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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望月亭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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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仙宗,望月亭,深夜。
残月斜挂,明星数颗。夜风轻凉,深亭幽幽。哪来的虫鸣,吱吱鸣啼。白衣仙子,独锁亭中。玉皙纤手,望空捕月。凝眸深空,化作情人影。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阑干,想君思我锦衾寒。”
红狐绫反复吟咏,意到魂销处,泪雨沾襟。
曾几何时,初次登上逸仙宗,还有寒无期相陪伴,共赏月,俏谈情话。想起那时那日的风景,伤心再起,却只能独自饮泪,无限的悲哀。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忽的背后传来一声吟咏,红狐绫转眸而视,一瞬的杀气也复收而回。
面前这道人影是韩子期的。
她回眸一望之刻,却是他呼吸滞停之时。
想来深夜寂寥,辗转难入梦乡。
起身着衣出门,执酒奔来望月。
一袭白衣脱尘,回眸惊煞小生。
疑似画中仙子,原是月上嫦娥。
二人相互对眸,都不得语,静静伫立,心各有所思。
“是你。”看清韩子期面目初刻,红狐绫本欲如此直呼而出,然想起那日黑纱掩面,其未必可认得,遂闭口而不言。
“不记得宗门内有这般女子,感觉好熟悉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韩子期内心波澜涌起,遂先言道:“想不到如此深夜,竟可再此偶遇仙女,敢问仙子芳名,来至何处?”
“你是何人,又是来至何处?”红狐绫反问。
“这声音怎么也似在哪里听闻过?”韩子期再次起惑,答道:“在下是逸仙宗首座大弟子韩子期,姑娘想必是手足门派的子弟吧,不知姑娘是哪个门派,哪位前辈的高徒。”
“林孤红,散仙一个,久闻逸仙宗望月亭是个赏月绝佳去处,便不请自来,还请莫要见怪。”红狐绫道。
“这里的确是个赏月好去处,只可惜林姑娘来的却不太是时候。”
“韩公子何出此言?”
韩子期登上望月亭内,笑答道:“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才是最好时辰。”
“多谢提醒,那日若得闲暇,定当再来拜会。”
“那好,韩子期那日再此恭候。”韩子期道,亦问:“方才子期听闻林姑娘吟咏,深感其情深意切,林姑娘可是在思念夫君?”
“正是。”红狐绫答曰,并望其片刻。
韩子期半戏言道:“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姑娘如此绝丽之人,你夫君是个至福之人,不知要羡煞多少风流才子。”
红狐绫恨恨而道:“好逑君子,毁我佳期,置我不顾,独享天乐!”
韩子期剑眉微锁,问:“林姑娘何出此言?敢问贵君执从何事?”
红狐绫对月长叹一声,久久而道:“天人各一方。”言罢,想君思绪复涌,泪光莹莹。
“林姑娘,子期无意问起,还请不要见怪。”韩子期闻听,即怀愧疚而言,望其伤心泪容,亦不由得暗暗为其怜忧。
红狐绫轻拭眼角,道:“是我失态了。”
彼此复为沉寂了起来,半晌,红狐绫望着他手中酒壶,言道:“如此深夜,你为了何事,特来此处独自买醉?”
“嗤。”
韩子期料不到如此冷傲丽人,却也有如此稽幽俏皮之刻,他笑答:“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还兀自以为是酒瘾上来,原来是为了来此与林姑娘相遇。”
红狐绫道:“酒是愁肠引,买醉不如酒醒,韩公子多思量。”
“酒是愁肠引,买醉不如酒醒,夫君,你就为我把酒戒了吧,我来做你一生的酒。”当初,她依偎着寒无期,这般劝戒着,而寒无期也因她一句话,把酒壶抛出了崖,从此离了酒。
韩子期拿着手中那壶酒,晃了晃,带着可惜道:“今夜愁肠不在,期望你与有缘人相遇。”言罢,朝亭外抛了出去,任期翱翔。
何其相似的两个人,红狐绫怦然心跳,眼前这人究竟和寒无期前世有无关联,她已开始无法把握。可是寒无期的魂与魄为她而消亡,更是不争的事实。
红狐绫呆然然注视着他。
“林姑娘,我脸上有何物吗?”韩子期道,被那一对夜明珠般眼眸如此久视,他亦怦然心跳,老脸微红。
红狐绫忙转身背对他而立,心怕潸然泪下,或抑制不住,错当其人,再欲抚其脸。
风凉凉抚起身,而始静其心,红狐绫望月而问:“你是自小便在逸仙宗吗?”
“我是五睡那年被带上山的。”韩子期道。
“被谁?”红狐绫回身问。
“我师娘齐萱儿。”
“是她?”
“林姑娘莫不成和我师娘相识?”
“不,只是你师娘名满天下,我想不知都难。”
“的确,我师娘不仅修为高强,温柔贤惠,处事公断,赏罚分明,还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韩子期满怀敬仰道。
“看来你师娘教会了你很多。”
韩子期肯定道:“是,我几乎是我师娘一手带大的。”
“你师傅呢?”
“我师傅向来不到点不点醒我。”
“恭贺你的确投宿在了个好去处。”
“我觉得这是三生有幸才修来的福分。”
“我听闻五百年前,你们逸仙宗出过一个奇才。”
“你说的应该是寒无期师叔。”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对这位师叔的事知道多少?我对这等英雄人物向来向往,如果你知道,想请你特为我讲讲。”
“这事你还真问错人了。”
“何出此言?”
“也不知因何,门派师叔伯好像都很忌讳谈及无期师叔。”
“大概是师叔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故我实际也很想弄明白其中缘由,了解无期师叔的传奇一生。”
“相信你这个愿望用不了多久便能实现。”红狐绫道。
“这再好不过。”
“你本名叫韩子期?”
“不,我本名韩木桃,师娘说那个名字不男儿,遂给我取了子期这个名字。”
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在红狐绫嘴角一闪而过,她道:“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林姑娘,中秋你还会来此赏月吗?”
“未可定。”红狐绫道,月步点地,飞出亭阁,白衣飘飘,如踩祥云,更如奔月姮娥。
望着红狐绫缥缈远去的仙影,韩子期不禁吟叹:“欲把西湖比西子,我却将她作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