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挽弱

5、第五章

　　一月又一月，我依旧居住在那老屋子里，可是这老屋子已经大变了模样，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一打开门，那里面贵重精致的装饰与摆设总是让我有种恍惚的感觉。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小麻雀了，他被调走了，不再是一个扫地小厮，据说他已经娶媳妇了，因为现在受重用，富起来了。
　　几日前，我无意问跟在身边的一个青衣要酒时才知，那小麻雀就是因为我频繁跟他拿酒，才会被调走的，宫缺他不允许我喝酒买醉，可是看在小麻雀照顾过我的份上，给他一份好差事。
　　宫缺曾告诉过我，他说，我喝酒是因为孤独，现在有了他，我已经不再孤独了，也就不需要了酒。
　　在这府邸里，人人都尊我敬我，唯恐我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仿佛我还是从前那般，被家族捧着，可是我知道，不一样了，我是被他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宫缺……
　　“夫人！小心！”
　　我察觉到身旁有一股杀意袭来，侧身躲过，一眼看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冰冷如蛇，他见我躲开了他的袭击，越发狠辣地用匕首划过来，那眼中是赤裸裸的杀意。
　　我许久没有遇见过刺杀了，安稳过了两年，身手虽敏捷却没有以前那般谨慎。
　　在躲过一凌厉一击后，我一脚踩空，身不由己地往荷池里摔去。
　　现在虽然是初冬，池中已结了冰，可那冰薄如纸，人摔进去必满头水霜，我不乐意受这份罪，只能勉强躲过致命的部位，迎着刀口撞过去，手臂生生划了一口子。
　　在我和刺客的几番对手时，被我支开的侍卫与暗卫都赶了过来，虎视眈眈地包围着。
　　我只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手臂，那刺客便不依不饶地继续用匕首进攻，想要杀死我的意图越发明显。
　　当我想要还手时，宫缺赶来了，他一脚踢开了刺客，紧紧抱着我，他的心跳如鼓，眼中的后怕怎么都掩盖不住。
　　“宫缺，你果然在乎这个女人，和我光明正大一战，不然往后我多的是机会杀掉她！”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人是在逼宫缺出手。
　　宫缺没有理会那个刺客的叫嚣，拿起我受伤的手臂看了看，脸色越发阴沉，我离他很近，宫缺心中澎湃的杀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腾腾寒气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
　　我知道宫缺在控制着自己，他握着我的手青筋暴起，狰狞的可怕，可是我却感受不到疼痛，他在控制心中的杀戮之心，不敢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故作无所谓的模样，轻声地说：“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没想到的是，宫缺死死强忍的魔鬼被我一句话逼了出来，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似乎能滴出血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用手帕包扎好伤口，宫缺放开我向那个刺客走了去。
　　“跳梁小丑也敢放肆！”
　　宫缺怒了，后果十分严重。
　　他生生废了那个人的四肢，拿起那把匕首捅了那个人的腹部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全刀没入，刀尖甚至陷入了石板中，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血液涌出飞溅，那个人的眼睛死死看着宫缺狰狞扭曲的脸，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得这般窝囊，也没想过自己在以前从不应战的宫缺手中，连一招都不敌。
　　直到刺客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宫缺也不曾停手，周围围观的众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连站都差点站不稳。
　　直到那锋利的匕首都卷刃了，宫缺才一刀插入了那完好的头颅上，那头颅噗地一声爆裂开来，宫缺松手扔掉了匕首，踏着满地的血液，当着别人惊骇的眼神向我奔来。
　　他满身血液，腥风扑鼻，把我拥入怀中，我脸上也沾染了血液，可是我不害怕。
　　他如同传言一样嗜血成性，可是，如果他举起屠刀是为了我，如果他满身血腥是为了我……我双手揽着他精瘦的腰，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
　　哪怕他当真是妖魔鬼怪，也不能阻止我对他的怦然心动。
　　那颗曾被千刀万剐的心因宫缺而死灰复燃。
　　“宫缺，或许往后你真能得我垂青。”
　　宫缺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环抱着我，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元日过后不久，迎来了春，近段时间宫缺不再像往前那般无时无刻的缠着我，他开始时不时消失一会儿，神神秘秘的，让人猜不透。
　　“宫缺，你要带我去哪？”
　　今日一早，宫缺像转了性一样，脸板得死死的，我看过去也不露出一个笑脸，反倒有点忐忑，吃过早饭后，他用布条蒙住了我的眼睛，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
　　“到了。”宫缺说了一句话后就不出声了，显然等着要我自己解开布条，我的鼻尖环绕着浓郁的花香，心中有了一丝猜想。
　　可是当我解开布条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的感觉是无法言语的，震撼，苦涩，眼中有些痒，我强忍着湿意，那件事发生后，第一次笑了出来。
　　我的眼前是一片花海，牡丹花海。
　　“你笑了真好。”宫缺的怀抱总是那样温暖，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是那般清晰，我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知道，眼前人，他的心一直在为了我停留。
　　“我没有找到最美的牡丹花，可是我把洛阳城最美的牡丹花都找来了。”
　　我看着那一片花海，是真的很美，不仅美，还很香。
　　“荷希。”
　　我回头，看着宫缺深邃的眼瞳，他的眼中似乎有星辰大海，让我陷入。
　　“玫娘。”
　　玫娘两个字让我浑身僵硬，他知道……我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想要退开，却被宫缺牢牢禁锢在怀中。
　　我一直以为他知道的，是我明面上的身份，却没想到是暗地里的。
　　玫娘，这个名字若是在几年前，可以在七国掀起惊涛骇浪。