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润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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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在庭院的树上，我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风吹动树叶，难得有这半日的悠闲。今天王爷和王妃去荐福寺还愿，不在府内，府里的活也自然有人打理，所以倒落了这半日的清闲。我正望着窗外出神，可视线却被从背后伸过来的一双手轻轻地遮住了。
“玉儿，我知道是你，别闹了！”我脱口而出，可是觉得有些不对，虽说这是玉儿惯常的游戏，可是直觉告诉我，不是她。
那双手又缓缓地松开，我回头，看见那人穿了一袭淡蓝色的素净袍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檀香缕缕，一点点蔓延在空气里，叫人心神安定。
“二世子……”我略微犹疑了一下，还是叫了出口，“您怎么会来？”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难道，我们之间，竟至于这么生分么？”
“可是……”可是隔在我们之间的有很多的东西，说不清也道不明，我只想象现在这一刻，两个人能这么安静地相对，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不能说出口，生怕只要一开口，就会破坏此刻的气氛。
“浣纱姐姐！”玉儿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原来连这一刻也是很短暂的。“咦，洵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你！”我抬头，惊疑地看向那人，他回报我以一笑。
“是这样，前儿我得了一方石砚，偶尔想附庸一下风雅，往上面刻几个字，可是不知道要刻些什么才好。所以特地来请教你这个才女妹妹！”
“洵哥哥过誉了，玉儿只不过读过几本书罢了，哪里就称得上什么‘才女’了。只是不知这石砚是何等样？需待看过了，方才好写铭文。”
“这石砚样子倒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妙在古朴，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铭文才难写，既要雅致有趣，又不可失了古朴本色。”
“那就直书‘石墨相著而黑’。”
“‘石墨相著而黑’，这可有什么说法，可是古铭文么？”
“是的，《礼记》所载，西周太公金匮砚铭文上就刻着‘石墨相著而黑，邪心谗言，无得污白’。可如果照这原文全铭下来，就失了风旨，不如取其一半，不失讽戒的意思，确也清隽可爱。洵哥哥，你看这样写可好？”
“妹妹说好，那自然就是极好的了，过几天我就去找人刻上。”
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侃侃而谈，我一时间也不好插进去，只是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看向窗外，梧树枝上歇着两只蝉，在那里打架，发出一阵阵噪音。
转回头，突然对上那人的目光，我忙低下头，不去看他，“玉儿，为什么你们说的什么铭文这么短，就那么几个字呢？”
玉儿浅浅地笑道：“好姐姐，铭文是刻在器物上的，自然要精炼，尤其是刻在石砚这种小器物上的文辞，要尤其精炼，方能刻下，否则又不是什么狼夯大物，哪里刻得下洒洒千言。”
“玉儿这张嘴呀，就是不肯饶人。我只不过就多嘴了一句，就引出你这么多话来。”我调侃道。
“玉儿哪里有不饶人？只不是姐姐问了，玉儿哪敢不回答。”玉儿咕嘟起小嘴，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了，我哪里敢怪你了，这还是我自己问的不是。”我笑着拿手点了点这顽皮的丫头。
“玉儿妹妹，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先走了。改日我再来找你，顺便给你带些‘润笔’。”那人说着就要离开。
“恩，可是洵哥哥，你一定记得要来找我。是什么样的‘润笔’？能现在就告诉我么？”
“现在还不能，等我下次来了带给你看了，你就知道是什么了。好了，我走了！”那人脸上掩不住一丝笑意。
“记得黄昏的时候，去我那里，我有事情找你。”那人经过我面前的时候，在我耳畔飘然留下这么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难道我出现了幻觉，他是这样说的么？我看了看玉儿，她好象没有注意到刚才。我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屋子里的檀香越来越淡，似乎是燃尽了。
黄昏的时候，我去了夫人（浣纱对小玉之母净持的称呼）的院子里。一道院墙，将墙内的人生生地与外界隔离开，墙角栽着几竿细竹，潇潇飒飒，周围的景物染上了一层暮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知是因为起风的缘故，或是我穿得单薄，这院子里怪冷。进了屋里，也是冷清得很，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有些黯淡，我一不小心碰到了靠门边的桌几。
“是谁？……咳……谁在那里？”声音从里厢传过来，还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是我，浣纱。”
“进来吧！”
我在桌案上找到一段蜡烛，点燃，插入烛台，然后走进里厢，将烛台轻轻放在靠窗边的几上，火苗被风吹得有些不稳，上下蹿动着。我掩好窗，烛火才稳下来，照得屋子里有了些许的光明。
“夫人的风寒可还好些了？”
“还不是老样子，病了这许多天，怎么也不见好。咳咳……”
“要不要请大夫再看看，重新开个方子？这病拖久了就不好了。”我轻轻地替她捶着背。
“不必。不过是风寒而已，过几天可能就好了。对了，玉儿这孩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小姐她很好，身体康康健健的，对王爷和王妃也很孝顺，和哥哥们也相处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挥了挥手，止住我手上的动作。
“夫人，您要保重身体！我就不多留了，还有些活等着做。”
“那你去吧，我也不多留你了。记得空闲的时候上我这来坐坐。”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凉月初升，月光映在竹子上，分外清幽。我看着出了好一会的神。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父亲每次出门夜不归时，母亲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幽怨的神色。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琵琶声，如泣如诉，凝下神来听，却又没了动静。
我叹了口气，走出月亮门，转过回廊，快走到回廊的尽头时，发现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个人站在那里。
“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你来，只好出来找你。”
我定下心神,慢慢地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润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