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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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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谢语冰就这样站在他们夫妻俩面前,看着熟悉的人,想起过往种种,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却是阴阳相隔,触手不可及。
“殿下今日怎么想起焚香了呢?自去年皇祖母生辰过后,父皇不是下旨不准再用香了吗?”
“嗯,父皇是有此意,但这香凝神醒脑,习惯又哪是轻易能改的?”殷灏抚起月青色长袍坐在桌边,“何况,香料这么一大个金库,父皇又怎么舍得长久荒废?”也不喝茶,却玩弄着手里的茶杯而不看自己的王妃。
“是臣妾愚钝了,王爷今日可是比较空闲,所以唤我来这书房,不若陪臣妾下下棋如何?”严佳月浅笑,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本王的确是比你闲的多,不像你,不仅要操心府内的事,还得操心千里之外的边疆罪臣之女!”说完,手里的茶杯似乎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碎成几半。
严佳月听闻这话,便知自己做的事瞒不住,只是自己所嫁之人始终惦念着别人,实在让人心凉!
“殿下是有些不舍吗?”严佳月的目光不复方才,脸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见。
殷灏不予置否,“不舍?怀念?如今又有什么用呢?”
“臣妾一直都知道殿下是个能做出明智选择的人。”严佳月也不再是方才唯唯诺诺,谨慎小心的样子,此刻反倒有几分不管不顾“想必此时此刻谢语冰已经和她的丫鬟已经双双魂归西天了,殿下也不用花那份闲心思继续派人查看了。”
“果然是你!丞相府的二小姐一直以来还真是让人小瞧了!”殷灏抬头仔细盯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如炬。手下的人只是从边疆传来消息,谢语冰死在了途中,心下有些怀疑,却没想到真是自己的王妃下的手!
“殿下不必这样看着我,您手里做下的事还少吗?谢家的底细是怎样被人盘查清楚的,又是谁和谢家二房合作,至于那惑心又是怎么一回事?没人比您更清楚了!”
殷灏没有回答,只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谢语冰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十几岁时在郴州谢府相伴长大,来到京城对自己关心有加的殷灏……原来是谢家覆灭背后的推手吗?
抬头望着殷灏,此刻他脸上的神色一览无余,此时的沉默似乎对一切的默认。
“你如今倒是不再遮掩了!”殷灏按下心里的几分恼怒,抬头看着自己娶进门的王妃。
“是,臣妾如今想清楚了,一直糊涂也不是个事儿,不若干脆活得清醒点!”
严佳月嫁给十一皇子也有半年时光,原本想着十一皇子德才兼备,又是皇上中意的儿子,早早立功被封了王爷,自立府门,后来却从爹爹那儿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如今自己也不再心存奢望,期盼什么良人了。
“呵,你说的对,就像这松香苦涩略带清冽,人啊,还是活的清醒些好啊!” 此刻桌上香韵袅袅,如快雪时晴,冰蝉初融。可是此刻殷灏的脑海中不知怎地突然划过一张女人的脸。少女笑容灿烂,方才收到消息说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也罢,你就在府里安心的做你的德王妃吧!”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谢语冰见二人不欢而散,自己又留在这里干什么呢?踉跄着出了德王府,望着空旷的街道,方才听见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早知自己与殷灏或许会情深缘浅,却在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盼望,甚至从南至北流放的路上,还在盼望着他是否可以搭救谢家一把,未曾想过真相是如此残酷,不曾以真心相待,何谈情深?殷灏方才那般有几分怀念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傻,这么相信殷灏。原来这一切……都是可以串起来的,年少入谢家养病是借口,似有若无的向爹爹表示要娶谢家的女儿是试探是去疑,合作不成反诬陷,想来丞相当时的举动,必然是他在后面示意的,这所有的一切背后都是阴谋。
香料被禁,不仅是断了谢家的来源,更是毁了郴州百姓百年来赖以生存的方式。皇上也是真的把谢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殷灏真的是皇上的好儿子!一步步的夺了谢家的家业,冠以惑国的香料治罪,真是下得一步好棋!
当今圣上的心胸如何,最得他宠爱的十一皇子自然最清楚了。天和的江山已有一百二十余年,他不可能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让江山毁在自己手中。因此哪怕只是香料生意过大,这一点风吹草动,便要杀人全家以儆效尤。
而自己最后被毒死,肯定是喝下了丫鬟递过来的那碗热茶,只怕是严佳月早已买通了身边的丫鬟,只等着在路上杀了自己去掉这个曾经的隐患。
此刻最是心凉的不是严佳月,而是谢语冰,少女时期总有芳心暗寄的时刻,殷灏在谢家养病,陪着自己的岁月是多快乐,如今知晓背后的真相,寒意攀上了身躯,让人背后生寒,双手有些颓然无力,却也无力做些什么。
突然心悸,一阵晕眩,眼前一黑。
再次醒过来,谢语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锦衾薄被,微微有些热意,打开被子坐起身,却突然有些意外,自己不是已经是一缕魂魄了吗?为什么又可以碰得到被子了,举目环顾四方,发现屋子内的摆设意外的有些熟悉,这不是自家在郴州河源的一处庄子吗?
入目处,右侧是熟悉的藤椅,左侧是雕花小镜,还记得自己十二岁时生了场小病,母亲念着自己很久没出府,和父亲商量了之后,陪自己来这庄子上来修养,当时屋内便是这般景象。
被子里还是温热的,摸上自己的手腕,也可以感受到沉稳的脉搏。自己这是重回十二岁那年了吗?
谢语冰顾不上许多,下床之后立马奔向雕花小镜,坐在绣凳上,只见镜中人肌肤娇嫩,似雪桃腮,她蹙眉,镜中人也随之蹙眉。浅色丝带挽发,身着粉色薄衣,眉眼间还有几分未长开的稚嫩,即便如此,却也知未来绝对会是好颜色。
镜前小桌前摆着惯用的胭脂水粉,还有谢语冰最爱的玳瑁梳子,哪怕是出行,下人也把小姐惯常用的那些东西收拾过来了,一切只为着谢语冰住起来顺心如意。
屋内一角,纯铜的香薰炉内安神香轻燃,此刻坐在镜前的谢语冰,拿起玳瑁梳子却不知该作何为。
外间的丫鬟听见内室有响声知道是小姐醒了,“大小姐,您午睡醒了是现在起吗?之前您吩咐奴婢准备的工具都准备妥当了。”
谢语冰隐约想起自己最爱到这河源的庄子上来,除了外面的风景宜人外,最吸引自己的便是去附近的小山上去打枣。前一世,正是这次机会,自己遇见了殷灏,并且一起意外得到了一份香方。
那时自己无心,让殷灏得了香方献给父亲,赢得好感。这次,他想都别想!
天和国地处云齐大陆东南方,民风较为保守,女子多以温婉秀丽、娇柔雅致为先,多数养在深闺,与男子有别,不见外人。近十年来颇有些受北宁和魏阳的影响,民风有所开放,因此街上也可见到蒙面带着面纱的女子,女子外出修养、登山,在外与男子浅浅交谈几句也是无妨的。
也好,前一世自己作为谢家大房嫡出的女儿,自小便是娇养着,有应必求,但却无所作为。既然上天怜悯,给了重活一次的机会,自己必然要抓牢了。
爹爹谢玉书是谢家的嫡长子,入了仕途,作为郴州富庶之地的知府,正四品官员,祖母很是长脸。谢家本家多年来是做香料生意的,如今的香料生意更多的是三房的三叔和三婶在打理,二叔跟随爹爹入了仕途,得到爹爹的关爱提携,上辈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帮助外人坏了谢家的根源。
今日自己还必须出去一趟了,香方是势在必得的,至于那十一皇子,没办法,为了不重蹈覆辙,只能避开着走了。
谢语冰唤丫鬟婆子进来服侍,打扮好了便准备外出去山上,“琴书,你留下,稍后娘亲问我,便说我出去打枣了。琴画陪我,再带上三五个仆人,就在这宅子不远处,可以放心。”
琴书、琴画作为谢语冰的大丫鬟,一向都贴身服侍,今日只选择带一人,少不了有些人琢磨心思。
孙嬷嬷此刻也在这院子里,想必自会向夫人汇报,不过丫鬟下人们,没有话语权,主子怎样吩咐也就怎么做了。
人总要学着去做点事,学会成长,今日一行,谢语冰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下人们带了两根竹竿,两个小篮子,谢语冰走在中间,这表面饶有兴致的打枣活动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