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区》白马上邪

8、第 8 章

　　第五区（8）
　　夏禾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绷紧着脸一言不发。白敬安缩瑟在一旁，忍不住将怀里的枕头搂紧。
　　“我说，”白敬安小心翼翼道，“给不给睡你说个痛快话。”
　　“想睡是吧，”夏禾拿起茶杯，发现是凉的后又放下，“告诉我你们四区的正安计划内容。”
　　“嚯，这可是军事机密，要不你把你们二区的军事部署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
　　夏禾摸上腰间的刺刀：“可以。”
　　白敬安咽了口唾沫，陪笑道：“还是算了。”
　　夏禾起身走到冰箱前：“还是奶昔？”
　　“嗯。”
　　夏禾为自己拿了罐啤酒，将奶昔放到白敬安面前：“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些东西。”
　　白敬安不以为意，喝了一口：“你不知道啊，越是从前喜欢的东西越是纯粹。”
　　夏禾喝完将啤酒罐捏扁扔到垃圾桶里：“你今晚睡沙发。”
　　白敬安拿着奶昔发呆，冷不丁道：“夏禾，每年夏天我们去的海岸变成了垃圾场一般的存在，快速发展的工业背后，我们丧失了原始的根。”
　　夏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没关系，海岸不止一个，总有一个地方，让你重新扎根于此。”
　　白敬安走过去将夏禾挤下沙发：“等你找到了记得告诉我，现在我要睡了。”
　　夏禾的脚步走远，白敬安将头探出枕头透气，脚步声又重新靠近，白敬安盯着枕头的一角似睡非睡，一个毛毯砸在他身上，低沉的声音响起：：“别感冒了，我怕你赖上我。”
　　等夏禾卧室房门响起，白敬安将毛毯盖过头顶，贪婪地汲取上面的味道。

　　顾铭转过拐角，见到许志远早早等候在那里，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指间的烟都快要烧到手指。
　　“等了很久？”顾铭走过去指指他的手。
　　“哦，”许志远回过神将手里的烟熄灭，“也没有多久，我们走吧。”
　　镇江经过许志远的一些措施已经有些成效，那些老幼妇孺都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打扫街道或是单调的手工艺品制作，更有一些依靠双手重建镇江周边，虽然工钱不高，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此外每周还会有少量口粮发放，还为他们提供临时住所，为加强监管，镇江周边巡逻增加，这一圈下来付出的比收获得多，但周围的游民确实少了许多。
　　许志远对现状显然还不满意，忧心忡忡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上层的人一定会想理由收回优政，到时他们更不好过。”
　　顾铭安慰他道：“总会有办法的。”
　　许志远说道：“其实把他们中的一些人进行培训送入镇江，那里有很多工作机会。”
　　顾铭摇头道：“他们不会同意的。”
　　许志远盯着不远处的一对母女，两人都面黄肌瘦，母亲手里拿着发放的两个馒头，小心撕下半个递给女儿，剩下的用破布包好放到怀里，若是不顺利，两个馒头会是她们一周的口粮。
　　许志远拿出钱包，将里面的钱抽出递给她们，小女孩直往母亲的身后躲，母亲有些不可置信，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接。
　　“大姐，拿着吧，给孩子买些吃的。”顾铭接下钱递给那位母亲。她这才接过不停道谢，俯身要跪下，将身后的孩子也拉了出来，顾铭拦不住，只得拉着许志远匆匆离去。
　　走出老远，许志远扯着顾铭的衣袖道：“顾先生真会拿着我的钱做好人。”
　　顾铭讪讪地松开手：“你那个样子，明明是好心却不肯软上几分，吓得人只想逃。”
　　许志远将手放到大衣兜里：“顾先生懂我就好，这样的善事还是要顾先生出面来做。”
　　他们和数不清的人擦肩而过，漫无目的地闲逛，整个镇江好像变得很小，小到他们不得不靠近一些走。镇江的梅雨季留了个尾巴，雨丝打在身上脸上，两人都没想到要打把伞。细雨像是将世界与他们隔开，二人沉浸在他们的天地中，谈笑风生。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云霄天景，许志远伸个懒腰道：“上次来都没好好看看，这次我做东，看里面到底有多好玩，让那么多人流连忘返。”
　　顾铭点头，在许志远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古怪的微笑。
　　二人其实没有特意要来这里游玩，他们更多是对来这里的人感兴趣。在这里醉生梦死的人大有人在，顾客换了一批又一批，能留得长久的都是有大智慧的人。那些人明白这里不是生活，走出大厦的才是，但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太少了，顾铭算一个，许志远也算。
　　“许先生，想不想我带你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许志远挑眉道：“顾先生邀请，我当然要去。”
　　顾铭笑的意味深长，笑的许志远心痒痒的。
　　夜幕下的镇江或灯火通明纸醉金迷，或乌黑一片藏污纳垢。阳光的背面是阴影，所谓的罪恶大都披上一层鲜美华丽的外衣。
　　距离云霄天景不远处，两名大汉抬着一个麻包在夜色的掩护下走入一间不起眼的楼房，不多时二人腰包鼓鼓的从里面出来。许志远迷惘地看着亮灯的三楼，向一旁的顾铭寻求答案。
　　“你曾经发布一条律法，赌博不允许赌命。”
　　许志远点点头，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现在赌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人不能打死，也就是说只要在台上不打死就行。有些一下台就死了，有的还剩一口气，就会被送到这里。”
　　许志远震惊道：“那和打死有什么区别？”
　　“没死在台上，就这么点区别。”
　　“那这里呢？”
　　顾铭用幽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沉甸甸的：“贩卖器官的黑市。”
　　许志远咬牙道：“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
　　顾铭收起笑容，看向繁荣的镇江灯火阑珊，夜深了，现在最亮的地方所隐藏的恶偏偏最多。
　　“多好啊，用第五区不值钱的贱命来换取那些高人一等的贵命，并且这些贱命都会获得不菲的补偿。许先生，这也算是双赢。”
　　许志远探究道：“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就不会带我来这里了。”
　　顾铭伸个懒腰道：“有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好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顾铭。”许志远叫住他，“我该怎么做？”
　　顾铭慢慢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温润的笑：“你怎么做都可以。”
　　许志远的手捏紧，像是不认识顾铭一样，自顾自向前走去，顾铭回头看那栋楼房，嘴角下垂，挪动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