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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余四木头 ...

  •   待司婃睡醒时已是五更天了,梦里好像有谁同他说了什么,呆了片刻,只觉手边软呼呼的,偏头一看,便是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自己莫不是攥着别人的衣襟,就这么睡了一夜?忙缩回手,那柔软却叫他失神。呆愣半响,却听一声笑,抬头,便见夫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眉目间是柔和的笑意:“都是女子,该有的不都有,忌讳什么?”
      声音低低的,司婃总觉其中似乎带着调戏的性质,扯了扯被子,顺手摸了胸口,心下骂道:我怎会有那东西!却又忽然回想起方才的触感,不禁臊得有些迷糊。
      夫人却似什么都没发现,撑这床沿靠近了些许。
      司婃呼吸一窒,看着夫人越来越近的脸,喉咙有些发痒。
      只见夫人拉起被角嗅了嗅,就在司婃以为夫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时,夫人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问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这时的司婃已勉强冷静下来了,沉默片刻只道无事。然昨日那一通折腾,在司府可谓是已闹得人尽皆知了,虽不觉得司二会胡乱发脾气,可现下司二并无想说的意思,夫人也不能逼着他讲,只叹一声:“也罢,你自个儿的事,我怕也不好参与,只是……”夫人停住了,看了眼有些呆滞的司二续道:“我余府的人,万不可轻易被人欺负了。”
      “嘶”。司二瞪大了眼,夫人笑着,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柔却又莫名叫人心尖儿发颤,他咽了咽口水,撇过头,躲开了夫人的目光。
      “好了,说起来你过几日就要嫁入余府,婚嫁之事怕是没人教你,今儿妾身也无事,就和你说说吧。”显然夫人对这种事情已经极其熟练了,说起来头头是道,听得司二竟又打起了瞌睡。
      此时的天微亮,敞开着的窗口映入柔和的光,恰好笼着司二搭在床边的手,夫人低眉一瞥,却住了口。司二的手算不得白,晨光微弱倒也叫夫人看得不甚分明,只腕间一点红,叫夫人心尖一颤,抬手轻轻一点,只觉稀罕。
      不料那手猛地一甩,夫人抬眸,只见那手的主人,正赤着眼瞪着自己,似乎还有些小迷糊。夫人不知司二反应竟会如此激烈,愣了片刻还是道了歉。
      他这一副实诚的模样,叫司二到嘴边的一声骂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阿入很合时宜的闯进来了,还没站住脚便噫了声,似乎在讶异自家小姐怎么醒的这么早。
      夫人轻咳了声,看着阿入手上的洗漱用品,便知这丫头定然是忘了自己昨夜是在他家小姐房里过的夜。
      阿入似乎这才想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夫人只道不必多礼,便退到一边将位置让给了他。阿入本有一瞬间犹豫该先伺候哪位,这会儿夫人推开了,阿入也不再扭捏,唤人再备了一份洗漱用品,便开始伺候司二起身。

      早餐,司二惯吃素食,虽不至于咸菜配稀粥,却也没有半分油。今日是蛋花粥白馒头搭碟豌豆黄,夫人握着筷子迟迟下不去,想想余府的洒水丫头大约也是这些吃食了。
      司婃倒是吃得欢,也不在意夫人的反应,一面吃着,一面还在说待会的行程。夫人草草喝了几口粥,却忽然听到了梵林寺,便开口问道:“你们待会可是要去梵林寺?妾身待会儿也要去,不如和妾身同乘?”
      夫人只想着,府上的吃食尚且如此,他并不觉得这儿的马车会有多好。
      听夫人这么说,司婃答应得也爽快,待到他坐上夫人那辆精巧的马车内,突然起了想将这车买下来的冲动——如果他银子够花的话。
      许是因为这个,司婃看着夫人似乎比之前顺眼多了,捧着夫人差人买来的糕点,美滋滋的啃着,阿入被司婃遣去送余楼北了,夫人也不带人,所以这车上也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夫人眯着眼,也不说话,昨日没睡多久便醒了,生生眯着眼到天亮也没睡着,现在闻着糕点味,倒觉着昨日在老夫人那喝的茶的苦味泛起来了,涩得很。
      想着,夫人瞥了眼对面啃糕点的那位,那位似乎感觉到夫人的视线,咀嚼的动作顿住了,捏捏手里的纸包,发现里面也没剩多少了。
      竟然忘了夫人没得吃……
      司婃只觉面上有些发烫,囫囵吞下口中的东西,将纸包递给夫人,夫人捻了一块含在口中,只觉今日的糕点似乎甜的有些发腻。
      见夫人喜欢,司二倒是直接将纸包递了过去,夫人抬手去接,袖中的小册子恰好顺着夫人的动作滑到了地上。
      司婃随手捡起,只见上面写曰:“观音心经”背面也提了行小字:京都相府余四诚敬玉观音。这字写的倒是利落洒脱,只是……
      玉观音?
      司二小声的念了遍,心下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瞟了眼夫人,却见他不动声色的将册子收回袖中,笑道:“无甚稀罕,不过是咱四爷孝敬观音大士的一点儿小心意罢了。”
      这么说,倒叫司婃觉得稀奇了,未曾想那四爷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竟也信这些。
      再者,如今这世道对佛道之事虽不至于人人嗤之以鼻,但在司二那些同龄人看来,这些东西大都是子虚乌有的。
      诗会上除却一些缠绵的小情诗外,大抵也都是“祈缘安有道?梦尽泪婆娑。”之类的批斥怪力乱神误人的句子。
      因此,他还以为同龄人里这些的大约只有自己了。
      想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余四公子他……信?”
      夫人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谁知道呢?开始时妾身也觉得稀奇,后来一打听,下人们都道余四哪里会信这些。”
      司二觉得也是,但见夫人似是还没打算停住话头,便问:“后来呢?”
      “后来啊。”夫人笑了笑,没想到司婃这小丫头,对余四的事儿也挺感兴趣的,看着司二一脸好奇,便又接着道:“后来的事我可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倒是在那之前的事被我挖出了些来。”
      “如何?”
      夫人叹,虽仍笑着,眉眼间却无丝毫的喜色:“你可听过余四木头的名号?”
      “这余四木头,不会是……”司婃嘶了声,瞪大了眼,当初的除了自个儿闹的风头,这余四木头的事儿在京都内可也传得风风火火,说是什么天生异象,长大后定然是个祸害,只是那时自己没什么心思听,只听阿入可惜过几回。
      “你也知道,四爷小时并不似如今爱说笑,动辄便叫仆人们讨不得好,还时常瞒着府里人溜出去,又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回来。”说到伤口,夫人撇着眉,回忆起从下人嘴里听来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相爷当然严加看管,可不知四爷是哪来的能耐,总能找着机会溜出去,后来有一日,四爷出去后,便没了消息。”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的就不见了呢?那时候相爷急坏了,四处打听,有人说他混迹风月之地去了,也有人说他混进了难民窟,相爷足足找了三日,人却被城外那梵林寺的僧人送来了,你说奇不奇?”到这儿,夫人似乎觉着口干了,便倒了水,喝了口,仍继续说着。
      “一个连身份牌子都没带的小孩儿,竟能自个出了城,回来时连一点儿伤都没有。那僧人道,四爷是晕在了寺门口,相爷哪能信?当是要来勒索,便将人给收监了。”
      司二不禁心下感叹,果然钱权在手,处理事的方式也比别人果断多了。
      夫人知道他的想法,也只是笑笑,当初这事相爷也是冲动了些,梵林寺的信徒不在少数,哪怕是为了自个儿唯一的儿子,这么做也实在欠考虑,后来没少因此被人戳脊梁骨。
      “相爷真是舍得。”
      “可不是嘛,若不是四爷后面醒得及时,都不知那梵林寺能否存活到今日了。”夫人没再开口,感觉到马车停下,笑着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二却跪坐起来,隔着桌子抓住了夫人的裙子,道:“夫人,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
      “噗。”夫人低头,看着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的小丫头,正撅着小嘴盯着自己,只得伸手将他拉起来,好笑道:“除了观音大士显灵,还能如何?”
      “什么?”司二瞪大了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夫人却已掀了帘子出去了,他道:“还不下来?”
      夫人站在那儿,抬头,眉眼间尽是笑意:“小丫头,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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