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绫》小庄游梦

6、倔强囚僧

　　阴暗潮湿的地下囚牢的某牢笼之内。
　　和尚约莫弱冠年华，头顶十二戒疤，身穿黄色僧袍，面廓圆润，清秀人士，肤如古铜，面苍白而唇干裂，显然受了不轻内创。
　　一条捆仙绳连同双手一同扎缚于上身，然和尚佛心凛然，心性坚定，盘腿而坐，双目紧闭，静心诵咏佛经，即便红小妖和黄子文步伐有声，亦不能令其开眼。
　　红小妖和黄子文开门入到其内。
　　“小妖，这和、和尚看、看着肉嫩，应、应该好、好吃。”黄子文直指和尚而言，很不得一句得全。
　　“我也知道，可是姐不让我吃人几百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嘴的肥肉却吃不着，红小妖垂涎欲滴，更替自己感到惋惜。
　　“要不你到，到我那去，我偷偷煮，煮给你吃。”
　　红小妖心情本来郁闷，听得黄子文话语断断续续，更起烦闷道：“哎呀，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结结巴巴的，烦死人了。”
　　“我，我，也不，不想这，这样的。”黄子文委屈道，口吃一症，痛及他心，为治此，遍访天下名医，受尽针扎火疗，尝遍苦口异药，尽皆无用。
　　“算了，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些。”红小妖道，“我也想吃，可是要是被姐发现，姐真会生气的，我才不敢惹姐生气呢，几百年都忍了，还差这一次吗？”
　　红小妖轻踢了和尚一脚，问：“喂，臭秃驴，你叫什么名字。”
　　和尚缓缓睁开眼，眼里有光，如鹰隼寻猎，凶中有猛。只看红小妖一眼，便又闭上眼，而后用十分轻蔑的语气回道：“贫僧法号戒情。”
　　“哎呦，这法号和你这身臭皮囊倒挺相配的，但我看你戒情不戒色吧。”红小妖道，可戒情依旧只顾念经诵佛，全然不做理应。
　　红小妖便又踢了他一脚，道：“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戒情始终佛心固然，不睁眼，不答话。
　　黄子文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怒骂道：“贼秃驴，小妖妹妹问你话呢，你还不老实回答。”
　　黄子文口吃症有一特立独行之处，一旦动怒，便无此症，与常人无一二。黄子文为此又恼又烦，恨不得天天带怒答话。
　　戒情和尚艰难爬坐二期，复盘坐着，闭眼诵经。
　　“你还真嘴硬啊，你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红小妖蹲下身道，她脾性向来倔强，遇倔则更犟。数百年沉浮之中，相似人物如走马灯看得眼花缭乱，对付起来实谓经验丰富。
　　戒情复开其眼，神色坚定而言：“你要杀便杀，何必多出这些事端。”
　　“啪。”
　　红小妖一巴掌即甩了过去，打得他口内生血，并在右脸颊上留下通红的五指掌印。
　　“这个掌印还挺好看的，可是这样不对称啊。”红小妖道，言罢，举另一只手，在左脸颊上留下通红的五指掌印。
　　“我手艺真好，嘿嘿，左右对称，简直太完美了。”
　　红小妖叹服于自己心灵手巧，欢呼雀跃，拍手称赞。
　　“哈哈哈。”小妖俏皮，黄子文乐不可支，笑声连贯，亦不复结巴。
　　“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杀，婆婆妈妈有何君子模样。”戒情愤慨而道。
　　“嘿嘿，姑奶奶是个小美女，而非你口中的什么君子。”
　　“没曾想世间竟有如此阴狠毒辣的女人，师傅告诫得对，天下女人都是不能碰的母老虎。”
　　“啪。”
　　红小妖一掌抽在他油光发亮的脑门顶上，说：“你师傅没教过你出家人不恶口的道理吗？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假和尚，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师傅更假。”
　　“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许你侮辱我师傅。”戒情激动道，他是个孤儿，自幼由师傅一手带大，视师傅如再造父母，容不得他人欺他师傅半句。
　　“啪。”
　　红小妖复抽他脑门，却也鬼使神差找到新乐点，眼珠子一转，刻意激言道：“你师傅不过是头愚蠢的老秃驴，不学无术，整日只会胡言乱语，这等货色我要是不骂，哪来的替天行道之说。”
　　“不许侮辱我师傅。”
　　戒情咆哮一声，奋起身，以脑袋做金锥，撞向红小妖，一脑袋瓜子，将红小妖撞得四脚朝天。
　　“小妖。”黄子文慌忙扶起。
　　“咳咳，闷疼死我了。”红小妖起身捂着胸口，如吃饭噎着，干咳数声，气短胸闷。那一撞来得迅猛突然，恰似和尚敲钟，震得颠倒五脏六腑。
　　黄子文火冒三丈，转身连揣数脚于面部，口中骂道：“畜生，看我不将你抽筋扒皮。”
　　“你走开。”红小妖推开黄子文，指着戒情道：“你想跟姑奶奶较量是吧，很好，姑奶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手段的。”
　　此时的戒情断了两颗门牙，面目青肿，口鼻全是血。
　　红小妖五指成爪，掏向戒情腋窝。
　　“啊！”
　　戒情在痛苦哀嚎声中，先被抓断了右手经脉，然后是左手、左腿、右腿，以及各运功经脉，如此一来，不用捆仙绳捆绑，戒情亦无法动用法术。
　　红小妖收了捆仙绳，道：“我让你跟我比倔，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狠。”
　　疼痛遍布全身，然愤怒使其嘶吼，他张开血盆大口叫嚷道：“你有什么招式尽管拿来！”
　　红小妖走出牢门，去到火盆处，从中拿了一把烧得火红的火钳，回到戒情跟前，一钳子印在了戒情胸膛中心，滋滋有声。
　　“啊！”
　　戒情昏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焦味。狐小妖极其享受这诱人的声音和气味，脸带狰狞般的诡异笑容。
　　而黄子文则被勾起了食欲，他舔着发干的唇，恨不得扑上去饱餐一顿。
　　火钳拿开之时，戒情胸膛除去烧焦，还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红”字，这是一把特制的火钳，凡是红狐绫手下的婢仆，都被强制烙有此字，就像给牲畜做记号一般。
　　此时一婢女走来请安道：“二宫主，宫主命奴婢前来请您和黄老爷同去用餐。”
　　红小妖道：“你，给我看好了他，他要是自杀了，你便下去陪他。”
　　“是。”婢女战战兢兢道。
　　红小妖又道：“去给他准备一碗肉汤和一碗酒，从今起，他的每一餐都必须是肉和酒，不许出现半点荤菜。”
　　“二宫主，他是个和尚，若他死活不肯吃呢？”
　　“不肯吃就是用喂的你也得给我把他喂饱了。”
　　“是。”
　　“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向我禀报，耽误了姑奶奶正事，一样拿里是问。”
　　“是。”
　　红小妖随手丢掉火钳子，拍拍手道：“黄子文，我们走，吃饭去。”
　　“好，闻着那，那肉香，我，我都肚子饿了。”黄子文道。
　　心情畅快的红小妖挽住黄子文的手，让黄子文心跳不已，却也规规矩矩。本待要走，红小妖倒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再对那婢女道：“对了，你想办法套出他名字，回头告诉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