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佛语心

9、我的家

　　再次灯火通明的公安大楼里，加班的不仅仅是审讯赵建军这一个办公室里的郑海涛和张斌，另一个审讯室里的赵舒光，即使剩下最后一个小时，重案组也依旧没有将他漏下。

　　最后的收尾，主审讯员李玉基重点做这个小年轻的思想感化工作，这个是他最擅长的本事，被再一次抓成壮丁的颜洁百无聊赖的在电脑前做着记录，她不太敢看对面少年的眉眼，虽然那张脸生的青春英挺。

　　赵舒光长的非常像他的母亲，赵庭芬又是赵村数得上号的美人，他的相貌自然不会差。赵舒光又不似他的兄弟，常年呆在不见日光的地窖里，皮肤虽然白净，但确是健康光彩的白，托赵村人高下巴的福气，配上他深沉的眉眼，整个人的气势提升不少，即使服饰简单，也让人觉得少年人生的十分的贵气。但颜洁就是怕看他，单单李宝珍的推断就让她怂的不行，更别说少年人深邃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没有笑意，像是阴暗深处窥视的蛇，让人心悸不已。

　　本来今天是吴海望做的副手，但今天他母上生日，厚着脸皮拜托同为加班狗的颜洁帮忙顶班，这在组里其实很常见，毕竟副手只是做做记录而已，况且吴海望平常也是经常帮颜洁跑腿带吃的的外勤人员，但颜洁在答应后还是做了相当的自我工作，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本职工作还是面对死人，让她一下子面对活着的阴森险恶的嫌疑犯，这还是第一次，何况这个嫌疑犯你还没法将他捉拿归案。

　　“这个案子我们还会继续跟进，毕竟疑点太多，你也知道你的哥哥妹妹们的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乐观”，快要做完思想工作的李玉基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茶，温和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才继续开口道：“考虑到你本人也在京市读书，我们联系了京市的公安配合跟进，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

　　“进来吧”，李玉基拿起对讲机吩咐了一句，站起身来，笑道：“这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安排了警员送你先回赵村的家，学校那边我们打过招呼，不会影响你的校园生活，但还是要尽快归校，毕竟我们给你请的假期时间不长。”

　　门外，值班的干警开门进来，李玉基朝他示意的点了点头。赵舒光擎着微薄的笑意站了起来，瞄了一眼在旁边奋笔疾书的颜洁，不经意的开口道：“你们调查审讯了这么长时间，但提供突破口的人我好像一直没见着，真是有些遗憾呢。”

　　话音刚落下，李玉基好歹还能维持住脸色，而一旁的颜洁骤然抬头，青白着一张脸瞪着对面阴暗潮湿的青年人，少年眼色深沉，直视着她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目光寒凉。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停滞，半晌，少年才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声音低低的传开：“多谢招待，我先走了。”

　　坐在位子上的颜洁遍体生凉。

　　第二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颜洁也是一副憔悴萎靡的脸色，看样子就是没有睡好。重案组的全员到齐，做最后的总结工作，李玉基也没瞒着大家，开头就将赵舒光留下的最后两句话做了告知，导致本来就很沉重的会议气氛更为凝重起来。坐在首位的张斌实在按捺不住，掏出一根烟，因着会议室的其他人，硬是没放到嘴上，改为拿在手里转圈。

　　李玉基抚过眉头，沉重的叹道：“京市公安那边我会继续和他们沟通，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学校、老师那边再和他们联系，严密关注赵舒光的外界关系，网络那边也不能放下，这一点郑海涛你还要继续辛苦。”

　　对于这种长期封闭的连环杀人案件，在缺乏有力证据的支持下，生物特征成为抓捕罪犯的唯一途径。当这个出口被堵住时，有技巧的审讯成为最后的杀手锏，可是赵舒光太聪明了，没有丝毫流露出让人抓住的把柄，这是办案人员最不能接受的结果，因为最后的定案或许只能期望于在他再次实施犯罪。

　　“赵建军其他几个孩子的心理治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听完李玉基总结的张斌哑着嗓子，低沉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进展”，颜洁缩在一旁闷闷的回道：“医生说这种情况不好处理，之前也没遇到过，只能摸索着治疗，更何况......”

　　颜洁顿了一下，看着平常李宝珍坐的那个空空的位置，阳光洒在上面，即使没有人，也让人觉得温暖安心起来，她看了会儿，才继续说道：“美人有个猜测，就是从装箱到投湖，所有的事赵舒光都没有动手，动手的他们四个人，或许还有其他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

　　“李宝珍是心理医生，又熟悉案情，让她参与四个人的心理治疗会不会好一点”，坐在颜洁对面的吴海望弱弱的开口道，这话他自己说的，都莫名的没有底气。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最上头的张斌还是没有忍住，起身到窗子旁边抽烟，直到火星漫道他的指头上，才灭了回到座位，一旁的李玉基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李宝珍有事，这边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颜洁皱了眉，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玉基，觉得里面八成没什么好事，她转了转眼珠，轻声问道：“不会又让美人支援别的案子了吧。”

　　张斌有些不自然的靠在位子上，放在腿侧的手握了握拳头，然后松开，他咳了一声，才道：“之前意外发现赵春玲的男朋友，为了继续吸毒卖掉自己视网膜的案子，我们还要继续调查。”

　　一旁的吴海望疑惑了，问道：“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移交给了缉毒科吗，还有我们什么事？”

　　“不是吸毒的案子”，张斌摇了摇头，点开会议室的幻灯片，指了指抓捕那天出现的酒吧房间：“是器官倒卖的案子，这个酒吧的暗室里，有完整的医疗器械，来保证器官的新鲜。”

　　颜洁吸了口凉气，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幻灯片上并不清晰的图片，可转念一想，张队铺垫了这么久，和李宝珍有什么关系，于是再次发问道：“那美人呢？”

　　“组里给李宝珍申请了技术指导的岗位”，李玉基接过话头，继续道：“今后李宝珍能名正言顺的为案子提供思路分析。”

　　这话说的有些怪异，颜洁继续问道：“那她现在去哪里了？和我们一起破这个器官倒卖的案子吗？”

　　“底下在继续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遇到了阻碍，牵扯到了沪市的严家”，张斌没有理会颜洁，沉默了会儿，才继续说道：“但严家愿意配合这次的案件调查，这很难得，就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求李宝珍治疗他母亲的PDST。”

　　话音刚落下，颜洁唰的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眉目生动的怒道：“那谁来保护美人的安全？这不符合规定，要是她出事了怎么办？”

　　张斌捏着鼻梁，叹气道：“严家会保证她的安全，我知道这个没说服力，但事实上这也是李宝珍同意的，局长亲自和她做的沟通。虽然我不知道局长和她有什么私下的交易，但李宝珍也不是免费为严家提供无偿服务的。”

　　“她一天只治疗那位女士两个小时的时间，每个小时两千元”，李玉基开口解释道，作为沪市各个机关单位，政府部门，企业法人的联络人员，他的脸面在各大阶层都值得起价钱，认识的人，都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李主任”，但此时，脸面值钱的李玉基，开口甚至还带着点敬佩的意思：“听说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这下轮到颜洁变得一言难尽了。

　　此刻的李宝珍，已经从防弹的悍马上走出来，她和来时一样，拎着一个不大的旅行箱，跟着沉默的郝局长一同走进面前的别墅，在寸土寸金的沪市，连片的单栋别墅屈指可数，复式的三层小楼修的特别漂亮，大门的前方，是占地面积巨大的花坛，即使快要入冬，应季的鲜花还是鲜活亮丽，想来也是得到很好地照顾，别墅的后边，隐隐可以看到那个片湖泊，蓝色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周围只有活泼的鸟叫声，李宝珍安静的跟着郝局长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抬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管家。

　　管家的年龄并不大，甚至显得有点凶悍，这种气质或许是早年的经历带给他的，他立在门口，向郝局长和李宝珍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低沉的开口道：“严总还是在老地方等您。”

　　李宝珍瞥了一眼并不说话的郝局长，显然，郝局长与这个所谓的严总交情不浅。

　　待客室位于格调高雅的客厅的右手边，李宝珍收回打量家居布置的目光，走近在眼前不断敞开的房门，看向里面的男人。听说即使到了现在，严家依旧是黑白两道的当家者，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对□□的影响，仍不能小觑。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带着一点书卷的气质，温和低调，这是李宝珍对他的第一印象。当然，她比谁都明白，第一印象并不具备可以参考的价值所在。

　　他坐在晨光中，转头看着两个人走来，李宝珍今天穿着暖浅色的针织过膝毛衣，掩盖了大部分的身形，头发简单的梳成了马尾扎在脑后，清爽自然，但依旧清丽动人。严坤低低的叹了一声气，抬眼望着对面的女孩子，声音轻轻的，如同飘落的羽毛一般：

　　“好久不见，my sar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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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涉及意向治疗的释梦，更文依旧不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