓶,倒了药丸给初茗喂下。
      “夫人?夫人?”方阔摇着初茗的手臂,初茗还是那个样子,睁着眼,却全然没有活气,一动不动。
      药是红参给的,按理说红参炼的药,效果最佳才对,夫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阔把了把初茗的脉,不对啊,脉像搏动有力,明显有效,可夫人……方阔不死心,又摇了摇初茗的手臂,“夫人,初茗夫人,快醒来,快快醒来。”
      如此持续了半个时辰,初茗的眼睑微微动了一下,转过眼珠,看向方阔。
      “小孩?如何在此?”初茗当年自刎的时候,紫缘被送去了琼山,还并未有坐骑,也不认识方阔。刚才方阔等晕在一边,她也没有注意到,因此有此一问。
      “夫人,我是方阔,紫缘仙君的坐骑。红参认了仙君做主人,前些天突然受到天罚,猜想着,是夫人回来了,我和仙君的弟子白宛和,也是因此来的东华山。”
      “紫缘已经是仙君?甚好,甚好!”初茗眼里终于有些生气,接着又有些惭愧,“红参?是啊,连累红参了,早该让她自由的,我这便解除主仆心链。”
      “夫人,你刚醒可能不知道,此处不安全,有怨念缠身的魔物。”
      方阔晃动脑袋,四周查看了一圈,“我和宛和丫头不敌,夫人也有伤在身,他眼下虽是不在此处,也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解开天罚吧。”
      听到这话,初茗又红了眼圈,勉强带着笑意,“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夫人怎的如此肯定?”方阔不是很懂,“夫人,我们还是离开吧,就算那个魔物不会回来,这密室经过打斗残败不堪,可能将要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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